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除夕(一)
  除夕这日早上,重谣起了个早,他快速地穿上衣服,领口处黑白相间,衬的整个人越发的丰神俊朗起来。
  他伸了个懒腰,脚下一转,先后敲了阿绿和阿九的门。
  随后他走到厨房,煮了一锅汤圆。
  愿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圆圆满满。
  吃完早饭后,阿绿和阿九特意写了对联,要贴在院子里大大小小的门上。
  阿绿一边写一边对阿九道,“今年我写了,明年就该你写了啊!”
  阿九笑着应了,他眼圈微微一红,在过去的十来年中,每到这一日,便是债主要债的时候,通常从一大早开始,这一整天他和娘亲都要忍受着那些债主的咒骂。
  这是他过得第一个正儿八经的除夕。
  阿绿写好了最后一副对联,拿在手上吹干了墨,她指使阿九去搬板凳,“我们贴对联去!”
  阿九欢天喜地地应了,转身飞快地搬出了两个凳子放在门前,十分自觉地踩了上去。
  阿绿满意地递给他一张对联,“喏。”
  阿九头一次贴对联,心里很是兴奋,他刚刚贴上,就听阿绿道,“往左一点!”
  阿九依言挪了挪,又听阿九道,“等会贴完了对联,我们就去挂灯笼吧!”
  阿九一边贴对联一边应了,嘴角始终不由自主地挂着一抹微笑。
  这时,从厨房传出一声鸡叫,随后在一阵嘈杂的家禽的惨叫声中,一只芦花鸡从厨房窜了出来。
  紧接着,重谣头上顶着一根鸡毛也冲了出来,他手上拿着一把菜刀,面目狰狞地冲向那只芦花鸡。
  芦花鸡飞快地窜进阿九的凳子下面,阿绿尖叫了一声,吓得阿九手一抖。
  他惊魂未定地低头一看,只见师父手执一把菜刀,凶神恶煞地跟一只狼狈的芦花鸡玩起了捉猫猫。
  那只芦花鸡在阿绿和凳子之间灵活地来回蹦跳,师父一身武功,此时毫无用武之地。
  阿九不由噗嗤一声,没想到看起来无所不能的师父,竟然会栽在一只鸡身上。
  重谣咬牙切齿道,“这芦花鸡莫非还成了精?”这对自小来说偷鸡摸狗无所不能的他来讲,简直是奇耻大辱!
  阿绿哈哈大笑,她一指厨房,“哥哥,你到底做了什么?”
  重谣露出疑惑的神情,他转身顺着阿绿的手指看去,只见好几只鸡鸭和鹅慢腾腾地厨房中晃悠了出来,此时正有往院子里四处走去的冲动。
  重谣露出一个无奈的神情,他崩溃地挠了挠头,无奈道,“我做错了什么?”他想了想,好像是刚才这只鸡窜出来后,他忘记了把鸡笼子、鸭笼子还有鹅笼子关紧。
  阿九紧紧抿着嘴,眼里划过一丝笑意——他真担心一开口就笑出声,一笑出声就停不下来。
  阿绿嘲笑道,“哥哥你真棒!”
  重谣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快去关门!”
  阿绿连忙跑向院子门,她一边跑一边笑,惊起了一阵鸡鸭鹅同叫。
  幸好她跑得快,及时关上了院门,否则这些家禽跑了出去,又得跑出去逮——实在麻烦。
  阿九提议道,“师父,干脆我们在院子里围一圈儿,专门用来养这些家禽算了。”也不必师父每次都要出去打野鸡。
  阿绿深觉可行,她插着腰,目露笑意,“阿九说的没错,哥哥,你不会想这时候一只一只把它们逮回去的。”
  重谣无奈地看着自己一手造就的烂摊子,无奈又无力地点了点头。他恶狠狠地瞪了那只罪魁祸首芦花鸡一眼,磨了磨后槽牙,转而去弄了一圈篱笆,在偌大的院子一角围了一圈。
  这样下来又花费了好一会时间,当他汗流浃背地将这些调皮的家禽通通赶进了小圈里后,他又一头扎进了厨房,首当其冲地宰了那只调皮捣蛋的芦花鸡。
  阿九和阿绿挂好了灯笼,他俩左看右看,总觉得漏掉了什么。
  阿绿托着下巴思索道,“阿九,是不是还缺点儿什么?”她的目光落在空阔单调的门上。
  阿九皱着眉苦思冥想道,“对联有了,灯笼也有了……新衣服?压岁钱?”他悄悄瞟了一眼厨房的方向,不知今年,他是否有机会会收到来自师父的压岁钱呢?往年他从未收到过,只有眼馋别的小伙伴儿的红包的份儿。
  阿绿灵机一动,她一拍阿九肩膀,“是不是差个福字啊?”
  阿九恍然大悟,“没错!”他就说怎么觉得门上空空的,原来是福字!他对阿绿道,“我去库房找纸。”
  阿绿道,“我也去。”
  重谣准备好了食材,他满意地点了点是否还缺少什么,发现好像都准备好了,便开始烧火。
  刚好忙到午时。
  重谣从厨房中探出一个脑袋,对院子里的阿九和阿绿道,“准备开饭咯!”
  阿绿和阿九喜气洋洋的走向厨房。
  “哇!哥哥你好棒啊!”阿绿对着一溜儿的菜样转而对重谣露出了崇拜的眼神。
  阿九也震惊极了,师父果然是上的厨房,下的厅堂!太厉害了,他崇敬地看向重谣。
  重谣双手叉腰,骄傲的扬起头,颐指气使道,“端出去!”
  阿绿和阿九仿佛两个狗腿子,争先恐后地端起盘子走出了厨房。
  重谣转身走到院子角落一棵光秃秃的树下,拿起铲子往下挖,当铲子挖到了什么硬物后,他才将铲子抛开,用手挖出一个酒坛子。
  阿绿转头见他抱着一个酒坛迎面过来,不禁露出一个古怪的神情。
  “哥哥,你要干嘛?”她神色警惕地看向重谣手中的酒坛。
  重谣笑道,“今天除夕,喝两杯不过分吧?”
  阿绿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你怎么不上天呢?”她想了想,又道,“不如晚上再喝?”
  重谣无奈道,“这是果子酒……没有什么劲的。”他虽然沾酒就疯,但果子酒哪来算什么酒啊……
  然而他却说服不了意志坚定的阿绿,阿绿坚定地摇了摇头,“要喝可以,晚上再喝!”晚上喝醉了直接就搬进屋睡觉去了,下午可是还有事情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