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转折
  这将是一个全新的转折,荣三春知道自己如果扛过去了,一切都会轻松很多,人与人之间不是感情就是利益,羁绊都是由这两点加深的,但现在荣三春觉得自己的双肩被这段感情压垮了,可是她仍旧害怕去见高明旭,害怕高明旭给的答案,此时此刻荣三春恨不得世间不在有高明旭这个人。
  颜轻玉杀过人么?答案是肯定的,自小荣世厚的训练便是简单、迅速、直接,颜轻玉这一辈的无论是谁杀人的手段都是悄无声息的解决,但后来荣世厚坐上了丞相的位置,死亡这个词在他们耳边便少了许多,但并不代表他们会对杀人这个动作感到生疏。
  “王爷,您对奴家的诺言奴家会永生记在心尖的。”秧箐用着脉脉含情的声音说。
  颜轻玉在屋外感到自己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只是这叫秧箐的女子总算是要出来了,颜轻玉压不住自己内心的狂暴份子,只是颜轻玉虽是大大咧咧的性格,但做起事来却还是谨慎的,如果荣三春不敢来面对,颜轻玉已经想好了她要逼荣三春面对这个事实。
  高明旭替秧箐打开了门,秧箐走出来望着门前正在把玩手中剑的颜轻玉,此时颜轻玉手中的剑还在剑鞘中。
  秧箐先一步走到台阶前,见着颜轻玉当下一愣,高明旭从屋子里走出来,见着颜轻玉有些尴尬,但还是开口问:“轻玉,王妃回来了吗?”
  颜轻玉放下剑,望着高明旭说:“王爷,王妃没有回来。”
  高明旭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颜轻玉却在笑,她将剑再度拿在身前,说:“王爷不介绍一下这美人么?”
  高明旭本打算让秧箐直接走的,可颜轻玉把话都挑明了,而且用着阴阳怪气的话。秧箐听着两人一来一回的话,心中猜测出这人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因此便开口说:“在下秧箐,多亏王爷赎身,今日是来王府亲自拜谢的。”
  “拜谢?!”颜轻玉的声音拔高几度,望着秧箐说,“你虽不是角色,定也是多才多艺的女子,是该拜谢王爷,毕竟王爷这么善良,你们孤男寡女处在一间屋子里,用什么拜谢的?住在哪儿?可有生育几人?”
  “颜轻玉,你不要得寸进尺!!!”高明旭怒喝,他伸出右手食指指着颜轻玉。
  “哟,这就生气了?”颜轻玉笑着说,“三春嫁给你的时候便知道你在外面粘的那些花花草草了,三春说过只要你不把人带到王府来就闭一只眼,可如今呢?这个女人你可是真爱啊!到现在都还护着?!”
  颜轻玉拔出如烟剑,望着高明旭,说:“其实你是害怕的吧?”
  高明旭顺手将秧箐护在身后,颜轻玉可不怕,高明旭不能死,那这叫秧箐的风尘女子呢?明知道三春回来了,还巴巴的往上寻求一点儿的存在感?颜轻玉将剑抵在秧箐的脖子上,轻轻说:“再见了。”
  高明旭从地上站起来,望着颜轻玉将剑刺进了秧箐的身体,震惊之余脱口而出一声不要,但是秧箐已经断气了,她难以置信自己的生命就此消失,她费劲最后一丝力气死死的瞪着天。颜轻玉转身望着高明旭,手上的剑还在滴血,她用着调笑的语气开口说:“这么的担心?是真爱吧?还是说你在外面沾染的花草就这么一个人?也是个痴情种呢。”颜轻玉抬手将高明旭拍到地上,接着她蹲下身子像蛇一般死死地盯着高明旭的一双眼睛,说,“曾经你的海誓山盟呢?曾经你对三春说过的那些话都是假的?还是你将三春当成是这个女人?这个风尘中的女子?那你直说啊,说出来也许我们都会成全你们。高明旭,错的是你,是你一次次挑起了三春心中的希望,也是你一次次将三春心里的火苗哗啦啦一下全数浇灭了,是你啊。你看看这个女人,她很美,我不得不承认,可是你呢,你谁都配不上,作为一个男人你谁都配不上,你看时间就是这么的不公平,有担当的还孤零零的在外奋斗,为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的位置,你生来就是王爷。”
  高明旭听颜轻玉的长篇大论,双唇被他的一双牙齿死死的咬着,颜轻玉站起身将轻烟剑上的血一点点地插在高明旭穿着的衣裳上,说:“三春对你还有眷恋,可我不会,我也不会杀你,这个女人就当是个开头,三春一定会做出她的选择的,高明旭你真的是个可笑的男人!”
  微风轻轻吹着荣三秋的脸,荣三春感觉到脸上有什么奇怪的液体被风吹走了,她伸手在脸上胡乱抓了几下,最后蹲下身子大哭起来,荣三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爱上高明旭,在嫁给他之前他们两只在宫宴上远远见过几次,没多久赐婚的圣旨便下来了。母亲在那时候带了几本画本子来,荣三春便照着这画本子幻想着婚后的光景,但又陆陆续续地从荣三秋嘴里得到一些高明旭在坊间的传闻,荣三春在那时一一选择忽视,毕竟父亲也十分乐意自己嫁给高明旭。现在荣三春又一次感觉到荣世厚并不爱她,他爱得只是手中的权力!
  荣三春哭得狠了些,却未曾想到颜轻玉会干出那样的事。
  颜轻玉替荣三春出了一口恶气后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高明旭愣愣地看着眼前失去血色的秧箐,愣愣地爬到秧箐的身前,说:“对不起,是我的错。”
  高明旭于秧箐而言便是天,但秧箐于高明旭而言只是个有更多感情的女人,他会伤心难过,也许会落泪,却不会因此跟着走,高明旭知道自己,但他更担心的是自己这条薄命,像他这样的人最喜欢做的事便是夹缝中生存,可如今他什么都没有想,而是将秧箐抱着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说:“箐儿,还记得我们看到第一个日落么?今天我陪你看最后一个吧。”
  大雨哗啦啦倾盆而下,甄林嘉回神时萧东紧紧地抱着自己,而自己手中的剑已经穿透了萧东右边的整个肩膀,甄林嘉一时脱力,柳絮剑便化成柳絮脱离了萧东的身体落在地上,最终还是拼凑成染着鲜血的模样,萧东感觉到自己抱着的人儿身子正在下坠,他知道自己的肩膀很疼,却还是死死地忍着拼尽全力地想要将甄林嘉抱在怀里。萧东不知道这股感觉从何来,似乎这一次他抱不住甄林嘉,便会有永远失去的时候。
  大雨霹雳哗啦的砸在萧东的脸上,他死死地咬着牙关,他想要牢牢地将甄林嘉圈在自己的怀里,可是甄林嘉从他的怀里滑落,跌倒在地上,萧东情绪迅速跌落,开始大喊大叫,他蹲下身子,右手已经没有知觉,血染头了那半边的衣裳,即使大雨在冲刷,却有血源源不断地流出来。
  安笙走上前去,萧东举着柳絮剑大喊大叫的将人赶出自己与甄林嘉的身边,最后没有谁敢靠近,即使不远处还有非常激烈的打斗声,萧东用着左手将甄林嘉的头捞起来放在自己左肩上,萧东并不是个情绪外漏的人,自小他就没多少安全感,便一直强迫自己学好任何一项,但自小的心情太过于强烈,又特别喜欢患得患失导致了现在的他样样都不好,如今遇上了甄林嘉,他的这种情绪一下子又生了上来,他又开始害怕了。
  安笙也不忙,在空中飞舞的竹笛将前来凑热闹的吴国人打趴下。萧东受了这么重的伤,撑不了多久,但安笙也挺佩服萧东的,平时看起来不温不火的情绪却在心底作怪,一旦到了时候便成了疯这个字,只是这似乎不是时候。
  林桃喘着气往里走,外面她实在是撑不住了,从午时开始打到现在,是她的极限了,曾经的她鲜少有与人打斗的时候没经历过,幻想过,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腻害,撑到了现在,她走到安笙面前,见着安笙在教主与萧公子面前守着,心里想自己也沾点光吧,便倒下了。安笙听着声音回头看见林桃以及靠近林桃的几个吴国小卒,竹笛对着每个人的头重重敲了几下,那些人便应声倒在了地上。
  安笙上前去将林桃抱起来放在自己的守护范围内,不多时牧宗与池彤走过来,本打算寻求教主的意思的,但是教主此时正靠在萧东的身上,面色全无,而萧东的右肩鲜血直流。池彤与牧宗交流着彼此的意见,决定当下撤离。犯生有一种药粉,只要人吸入便会立刻陷入睡眠,不会醒过来,直到脱水身亡,但是这种药粉的毒性缓慢,足足半刻时间人才会死去,但吸入的那一刻人会陷入昏迷。
  牧宗背着林桃,池彤背着甄林嘉,安笙只好将萧东背在身上,萧东的血还没止住,安笙当然不希望萧东死去,他匆匆喂了一颗护心丸到萧东嘴里,便撒开鸭子跑。
  药粉是白色的,白色落下的同时雾便蕴绕在这处巷子,席梦溪分辨不出谁是谁,他深知这些奇怪的东西的威力,他捂着鼻子便开始跑,因着打斗双方都已经有了觉悟,犯生教的人趁着这场雾离开,也因着下面的人见着席梦溪快速的离开,便也照着席梦溪的样子捂着自己的鼻子跟着离开。
  赫苗不在,池彤背着甄林嘉冲出郭城,这个地方似乎会变成另一个名字。池彤想着,当下之际便是去寻找一处落脚的地方,首先池彤想到的是尤城,但夜晚已经来临,月亮渐渐的显现出她的美丽,夜晚出没的星星也开始了它的行动。
  池彤小心翼翼地将甄林嘉放在地上,牧宗前来给甄林嘉把脉,甄林嘉只是晕过去了,突然起来的怪异的情绪使得她一瞬间大脑失去了供血,不过好在这一瞬间并不长,几乎在同一时间恢复了血色。牧宗匆匆喂了甄林嘉一颗活血的药丸便跑到萧东这边来了,萧东的伤比较棘手,右肩几乎被柳絮剑穿透了,血无论怎么止都停不下来,牧宗上前见着花青墨丹正小心翼翼地指挥着初晓割萧东左边肩膀上的衣裳,但初晓的医术什么程度牧宗还是知道的,毕竟吴明泰每一次到公追身边讨酒喝的时候都要提提初晓这个粗枝大叶的丫头。
  “我来吧!”牧宗的声音使得初晓身上紧张的气氛一下子赶走,初晓匆匆站起来走到一边。
  初晓手中拿着装着各种各样的救命的法宝的布袋,在一旁恭恭敬敬的等着牧宗的吩咐。
  “剪刀!”
  初晓立刻将剪刀递上去,牧宗三两下将萧东左肩的衣裳剪下来,救命讲究的快准狠,他望着萧东裸露在外面的伤口,啧啧称奇,柳絮剑是一把细而小巧的剑,却在萧东肩上戳出了一个大窟窿。
  “火把靠近一点,给我一个块白布,准备热水,十瓶创伤药。”牧宗吩咐道,好在柳絮剑没有毒。甄林嘉情绪失控的时候牧宗并不在长,不过安笙在,安笙也明白萧东对于教主的重要性,所以他在听到牧宗说的话时也默默的下去帮忙了。
  这附近有一条湖,这湖又细又长,牧宗遣人将萧东抬到湖边,因为一次又一次的遣人去抬水来实在麻烦,倒不如寻个方便。白色的帕子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好在犯生教有些人喜欢穿白色的衣裳,便纷纷贡献出来了。
  牧宗这边在帮萧东止住伤口,那边的安笙似乎嫌给萧东喂下去的活血药丸,一瓶一瓶的喂着,牧宗这边正集中精神,忽然听见初晓说:“安笙,你快停手吧,再喂萧公子估计就得血崩了!”
  安笙觉得自己许是着了魔,听见初晓这么一说赶紧听了手,手足无措的在一旁站着。
  “给我细针!”
  初晓赶紧从布袋中取出最细的针在火把上飘了几息,穿上绣花的棉线递给牧宗,接下来便是最为痛哭的环节,不过好在萧东还晕着,初晓正替萧东感到疼痛,便看见牧宗取出一瓶创伤药,粗鲁的倒进了萧东的伤口。初晓也清楚的看着萧东想要动动身子,但人晕着只能哼哼两声,失去了任何对于疼痛的表现,初晓脑门有了细密的汗珠,但是萧东还在昏迷还在承受着这种堪比剜心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