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挖墓坑
  李正功背负着双手缓步走到院子里,抬头看了看天色,随即又低下头看了看我,淡淡的说道:“到了今天的申时,你三天的时间便是彻底用完,能否全部背会,就看你自己了。现在是辰时初刻,还有四个时辰,也就是八个小时,猴子,你可要用点心啊!”说完,李正功轻叹一声,转身进了庙门,并毫无悬念的又关上了门。
  听到李正功的话,我急忙也看了一眼天色,太阳刚出来,果然是辰时初刻,第一天是申时开始的,这第三天倒是从申时结束,一刻的时间都没多给啊!我苦着脸埋下头,拼命的往下背诵,目前还剩下七八章,尽管如此,后面的背会,前面的大多已经忘的差不多了,如果再回头温习,时间上显得非常紧迫。
  想到此,我再不敢多耽搁片刻,一口气背到了午时四刻方才把全部章节背诵完毕。但回想起前面的部分,我忙回头挨个把忘记的地方再次温习,现在还剩下一个半时辰,拢共不到三个小时了。但当我正要温习,李正功忽然推开门走了出来,没有任何征兆的念叨:“吾言易知也,易行也。而天下莫之能知也,莫之能行也。猴子,往下接着念!”
  “啊?”我没想到李正功突然就开始考问我,猛地一激动,脑壳内竟是陷入短暂的空白。但我很快平静下来,想了想,立时接着背道:“夫言又宗,事又君。夫唯无知也,是以不我知。知我者……知我者……”
  最后两句,我愣是想不起来了,急得我脑门不停的冒汗,手更是不停的抓着后脑勺。
  忽然,李正功冷声接道:“知我者希,则我贵矣!哼,还剩下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再次考问,那时,若你还记不起来,就直接下山回家去吧!”说完,李正功转身走了开去。
  我默默的应承了一声,连忙把忘记的那两句不停的重复了几次,然后又着急的翻看前后所有的生僻章节,这一个时辰,竟觉得过得奇快无比。不知不觉间,李正功再度走了出来,我恍然抬起头看了看天色,微微张了张嘴:“李道长,现,现在已经到了申时了吗?”
  “现在已经是申时三刻了!”哪知李正功没好气的回了我一句。“看你温习起来这么卖力,若是前面两日你不三心二意,怕是再不用这般临时抱佛脚!”
  “李道长,我,我知道错了……”我无力的放下了这部道经,或许这是我三日来最为轻松的一次,也是我最为释然的一次。无论如何,我如释重负,终于放下了书,因为从现在开始,我再也不用背这部书了。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奇异的安静,而我的双腿,也彻底没有任何痛觉,我的肚子,也没有再感觉到饿,倒是身子轻飘飘的,像是要飘上天了……
  “若民恒且不畏死,若何以杀惧之也?往下念!”
  李正功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出了一句题目。
  听到这句经文,我微微笑了笑,因为这章我已经背得滚瓜烂熟,当即接着背诵:“使民恒且畏死,而为畸者,吾得而杀之,夫孰敢矣?”
  李正功点了点头,紧接着又出题:“禾大怨,必有余怨,焉可以为善。接着念!”
  “是以圣人执左芥而不以责于人。”我略微想了想,当即接了出来。
  “浴神不死,是胃玄牝。接着念!”李正功缓缓的在我跟前渡着步子。
  我刚欲接出来,但我的脑壳竟是一阵阵眩晕猛烈的袭上来,晃了晃头,只听到李正功的话已经有些模糊……“浴神不死,是胃玄牝。是胃玄牝!猴子,接着念!”“猴子!猴子你怎么了?猴子……”李正功的最后一声,我仿佛听着已经远在天边,只觉得双眼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过了多久,但猛然间,我霍地坐起身子,大声叫道:“玄牝之门,是胃天地之根!李道长!我答上来了!李道长!李……”
  激动的念出来,我恍然间发现自己竟然坐在床上,而我现在正坐在庙里的内屋床上,床边上,赫然站在李正功,正像看白痴似的看着我。我急忙揉了揉朦胧的睡眼,试探着向李正功询问:“李道长,我……我睡了多久?”说着,我扭头看了一眼天色,还好,天还在亮着呢。
  “你已经睡了两天两夜了!”李正功仿佛给我浇了一盆冷水,但随即又指着我床头摆放着的一碗菜汤说:“先把饭吃了吧,饿了几天,少吃一些,慢慢恢复体质!”
  一听到吃的,我差点一尥蹶子跳起来,几乎是闪电般的捧起那碗香喷喷的菜汤,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只把一旁的李正功看得一愣一愣的,说好的少吃一些,可我还是三两下便把一大碗菜汤灌下肚了。咂了咂嘴,刚才只顾着吃,却是忘记品味道,嗯,这碗萝卜白菜汤,真是我有生以来吃到的最香最好吃的一碗饭了啊!
  伸出碗,我一边砸着嘴,一边向李正功问道:“李道长,能不能……能不能再吃一碗?”
  随即,李正功煮了半锅的菜汤,还有一竹筐的窝窝头,全部被我扫荡一空。只把李正功看得哑口无言,最后我实在不好意思再吃下去,还剩下手里拿着的一个窝窝头,尴尬的笑问:“李道长,您吃饭了吗?”
  “还没有。”李正功的话简直如晴天霹雳,没想到这顿饭是我们两个人的,结果……结果全被我干完了。我老脸一红,缓缓的把最后一个窝窝头又放回到了小竹筐内,然后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我差不多吃好了,李道长,您快吃饭吧,饿着肚子可不好受呢!”
  “嗯。”
  李正功沉默了半天,微微点头,并倒了一杯白开水,就着那仅剩的一个窝窝头,细嚼慢咽的啃了起来。
  直到李正功吃掉了那个窝窝头,并喝了些白开水,似乎他的一顿饭,也只能这样了。我更加不好意思的撇开目光,不忍再看着李正功,为了缓解这种异常尴尬的气氛,我连忙找了个话题:“李道长,我这次背书背得怎么样?还算过关吧?”
  “嗯,勉强过关。”李正功点了点头,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待会儿你去五里坡一趟,前几天来此的那位老人家姓杨,叫杨丑民,他家里有个亲戚要下葬,念及他一把年纪,又无依无靠,你先一步到五里坡铁头岭上,就地给杨丑民家挖一个墓坑!”
  “李道长,那位老人家不是说杨家庄的吗?我怎么要去五里坡挖墓坑呢?”我好奇的询问。只因那老人当时自报家门的时候,我恰巧听得仔细,愣是没忘。
  “杨家庄的坟地,和五里坡很近,都在铁头岭附近,铁头岭大小是个龙脉,当地人都知道,所以选在铁头岭也算是个归处!”李正功随口解释,并说:“你切记那墓坑的坐朝以及尺寸,选亥山巳向,墓长取丁兰尺中的‘义’字为吉,宽取‘官’字为吉,而深度取‘财’为吉,稍后你带着丁兰尺和罗盘,另外我再为你准备点干粮,没有一两天是挖不好的,切莫急功近利,但也不能拖延太久,务必要在两天的时间内挖好,一定要为那杨丑民老人家办好这件事,若是误了大事,你知道结果!”
  结果就是不肯收我为徒,要把我赶走呗!我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冲着李正功嘿嘿一笑。
  “那位老人家也是可怜人,帮人是行善积德,李道长放心,我一定严格按照丁兰尺寸,以及罗盘定位来挖出墓坑,绝不会错一分一毫!”我郑重的承诺了一声,当即便下床穿上衣服和鞋子,开始准备家伙什。
  而李正功则为我准备了一包干粮,里面是五个硬得硌牙的窝窝头,这窝窝头一定要在锅里热一热才吃得动,不过条件有限,也只能一切从简了。李正功随后又拿出丁兰尺和一个小罗盘给我带上,连同门口的铁锹也一并给我准备妥当,收拾好一切,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是下午时分,当即向李正功询问:“李道长,那五里坡的铁头岭在啥地方?”
  “你一直往东南方向走,约莫六里的山路,遇到的第一个村子是五里坡,到地方打听一下便知。待你挖好墓坑,那位老人家便会寻到山岭上去,你随即回来即可,别忘了你还有考验没有完成!”李正功郑重的向我嘱咐了几遍,才示意我启程出发。
  第一次带着李正功交代的任务,又是去帮一位年迈的老人家办事,我只觉得浑身充满了使不完的力气,出了破庙,我便是马不停蹄的往东南方向赶。
  六里山路,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我赶到傍晚时分,总算看到了村落的模糊轮廓,而且不远处,还有着一条被人修缮过的狭窄小路。我沿着小路飞快的来到村口,恰巧遇到一个放羊回家的老大爷,正赶着羊群往村里走,我急忙拦住老大爷,客气的询问:“老大爷,您知不知道那铁头岭怎么走?”
  “啥?你说啥玩意儿?”哪知老头儿异常惊讶的反问了一声,我以为老头儿是耳背,哪想他是听清了:“你说的是铁头岭?!”
  “是的,老大爷,您知道铁头岭怎么走吗?我现在要赶往铁头岭办点事,还请您老给指条路。”我笑着又问了一次。
  “啪!”
  没想到老头儿瞬间扬起手中的鞭子,凭空打了个脆响,吓得羊群飞奔进了村子,老头儿更是麻溜的追着羊群跑,不多时,却是消失在村子里。我呆呆的张了张嘴,我,我不就是问个路嘛!这里的人怎么这么激动啊?就算不知道也没必要跑这么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