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楼寻夫
  元思蓁当机立断地追过去,那狐狸蹿得飞快,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从一扇半开着的窗户钻进了含香阁内。
  “怎么了?”国公夫人见元思蓁突然跑开,皱眉问道。
  元思蓁担心这狐狸这时候进含香阁,是因为那管事妈妈的人皮蛊已成熟就要脱落,不敢耽搁片刻,没有理会国公夫人,转身就从正门进了含香阁。
  “诶!这位娘子!”含香阁门口的迎客娘子赶忙去拦,“含香阁的女宾一定要跟着男客才能进的。”
  元思蓁弯腰从她手臂下穿过,提着裙子就往楼梯处跑。含香阁的几个护院见有人硬闯,连忙撸起袖子追在她身后。
  元思蓁跑得飞快,一路嗅这那狐狸微弱的妖气追到了三楼,却突然不再能感受到妖气,便驻足打量。
  “你这小娘子真是个虎的。”边上一个醉酒的男子见她生得美貌,忍不住调戏道:“风风火火的一看就是来找夫君,来!大爷我带你找去!”
  说罢,这醉酒男子就要搂上来。元思蓁没心思跟他周旋,歪着身一躲,那男子就朝着她原本站着的地方倒去,刚好倒到了一个追来的护院身上。
  元思蓁见此拔腿就跑,趁那护院还没追上来,她一间房一间房地打开看,一个角落也不放过地搜寻妖气。
  奈何含香阁实在是人多,她在走道上走几步就要遇到个醉鬼或是个衣着极其挡道的小娘子。她还没搜完整层楼,就被那几个五大三粗的护院追上围起来。
  “这位娘子!快些离去!否则我等就不客气了!”护院怒目圆瞪,压着声音说道。
  元思蓁见眼前的路全被堵住,心中又记挂着那狐狸,便焦急地说道:“快叫你们管事妈妈来!”
  “夫人不要再闹,管事妈妈不会理会你的!”一臂上刺着青龙的威武护院见她一副不听劝告的样子,伸手就想拎起她提走。
  “大哥!就一会好不好!你就让我找找我夫君嘛!”元思蓁见这些人拗不过,便将计就计演起了来含香阁捉奸的可怜娘子。
  她眼泪说来就来,没一会儿就泪眼婆娑委屈巴巴地看着几个护院说道:“呜呜,这负心汉当初说对我一心一意,如今成了亲,我日日伺候公婆,操持家用,他却在外面拿我开店的血汗钱寻欢作乐。”
  几个护院见惯了这场景,皆不为所动,仍是要拎着她下楼,元思蓁连忙做出心灰意冷的样子说道:“我就只是想来看一眼罢了,看一眼就死了这条心,绝不会在这里闹事的。”说罢,她蹲下身子泪眼盈盈地看向那花臂护院,眼中满是乞求。
  这花臂护院见她哭起来惹人怜惜得很,不由纳闷他夫君放着家里的美人不要,来这地方做什么。不过这想法转瞬即逝,他仍是恪尽职守地要将元思蓁赶出含香阁。
  就在不远处的厢房里,李淮正与尉迟善光议事,却听到外面传来了吵闹声。
  李淮正要吩咐影卫去看看,尉迟善光却说道:“听这女子的哭声,只怕又是个来找负心汉的。”
  “不过才几日,你对含香阁里的事倒是见怪不怪了。”李淮说道。
  尉迟善光连忙摆手,“别误会,我只喝酒看戏,不找小娘子,这不顺手还帮你探探情况嘛。”
  “你知道便好,今日我在殿内遇到你父亲,说已为你相好了亲事,你确该少来这些地方。”李淮继续说道。
  尉迟善光撇嘴小声道:“不要耽于女色这些话,你是最没资格教训我的。”说罢,他趁李淮还未出声,连忙起身要去看走廊中的情况。
  刚一推开门,便见四五个护院凶神恶煞围着一个娇弱的小娘子,那娘子脸上还沾着泪珠,乍一看去好不可怜。
  可那几个护院丝毫不怜香惜玉,看起来竟打算提着那小娘子的手臂往楼下拎。
  尉迟善光这人最是爱打抱不平,此情此景怎能不出声,他站在厢房边上厉声喝道:“住手!”
  领头的那个护院回头,见是上房的贵客,连忙说道:“惊扰郎君了,小人这就将闹事的人弄走。”
  “你等就是如此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的?”尉迟善光走上前去,拨开那几个护院,正想伸手将半跪在地上的小娘子扶起来,却突然觉得这娘子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可又想不起来。
  元思蓁见眼前的正是昨日在含香阁查探女尸的郎君,立刻庆幸昨日没忘记施隐藏面容的术法。
  但此时这人愿意出手相助,她也就不客气了,“多谢郎君相助,妾只是想来寻外子,他大病初愈,若在这儿玩得太过,又拖垮了身子,这可如何是好!”
  尉迟善光见这小娘子心中牵挂的还是夫君的身体,不由暗骂,也不知是哪个昏人,家有贤妻还要来此鬼混。
  “娘子莫要吵闹,扰了含香阁的生意也不好,在下带你寻上一寻吧。”尉迟善光说道。
  领头护院连忙插话:“郎君这可......”
  “哪里不行?你含香阁又不是不能进女客,你便当我是带她入内的人。”尉迟善光语气强硬。
  护院见他执意要帮这娘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便转头吩咐人去寻管事妈妈来处理,他们几个也仍旧站在走廊上,以防这娘子又闹事。
  元思蓁谢过尉迟善光,刚借着他手上的力气起身,却惊讶地看到尉迟善光身后的厢房打开,李淮正冷着脸坐在房中。
  李淮方才也一直留意着走廊内的情况,谁知那来含香阁哭闹的小娘子,竟然是他的王妃元思蓁!
  两人四目相对了许久,一时心中都惊涛骇浪,面上都不知该如何反应。
  尉迟善光完全没有留意到元思蓁的异样,他心想要帮这女子还要给李淮知会一声才行,便转身又进了厢房,对他说道:“这娘子来寻他的混账夫君,我见她可怜,想着帮上一帮,淮兄在此等我片刻。”
  元思蓁听他这么对李淮说话,心想,要完......
  她拖着微软的膝盖,趴在厢房门边,歪着脑袋,讨好地对李淮一笑。
  李淮冷冷地看着她,眼中看不出情绪。
  “淮兄?”尉迟善光见李淮久不答话,以为他走神,又喊了一声。
  李淮这才将视线移到他脸上,冷声说了句:“她夫君已经找到了。”
  尉迟赏光不懂他意思,皱眉问道:“找到了?何处?你认识不成?”
  “正是在下。”
  “呵!”尉迟善光以为李淮逗他,撇撇嘴道,“你开什么......”
  他话还未说完,就听身后的小娘子娇滴滴地说了声:“夫君,我错了。”
  尉迟善光连忙扭头,脸上满是惊讶,“你?这是你夫君?”
  元思蓁点点头。
  “你是晋王妃!?”尉迟善光忍不住大声喊道,复又觉得此事不能大声喧嚣,便连忙压下嗓门,问李淮道:“这是你王妃?”
  李淮合上眼点了点头。
  “啊!”尉迟善光连忙解释,“我方才骂的混账,不是你哈!你别误会!”
  元思蓁也连忙凑到李淮跟前,满眼担忧地说道:“王爷先前撞了头,蓁蓁真的是怕这地方的人冲撞了王爷,才来找你的。”
  李淮见自己还未出声,元思蓁就赶忙低头认错,眼眶上还挂着滴泪珠,心道她醋意倒是大得很,知他进了含香阁,竟然不顾王妃的身份也要进来寻他。
  “嫂嫂误会了!”尉迟善光在一旁借机找补,“淮兄来此是与我商量正事呢,并未吃花酒!”
  元思蓁点点头,拼命又挤出了些眼泪,委屈道:“蓁蓁心中有王爷,才会这么眼巴巴地过来,现在知道是我误会了,王爷莫要生气嘛。”
  李淮不经意地叹了口气,看着她委屈巴巴的小脸,沉声道:“我并未生气,只是此处你确不该来,快些回去。”
  元思蓁心中还牵挂着管事妈妈身上的人皮蛊,一时不知该再找何借口,谁知此时那管事妈妈恰好被护院喊来,花枝招展地走进厢房赔礼。
  “两位郎君多有得罪!奴亲自带这娘子寻她夫君,就不扫郎君的兴致了!”管事妈妈知道这厢房中人的身份尊贵,脸上挂着讨好的笑,不敢多说些什么。
  元思蓁见她活生生地出现在这,不由松了一口气。仔细看她皮相,比之前还要好了许多,细腻光泽如二八少女一般。元思蓁再看她指甲,已由鲜红变成了淡红,想必不出今日,那蛊虫就要脱体而出了。
  元思蓁灵机一动,凑到李淮耳边说道:“王爷你快看她的指甲,怎么跟宋御史的一样?”
  李淮今日在国公府上听过凌霄描述这蛊毒,知道中蛊之人手指甲会有些异常。他听元思蓁这么说,便厉声要那管事妈妈把手指放到桌上。
  管事妈妈不知李淮是何意,只按着他说的做,试探道:“郎君这是?”
  李淮见她指甲上果真有些不自然的淡红,像丹蔻褪色一般,不由将扬州娘子、含香阁与蛊毒都联系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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