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长青心里有气，又喋喋不休的骂了五分多钟，一句都不带重复的。明明他也不知道季宛灵是谁，但是骂起人来一条一条的具体极了，就好像他们之间有几辈子仇似的。
  田甜什么都没仔细听，还满脑子寻思左金池呢。
  季宛灵的晚归和左金池的疏远都让她倍感煎熬。
  新项目早就落实下去了，季宛灵应该没那么忙的。那为什么她这么晚回来？她又在和哥哥约会么？
  田长青骂够了，又来吩咐田甜，“妈的，你明天赶紧去跟他们要点钱！你就说你没钱花了。”
  田甜回过神来立刻拒绝，“这不行啊……”
  “怎么就不行？！”田长青怒瞪她。
  “我、我不好意思。”
  “那你厚点脸皮不就可以了，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废物。要钱都不会你还能干啥！”
  田甜垂头不语，她既不敢反驳父亲，又不愿向季家人放下自尊，左右为难的很。
  当初她和妈拿钱给爸爸被季宛灵发现了，然后她们三人大吵了一架，还闹得季叔叔出来解围。那时候她可是当场放出话来了，说要自己赚钱自己花。
  现在又去找季宛灵要钱的话，那不是自己打自己脸么。她不想在季宛灵面前落下风，她希望能向哥哥证明自己。
  田长青看田甜不说话，就以为她是同意了，“行了，你这两天就抓紧办吧，我过两天来找你拿。”
  田甜还是低头不说话。田长青也不在意她是什么心情，只要能拿到钱就够了。他看着方才过车的方向，悠然感叹一声，“那女的开这么好的车，应该很有钱吧。”
  田甜唰的一下抬头，震惊的看着自己父亲。
  她记得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田长青曾出去劫过人。不过后来也并没有被抓，因为那段路没有监控……
  田甜下意识道，“是啊，灵姐非常有钱，穿的用的都特别贵，身上任何一件首饰拿出来都起码五位数。而且她不光有钱，人又漂亮，身材又好。”
  她一口气秃噜了一长串，真把田长青给说心动了。他兴奋的问，“哎，那你们家最近有什么活动没有？就比如全家旅游、全家出差、全家应酬之类的？”
  “没有，他们上个月才刚旅游过。”田甜看着田长青失望的眼神，再次下意识的补了一句，“但是全家应酬……过几天会有个宴会，因为新品发布商——”
  田长青打断她，“有宴会？就是一群人来家里吃饭？”
  “是这个意思。”
  “什么时候？”
  “大概后天吧。”
  田长青心思千回百转，面上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我先回去了，有事我给你打电话啊，盯着点手机。”
  田甜点点头。
  “你学学你妈，找个有钱男人多好。但你妈也有不好的地方，她都不懂得要钱。你机灵点听见没……”
  田长青嘀咕着走了，田甜又在原处站了一会儿，内心是激烈的天人交战。
  刚刚田长青问的那几句奇怪的话，似乎预示着他要干什么大事。她明明知道那是对季家不好的，可她还是忍不住给爸爸指路。
  她不能容忍哥哥被抢走啊。
  她是个很大方的人，她不在意哥哥是否和灵姐分手，只要哥哥还爱她、心里还有她就够了。可灵姐太自私了，怎么能一点温暖都不给她留。
  田甜闭上眼，回想着这段时间左金池日渐敷衍的回应，她心想这也不能怪她，她也是无奈的……
  田甜纠结的一夜未眠，第二天顶着黑眼圈来上班。而且一到公司就被叫进了季宛灵的办公室。
  “灵姐你找我啊。”
  季宛灵整理了一个文件袋递给她，“田甜，后天发布会的事就交给你了，可以么？”
  “我……”
  “你也入职好几个月了，但是业务水平一直提不上来。我这段时间想了想，可能是我太保护你了，没有给你锻炼的机会。这次你一定要好好干，这可是证明你的能力的机会。”
  “好。”田甜还是接了下来。
  她把文件袋放回工位，然后去了洗手间，坐在最后一个隔间的马桶上继续纠结。哎，要不要帮爸爸呢……
  要是伤害了季叔叔和灵姐怎么办，那要是哥哥回到灵姐身边怎么办。
  那边田长青提着一兜子东西从五金店出来，给田甜打了电话。
  田甜接起来还没说什么呢，田长青就在大街上扯着脖子问，“哎你后天那个坐席啊，几点开饭啊？”
  “……应该是晚上七点。”田甜压低声音。
  “妈的，有钱人就是怪，坐席不都中午十二点开席么。”幸好还问问，要不然大中午的赶过去不是干等着，“那有啥大门小门的，你给我指指呗。”
  “我……我等会儿去看流程表，然后再告诉你吧。”
  田长青又骂起来，“奶奶个腿儿的，一个破他妈坐席还整表？行行行你赶紧的吧。”
  挂了电话后，田甜继续蹲在厕所里继续难受。
  这时候她听见外面洗手间又进来几个人，一人说道，“你发现没有，田甜这两天心情特别低落，倒是季主管每天精神抖擞的，你说，会不会是她们姐妹俩出什么事了？”
  田甜瞬间立起耳朵，仔细的听着外头动静。
  “那你还不没明白么，肯定是季主管男朋友迷途知返了呗。一个爱情滋润，一个爱情枯萎哈哈哈。”
  “我就说么，他俩长不了。你们看田甜那清汤寡水的样儿吧，正常男人都会喜欢季主管那种，漂亮又性感。找田甜的肯定就是图个新鲜，长久不了的。”
  “是啊……”
  谈话声停止，然后是一片沉默。就在田甜以为那些人已经走了的时候，谈话声又响起来，“哎你拿的这什么东西——”
  “季度总结呀。”
  “你不是刚打过一份了么。”
  “切，上一份让田甜给我泼了水，她把我键盘都给泡了，还有我新买的鼠标垫！”
  “她真是笨手笨脚的，我都服了，她真是全公司第一笨。”
  “就是，一个啥也不懂的关系户，借着季主管的光儿在这儿工作。”
  “正常关系户都得好好巴结上司吧，她可倒好，还和上司抢男朋友！啧啧。你说她咋想的呢？
  “谁知道呢，我看田甜妄想上位是不现实的，有钱人找小三就是为了乐呵乐呵，咋可能真结婚。我估计啊……她最后只能是白被人玩。”
  “你怎么知道是白玩的，没准儿田甜也爽着呢。”
  “那她可赚翻了，钱和工作也有了，人也爽了。”几个女子嘻嘻哈哈的笑起来，像是小麻雀似的。
  田甜气的浑身颤抖，几乎要忍不住冲出去了。但在之后外面的声音再次沉默下来。又过几秒钟，又有谈话声又响起。
  “我跟你们说啊，我听见，田甜和季主管的男朋友偷偷打电话！”
  “卧槽真的么？在公司就打，不背人呀~”
  “真的，可肉麻了。哥哥~你忙不忙~哦我没事啦~哥哥你注意休息~哥哥~哥哥哥哥~”
  “呕你可别哥哥了，真是太做作了。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那是季主管的男朋友？万一是别的男人呢？”
  “我当然知道了！有一次我在百货大楼，看见田甜和一个男的勾肩搭背的，俩人走走路还打个啵！那男的就是上次来公司找季主管吵架的男的，我绝对没看错。”
  然后是一片惊叹的“哇~”
  外头那些人越说越难听，田甜难过的抱着膝盖哭出声来，浑身都在颤抖。她不过是和哥哥相爱而已，为什么要这样说她，难道爱一个人有错么。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外面没有动静了，那些人应该是走光了。田甜整理好情绪，擦好眼泪从卫生间出来。
  就在田甜离开后不久，季宛灵手握着录音笔从另一厕所隔间走了出来。她把录音笔放进上衣口袋，然后去镜子前洗手补妆。
  刚刚的说话声就是她放的，但那也不是她找演员录的，那就是公司同事们真实的私下议论。季宛灵只是想找机会放给正主听听，否则田甜这么马马虎虎的，指望她自己发现要等到猴年马月。
  ……
  田甜红着眼睛回到工作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全部门的人好像都在偷偷看她。但是她一眼扫过去，又没有见到是谁。
  田甜屈辱的很，她低着头匆匆回到工位上，沉默的紧盯着桌面上的文件袋，刚洗过没擦的湿漉漉的手紧攥着裙子。
  她没心情思考那些人是怎么发现她和哥哥的事情的，她只纠结为何她的爱情要成为大家谩骂的对象。
  手机震动，是田长青不耐烦的又打电话过来。田甜接起来，听着田长青的谩骂，“喂，你不说好了马上告诉我么？你是不是忘了。”
  “爸……”田甜哽咽一下。
  她知道，她一旦帮助爸爸，恐怕真要有大事发生。但是为了哥哥，为了爱情，她什么都不怕……她不能让哥哥离开自己！
  她深吸口气忽然说道，“你想进去的话，最好穿成服务员的样子。”
  田长青愣了一下，然后明白了田甜在说什么，“行啊闺女，你不错啊哈哈哈哈有老子的样儿了。”
  田甜低声道，“我给你画个图纸，再拍点照片，晚上一起传给你。”
  “行，等你消息啊。”
  ……
  田甜用比做工作还认真的态度，给田长青策划了详尽的进入季家的方案，到时候季家会需要一些服务生，田长青可以打扮成保洁混进来。
  田长青非常满意女儿的开窍，同时他对季宛灵的卧室位置很关注，因为那是他要重点光顾的地方。
  在田长青眼里，田甜和刘芳的东西就是他的东西，所以根本用不着偷。而季家就俩人，一个老头子肯定没什么好偷的，要偷也肯定偷女人，只有女人才有亮晶晶的首饰珠宝。
  自从那天晚上田长青听过田甜的描述以后，就已经对季宛灵的首饰向往无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