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悔错(五)
  阿绿道,“你们离开不久,裴姑娘便过来寻我了。但我们每次问起你的时候,齐琼便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傻子也知道有问题了。”
  重谣按了按额角,无奈道,“所以你们从哪诓出来的我们在这?”
  阿绿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转瞬即逝,“多亏了裴姑娘听见齐琼吩咐那些家仆不准说出你们去北有鱼的事情。”
  齐怀菘不动声色地看了裴臻一眼,裴臻适时露出礼貌的微笑。
  重谣又疑惑地问道,“那你们又是怎么知道这里是除月山庄的别院的?”
  阿绿伸出手,手上是一块绣着烟月云岫标志的金丝帕,看起来颇为眼熟。
  “起初我们也是不知道的。”
  重谣下意识摸向自己怀中。
  “我和裴姑娘在府外捡到的,见这上面的标志与除月山庄的标志颇为相似,便问了问,没想到当真是除月山庄的别庄。”
  重谣摸了个空,他将手放在身侧,勉强笑道,“那还真是巧了。”余光不自然地往齐怀菘身上瞥。
  齐怀菘一向习惯带帕子,当他看见阿绿手上的帕子时,不由眉头一皱,这种贴身之物,他何时会弄丢?若不是他的,那只能是……他的目光光明正大地看向重谣。
  重谣轻咳一声,接过阿绿手上的帕子,微微笑道,“真是巧了。”他在手上摩挲片刻,递还给了齐怀菘。
  齐怀菘拧着眉头看着他手上的帕子,一时还未曾反应过来。
  重谣道,“还你。”
  齐怀菘倏地看向他的眼睛——他眸底清澈,双目赤诚,显然没有其他的意思。
  齐怀菘冷声道,“不要了。”
  重谣干笑一声,放在桌子上,“不要就不要了吧。”
  阿绿在一旁看地一头雾水,不过是一块帕子,怎么气氛忽然就这么奇怪了?
  齐怀菘对阿绿和裴臻颔首,随后便离开了花厅。重谣看了看他的背影,抿了抿唇,对阿绿道,“齐湘会安排你们的房间的,等会先好好休息。”
  阿绿乖巧的点了点头。她不会武功,自然也不想给哥哥添乱。
  重谣转而对裴臻道,“裴姑娘,奉少侠现在在何处?”
  裴臻看着他笑吟吟道,“在南无天。”
  重谣露出有些为难的神情,奉英既在南无天,那若联系奉英将裴臻带走,一来一回也要耽搁不少时间,看来也只能将裴臻安置在这里了。
  重谣点了点头,“我还有事,便不跟你们多说了。”
  阿绿撇了撇嘴,“一切小心。”
  裴臻眼中也闪过一丝失落,“恩人保重。”
  从花厅出来,重谣便看见齐怀菘远远地站在廊下,他不自觉地勾起唇角,冲齐怀菘走去。
  齐怀菘见他过来,目光一软,“我还以为你还要多待会儿。”
  重谣道,“待久了,就舍不得了。”他目光忧愁地看向花厅的方向,出蝴蝶谷时,他说带阿绿出来散心,兜兜转转自己却被困在了往事之中,以至于对阿绿诸多冷落。
  齐怀菘垂眸道,“……等此间事了,我们回南无天,一起带她去你想带她去的地方。”
  重谣笑了笑,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见齐湘带着阿绿和裴臻出了花厅,走向相反的方向,重谣不禁又对齐怀菘道了一声谢,“多谢你了,否则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安顿她们。”
  齐怀菘道,“你不必跟我如此客套。”他看向裴臻的身影,“我总觉得这位裴姑娘行事有些怪异。”
  重谣挑了挑眉,“此话怎讲?”难道齐怀菘仍在介怀喜堂之事?
  齐怀菘眉心一皱,“齐琼虽然大大咧咧,但不会犯这么简单的错误……且除却容兄和应少侠、跟我们一同北上的除月山庄的人,其他人只知我们会出远门,却不知道我们要来北有鱼。”
  重谣道,“或许是你记错了呢?毕竟知道我们的行踪的人这么多,也会有人说漏嘴吧?”
  齐怀菘定定地看向他,“你以为我是为之前的事情记恨她?”
  重谣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你太多疑了。”
  齐怀菘抿唇道,“你太信任她了。”他说罢,转身便离开了走廊。
  重谣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心里不由嘀咕,难道真是他太信任裴臻了?可裴臻行事似乎并没有什么差错啊?
  “齐庄主,等等我!”
  午后,重谣提出要出去探探情况,齐怀菘匆匆赶到他的房间,怒道,“你活腻了吗?昨天受的伤还没好。”
  重谣拧着眉,“我会小心的。”尤蝉之事后续还未知,一定不会像昨日那样行事冲动了。
  齐怀菘沉默地看着他,半晌才道,“我去。”
  重谣脱口而出道,“你连她长什么样子你都……”他咽下剩下的话,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齐怀菘,齐怀菘不仅不认识尤蝉,他好像还是个路痴……想到这里他忽然想问一句齐怀菘昨日是怎么回到山庄的。
  他这语气就像第一次在悯天山的密室之中说的话一样,令齐怀菘心生不悦之余还有些无奈。
  重谣举起右手,三指并拢朝天,一字一顿道,“我保证不会再出任何问题。”
  齐怀菘始终持保留态度,他目露犹疑,“我要跟你一起去。”
  齐怀菘和重谣二人做了装扮,两人在街上瞎逛了许久,才朝目的地走去,本是一日之中最是热闹的时候,出事之前还熙熙攘攘的街道此刻冷冷清清,仅有几个实在为生活所迫的摊主无精打采地站在两边。
  重谣循着昨日的记忆带着齐怀菘慢慢走去。
  齐怀菘拉住他的手,目光警惕,“我们回去。”他硬拉着重谣转过身子,往后走去。
  重谣打探消息心情迫切,丝毫未察觉有什么不对。
  齐怀菘凑近他的耳朵,温热的气息缓缓打在重谣的耳上,“这些摊主有异。”
  重谣转身时微微一撇,便见一位摊主看似无精打采地撑着头站在一旁,实则目光精明,倒想是在探查周围有什么异常。
  此时那位摊主的目光正好冲他们扫来。
  重谣眼睛微微一眯,装作不经意间打了个哈欠,移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