我们学霸不需要
  祁暄高中选择了住校,住校是他逃避他舅舅的最佳方式。
  他总是因为一些小事情惹到祁老师,比如因为卷子太早写完便在试面上乱涂乱画,上课躲在书后面塞耳机听音乐,晚自习看漫画等,甚至白天还□□出去上网吧。
  他本就不是一个擅长守规矩的人,但也不会特别出格。虽然总在学校搞出点动静来,但学习成绩依旧坚强挺在年级前三。
  一般是第一,只有一次英语考试迟到了没赶上听力,合理地猜测了下人物的行为模式,结合历史经验“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居然懵对了三分之一。
  这下总算是给排在他后面的万年老二和万年老三一个得以窥见天日的机会。
  祁老师板着脸训他,颠来倒去总那么几句。
  “现在做事马马虎虎的,以后吃的苦头不知道要多大?”
  “没规没矩的,以后工作怎么办?”
  “别以为现在能考个几分就厉害了,满瓶不动半瓶摇的。社会上比考试难的事情多着呢,也不见得你以后就能多有出息。”
  祁老师唱完白脸,他舅妈刘老师便急着开始□□脸,柔着个嗓子先来安慰祁暄,安慰完了又说了祁老师两句,让他不要随便训孩子。
  “孩子一直都第一,这次听力没去都能拿个第三。上次开家长会,周围一圈家长都羡慕我呢,还问我怎么教出来的。”
  “这你就不懂了。”祁老师冷冷道,“你就看人家卫星发射中心的精度,能允许差个几分钟吗,半秒钟都不行。还有那些生物、化学的实验,时间上差一点点,数据就废了。”
  刘老师眉毛一挑,声音高了一个度:“那能一样吗?”
  祁暄根本懒得解释,拎着包直接回了书房,把门一锁,自动过滤掉祁老师的声音,然后从书包里摸出张申请表,开始填住宿申请。
  为了住校这件事情,刘老师劝了祁暄好多遍。
  她觉得还是住家里好,一来近,二来方便她照顾孩子。祁暄到家里后,她感觉生活一下子就充实了起来,情感世界的那一部分空虚被填满了,日子也有的忙活了。
  她何尝不明白,其实不是祁暄需要她,而是她需要祁暄。
  祁暄这个年纪刚好是亲人之间加深情感、构筑亲密关系的重要阶段,如果住校,她有种“够不着”孩子的感觉,也怕跟祁暄的关系就此疏远了。
  然而关于住校,祁老师却难得的没跟祁暄唱反调,反倒劝刘老师:“住校挺好,有老师管他,省的你整天惯着。最好再让老师管严点,越严越好,整整他那副闲散的样子。”
  刘老师火气上来了些:“你别说了行不行。就怪你,整天板着个脸凶孩子,所以他才不想住家里。你怎么还不去上班?一天天总在家里看着就叫人眼烦。”
  难得休个假的祁老师:“……”
  “多好一孩子啊,都不怎么让我操心。反倒是你,一回来就阴阳怪气的弄得全家人都不舒服。”
  祁老师:“……”
  但无论是祁暄住哪里,他都再没回过之前他父亲的那个家,他父亲知道他在祁老师这里后就没怎么管过他。顾明睿和他妈巴不得看不到他,更不会让他回来。
  祁暄考上高中后,顾明睿刚好上了一个财经类的私人院校,据说是砸了一堆钱送进去的,听说是和国外有什么合作项目,借了国外大学半个名字狐假虎威,吸引了一帮用钱买分的富家子弟。
  祁暄根本懒得去了解他这个哥哥,只零星听说过一些。他爸那公司在b市还挺有名,私下里很多人讨论对比祁暄和顾明睿两个,开玩笑似的说“不知道以后是谁继承公司”。
  祁暄听到有嘴碎的人议论这些时,便会冷眉冷眼地撂下一句:“我没兴趣。”
  这话也不知道怎么传到顾明睿耳朵里,顾明睿“啧”了一声,不屑道:“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呗,他就是个小杂种,哪有胆子肖想我的东西。”
  祁暄的父亲过年的时候偶尔会打个电话问他要不要回去一起吃顿饭,祁暄每次都拒绝,他父亲便也不强求,只是很冷淡地表示知道了。
  毕竟那根本算不上饭桌,简直是硝烟弥漫的战场。祁暄、顾明睿还有他妈,三个人的目光跟刀子一样在桌子上飞来横去,如果目光能有实体,桌子早就劈成七八瓣了。
  在祁暄的坚持下,他最终收拾好行李在高一下学期如愿以偿地住了校。
  高中开学的时候因为床位有限,因为床位是根据家庭地址的远近分的,所以他一开始没能申请到床位,等下学期有部分同学退宿后,空出了不少床位,祁暄才搬进去。
  他的另外两个舍友久闻祁暄大名。
  b市中考分数有保密规则,前十名的同学一般分数都是加密的,祁暄就是其中之一,而这十个同学有八个都是祁暄原来中学的同学,根据祁暄在中学的排名,大家都猜状元多半就是祁暄。
  一传十十传百,祁暄在这一届的名气开学就很大。加上入学的摸底考试数学跟物理直接拿了满分,又震慑了一波。
  他的新舍友赵铠和杜文华在祁暄搬来的那天特地早读课请了假,收拾打扫了下他们的狗窝,把搁置在祁暄空床上杂七杂八的东西一股脑塞到床底,恭恭敬敬地迎接祁暄入住。
  他们跟祁暄不是一个班,但不妨碍他们的热情。
  赵铠是出于对学霸的纯碎的敬仰,杜文华是出于想要抱学霸大腿的目的。
  祁暄搬进来过后,跟他们简单打了个招呼后便回去上课了,晚上回来又独自看了会儿书,赵铠觉得他人看着有点高冷,话也很少,简直要把“我们不熟,别来搭话”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三个人共聚的第一个晚上,祁暄罕见地失眠了。床是上床下桌,他感觉自己睡的海拔高得像是睡在一个空中阁楼。
  加上可能在发育阶段,他的小腿骨隐隐有些刺痛,特别是睡在硬床板上,这种感觉更加清晰。
  赵铠听到祁暄翻来覆去的声音,猜他没睡着,斗着胆子说了一句:“学霸睡不着吗?我们要不要来聊天?”
  夜谈是增加舍友感情最快的捷径。
  一夜谈后,真感情必水落石出,简称一夜.情,是赵铠的人生信条。
  祁暄裹着被子翻了个身,“嗯”了一声。
  得到大佬的允许后,赵铠像是被摁下一个按钮,呱呱呱的开始讲起来,杜文华则是个平易近人的普普通通的小学霸,话也很多。
  祁暄开始只听着他们闲聊,后来别他们的热情和碎嘴所感染,也偶尔插上一句。
  聊天从开始的作业写不完,渐渐变成了讨论班上哪个女生好看,理想型是什么。
  杜文华说完自己的理想型是小家碧玉后,问了祁暄一句:“暄哥,你喜欢哪种?”
  杜文华的人生信条就是成绩比他好的都是哥。
  祁暄脑子里走马灯似的轮转了一圈形形色色的女孩子的面容,最后幽幽憋出三个字:“不知道。”
  赵铠和杜文华沉默了会儿,心说可能这就是学霸吧——节约时间,不近女色。
  “那你觉得四班那个校花好看吗?”
  祁暄:“校花?谁?”
  赵铠和杜文华:“……”
  然后他俩几乎异口同声:“就是老跟你一起查纪律的那个女生啊!我们都觉得你俩可般配了。”
  祁暄想了想,“哦”了一声,然后认真地发出三连问:“你们说罗杏吗?她是校花吗?”
  赵铠:“……”完了,站错cp了,全错了。
  杜文华冲赵铠床头挥挥手:“儿子,五十拿来。”
  赵铠丧里丧气地“欸”了声。
  祁暄:“?”
  赵铠解释道:“我们之前打赌呢,我赌罗杏肯定是你女朋友,老杜说不是。”
  祁暄点评:“你们挺闲。”
  杜文华和赵铠心虚地保持了会儿沉默,然后就听祁暄难得揶揄道:“下回带上我也不是不可以。”
  “?”
  革命友谊就结下了。杜文华跟赵铠偷偷商量,认为他们得搞点有意思的东西来,他们要勇敢地肩负起让学霸情窦初开的重任,不能让学霸被学习生生磨损了性情。
  有天早上祁暄醒来的时候发现杜文华已经出去吃早饭了,赵铠也在收拾书包准备出门,他冲才醒的祁暄道:“学霸,今天不一起吃早饭了,我们去上早读课。语文老师太变态了,今天居然要来查早读。”
  祁暄带着困意,“嗯”了一声。
  高一的早读不是必须的,一般就班主任过来瞧一眼,全靠学生自觉。但有的班老师比较严格,会把早读课变成硬性要求。
  开始杜文华和赵铠还想着祁暄可以激励他勤奋刻苦学习,结果一看,得,人家学霸睡得比谁都香,几乎没上过一堂早读课。
  这两人就安详地躺平了,再也没去上过早读课,除非当天有老师来查班。
  祁暄出门时看到赵铠桌上放着本语文课本,想起来他们早上是语文早读,便把他的课本塞自己包里,打算顺手给赵铠带过去。
  赵铠的班级刚好在祁暄隔壁。
  早读课还没结束,祁暄一下子就看到了坐在窗户边上的赵铠。赵铠正垂着个头不知道在桌肚里抠抠索索弄着什么,一看就肯定不是在认真早读。
  窗户敞着,祁暄路过的时候,直接透过窗户把书放在了赵铠桌子上,赵铠愣了一下,半晌没反应过来。
  讲台前的语文老师发现赵铠在开小差,把他点了起来,让他读一下文言文的第二段。第二段生僻字很多,语文老师故意要为难他。
  谁知赵铠摇摇晃晃、不情不愿地站起来,抓抓头发,朝四周看了看,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老师:“让你念课文呢,大早上就发呆。把书捧起来!”
  赵铠:“……”
  他碰了碰边上的女同桌,支支吾吾道:“那个,现在讲到哪一篇啦?”
  女同桌好心提醒道:“55页第二段。”
  赵铠没动手翻书,而是不停地往同桌这边蹭,脖子勾下来,试图看清她桌子上的书。
  语文老师:“哼,一看就是没记笔记,这回儿读不出来了?”
  她边说边走到赵铠身边,二话不说,伸手就夺过赵铠桌子上的语文书,赵铠慌张地去抢:“老师我记笔记了。”
  语文老师退了一步,冷哼一声:“我信你个头。”
  说完她刷刷地翻起了课本。
  没翻几页,她手微微颤抖,脸色诡异变幻起来,赤橙红绿青蓝紫异彩纷呈。
  赵铠心里哀嚎一声:此是天要亡他,非战之罪!
  不出半天,他的光荣事迹传遍了整个年级,连高二的同学都听说高一有个法外狂徒在早读课上看□□漫画,最强的是人家居然还把语文书封给拆了包装了上去。
  杜文华狂笑不止,边笑边拍大腿:“儿子,你太强了!哈哈哈哈哈!爸爸自愧弗如!”
  事情太过离谱,祁暄听了也跟着乐起来。
  赵铠指着杜文华鼻子:“还不是你给我的?!!”
  杜文华一脸无辜:“不是你跟我说要给咱们学霸带点启蒙读物的么?”
  祁暄:“……”
  赵铠捶胸顿足,长叹一声道:“我特地牺牲语文课本把它伪装起来了,生怕宿管看到!”
  “谁知道暄哥早上还特地给我送到班上来了?!”
  “老师偏偏还把我点起来了?!”
  杜文华:与我无瓜。
  祁暄:也与我无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