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官渡(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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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军渐渐安静,随即听的真切,因此一片大哗。
  拓跋度站在台上,却长笑一声,面不改色的对了他们说:“是欲乱尔等军心,两节度居然还信以为真!”然后对了台下高喊道:“那宋缺已经不支,派出死士,诈称破了我柔然后路军,要借献旗之际刺杀节度,事败已逃。”
  “彼方已经计穷,奇兵已经至关后!”
  “正是。”
  吕惠卿拔出剑在手:“拿下虎牢关,洗劫关中,先登城者,百里候,赏千金。”
  他帐下将领随即躬身,张邦昌不甘落后,尖叫起来:“夺取虎牢,堵住那厮后路,定能覆灭关中,我辈富贵就在此一搏,先破关者百里候,赏千金,许他一人选一城,再先洗劫三日。”
  各将都是狂喜,因为都晓得关中的富饶,便是山那边南乡镇那样的小城,也是金山银海一般,因此炸雷似的应诺,下面校尉等也听的动心,毕竟虎牢关上宋缺再勇,这么些日子来,孤军也算疲倦了,何况各自也晓得,不拿下虎牢的话,两处受敌,难道到时候投河北柔然去?
  重赏而出勇夫。
  张邦昌心思灵活,小处聪明伶俐,还又喊道:“破关之后,全军出力者,人赏一金!”绝路夺城只有勇士,普通士兵岂会有这样的武力,也轮不到他们上去,听到这一句,各兵乃至下面杂鱼,终于把他和吕惠卿换妻故事丢了脑后,欢呼起来:“杀,杀,杀。”
  “取食,一个时辰后出战!”
  随即,各将开始挑选死士勇者,记录名号,拓跋度也请参战,吕惠卿晓得柔然子善射,和张邦昌商议,这就把两军的弓弩手全部交给他去指挥,看他布置头头是道,吕惠卿和张邦昌也佩服。
  同时,之前不曾出动的那支绕关轻兵,随即开拔,要从山林内探出的小路,绕到关侧去,以求夹击而破虎牢。
  宋缺在关上,听着周遭的欢呼,眺望河北之后,早已经将全部心思放回了面前战场。
  为将不知大势,便无法揣测敌心。
  他已得知江东破淮南,张邦昌吕惠卿再无退路,不拿下虎牢怎么得了?因此晓得,下面就是苦战,而宋缺怕对方战心还犹豫,或从青州以北渡河去坏了主公大事情。
  就借了宋野回头,立即命令全军高呼,勇烈已破十万贼!
  其实,他也不晓得,到底北岸此刻战况如何。
  而如今,看到下面敌军营后炊烟处处,分明不是进食的时辰,宋缺宽慰的一笑,该做的已经做了,如此就要见真章了,吩咐左右,催促后路补充的器械速至虎牢关来,二线民团移至关后,为准备补充的兵员,要各武校武尉族公等做好准备。
  等着哪里有危急,就准备填去哪里。
  猴爷当先领命,他是勇烈的大爷,都尊从军令,其余族公哪个敢说不字?以死来换儿孙辈的富贵而已。
  南岸,等待厮杀。
  北岸,同样如此。
  那日,邓海东斩杀拓跋烈后,随即将所获柔然俘虏尽数杀戮,驱赶的周遭干干干净净后,不到临晚,已经确定柔然汗来援,军马正在百里外收拢逃窜残兵。
  当即全军移动营盘,将那柔然子所部辎重等,都移动向来时路,依靠之前宋明历李希平据守的山口前下营去,扎下牢固营寨,突袭之后敌军已经知晓,当是堂堂正正厮杀来临。
  不过,邓海东却令薛礼,领徐晃,宋明历,李希平,徐达,带走除了武校领之外的大半骑兵,四散着沿着范阳境立即远去,埋伏到此处东边百里去。
  他自己,则留武校领之外,乐进,典韦,刘秀诸将校,领步兵打出自己旗号,营盘扎实,背靠澜沧和山丘,就等对方来而已,同时,还令范阳等处来投的北军子弟,持了柔然败旗,去北边传播柔然一败的消息。
  拓跋汗晓得他暗度澜沧,官渡处杀了自己后军,大为震怒,虽然拓跋烈已死,本支将领还有,于是被罚为前锋,准备厮杀时做炮灰所用。
  同时调集精兵强将,再令木华黎派遣重将定要堵住那里关中军,其余精锐抽调回头,要于官渡和关中决战。
  那厮如今好大的名望,不由得拓跋汗不小心谨慎。
  其实他更为悔恨,明明晓得那厮不是个安分人,却还是贪恋河北一片山川,结果拉长了兵线,为他所趁,侦查游骑和关中回军厮杀,占不到什么便宜,但也带回消息,说那厮如今背水结阵,已经尽取了后路辎重无数。
  从北地随军卷来的一些好处,就这样落了那厮手中。
  而回顾柔然,倾国之兵才多少?又去了五万,尤其战马无数,拓跋汗只急的要吐血不止,急促催木华黎抓紧时间回头。
  木华黎不得不留自己副将,柔然骁勇战将旭日赤领五千精锐,挟鲜卑慕容,乃蛮布尔尼军旅,又令他们联合驱使范阳旧将黄忠部,互相牵制不至有变,并令他们不再和对面尉迟等领袖的关中军厮杀,只是下营结寨,死死堵住路口,他自己则带领大部分精锐,夜里动身向着东边而去,去和大汗会合,去杀真正的勇烈。
  临行之前,他反复叮嘱旭日赤,说,此处敌军进退有度,当是那陷阵强军,将领姓名不知,但可想而知,能为勇烈用在这里的,必定是他的几个结拜兄弟。
  关中虎狼结拜天下尽知,市井之间人等闲聊时,都如数家珍。
  一个个名字如上应了将星一样,广为流传,草原各部自然也晓得,木华黎怕旭日赤贪功坏事,因此再三的交代,只可防备绝不可以去攻。
  可怜柔然无水师,不晓得沈振川部更多军马集结已经完毕,就要上船北来。
  大汗又催促的紧,木华黎也晓得王汗才是柔然根本,于是星夜而去,这样的交代调兵,前后大约五日才算安稳妥当,此刻,柔然军八万主力,号称十五万大军云集。
  对面勇烈却只是靠寨,可见区区营寨,虽然牢固旌旗林立,但兵力不过三万了得。
  但那厮无耻,居然睁眼说瞎话,就在那里吹嘘自己现在有八十万大军,要和柔然汗决一死战!拓跋汗和木华黎接到他的战书时,险些没昏过去,赶紧出来再看,他哪里有八十万大军,沿河布的下吗?木华黎气的满脸通红:“此人辱人太甚。”
  是草原人直爽一些,这种公然的戏弄是最大侮辱。
  拓跋汗调了木华黎来,却又担忧起来,问西边战局可算牢靠?木华黎说已经如何如何如何,可是,这边还不曾交战,柔然后路上,范阳境内处处,已经在广为流传,是勇烈破贼。
  是范阳旧军马,跑去熟悉的往日上官处,递交上柔然旗帜等战利品,随即丢下勇烈书信。
  他们拆看,勇烈所言直白而简单:
  今日山河破碎,狼烟四起时,外贼长驱直入我中原大地,如入无人之境。
  但,不见河北群豪。
  某实无奈,为旧唐故土不丧贼手,再为河北苍生,只能勉力为之,虚去京兆实出官渡,幸有天佑,因此再败柔然无数。
  所俘旗帜铠甲在此,传遍玄帅旧部,往日在衡山,曾经在渭水,并肩同袍又何在?
  范阳壶关处旧校文聘先收此信,观后满面羞愧传阅所部,问勇烈君候现在何处,关中使慨然:“我家主公正在官渡,独斗柔然。”
  文聘令自己亲卫,持此信等物件,前往几处私交甚好的武门,和旧日同僚处,下令整顿军马,准备去杀柔然后路,于堂上,文聘慨言道:“今日是为河北苍生,故唐范阳壶关校文聘,再不惜命!”
  所部上千子弟轰然应诺。
  随即,附近响应纷纷来投,消息向着更远处传去,别有心之人,本欲图富贵,正如之前所料,见了柔然败局,和现在河北人心军心,都开始思动。
  也有柔然子镇守各处,觉察到不好,可是此乃中原地面,他们才多少人,怎么防的住消息来回?要去报前面并查看大军战况,于是派出人手,半途却被劫杀的干净,唯独堡内柔然的一拨撮鸟还在傻等着。
  这已经是灭拓跋烈后的第六日。
  虎牢关处厮杀正酣,张邦昌吕惠卿所部轻兵,终于绕出关后,可这关后民团镇守,他们晓得绕路,关中当真不晓得防备了吗,左帅宋缺是什么人物?
  这些傻鸟才转出来,就被乱箭射杀堵住,宋缺又派出各族的好手,以熟悉地势的南乡彭带头,追上去就杀的干净,提了人头回来,掷到关下。而这个时候,关后的辎重军械早已抵达,是李希言亲自押运而来,投石,大弩,火油,看对方上来,就一阵风的向着前面倾泻,长臂投石打出的石弹火油,在关后就能越过关前。
  砸进山东军马内,或是两边的壁上滚下,落处难预测,于是血流成河……
  三日来,张邦昌吕惠卿鼓尽了办法,但仰攻险关,再多兵力也只能用了一部分一部分的上,如同添油似的,器械又远不如关中,火烧还不顺风!焦头烂额士气渐渐低落,节度换妻故事又开始流传,版本增加许多,顺口就把可恶将领家的也带上,兵丁苦中作乐,晓得必败,越发的颓废思乡矣。
  这个时候,宋明历等已经在等信号。
  派出亲卫登上高处,沿途也有子弟潜伏,数里一拨在山巅在川中,等着一旦开战烽火相传,他们就要领军杀至。
  薛礼是武将,骑兵总领,此次邓海东安排只胆大和豪气,越发投他的脾性。
  三万不足的孤军背水靠营,分拨骑兵埋伏,引诱敌人来打到筋疲力尽时,骑兵突出则……据说鲜卑部还有动摇之可能?如此的话,尉迟等又至,那岂不是说,三路夹击柔然一路吗?此战必胜!
  其实天下,都在等着这一战的结局。
  范阳有豪杰为勇烈所激,而聚集一堂准备厮杀,更多的还在观望,毕竟他们和边军不一样,他们是家族祖地都在此处。
  江东,魏延太史慈提兵五万于淮北,战或不战,只是等待。
  安西,李伯颜大军聚集,或去扫祁山,或东出函谷去!
  关中,宋琬言,平阳等,在洪城日夜为丈夫祈祷,颜公宋天宋明远杨国忠百里奚等文臣,则尽心尽力在为大军准备。
  川蜀处,论钎岭坚信那厮不败。
  藏内,赞布法师并肩看向东北,或者此刻已见了分晓?
  官渡。
  木华黎为前部,指挥精锐开始攻击,邓海东坐于山头气定神闲的俯视整个战场,前面乐进典韦等指挥军马厮杀,靠寨抵挡,山丘之下血河呜咽,人头滚滚。
  关中军,所配连环弩箭,射出后,只要不断箭头,还可回用,因此箭矢丰富,而柔然子没有这种手弩,拿了箭矢也没用。
  可关中还有强弓手,他们射来的箭,一样可用,缴获的辎重内粮草已经器械无数,足够慢慢来耗。
  寨前,沟壑纵横,下有竹签,上有鹿角拒马,那厮无耻,还在山丘半腰居然还派随军工匠砌了水槽,打了简陋水车,源源不断的把河水引到前面绕过营前,把大片土地搞的泥泞不堪,那木华黎的子弟们就在泥潭内打滚,几步一滑,泥水内还有多少铁蒺藜……
  后面,帮着宋缺送完辎重,李希平赶到北岸来,听到那边厮杀声已起,赶紧的派遣出船只来,将投石车等运上前线去。
  可怜柔然子虽然八万,人山人海一时间也难用上全力,关中手弩和寻常箭矢不一样,开弓发箭不耗力气,又密集如雨,柔然子的弓不是对手,重盾护卫上来吧,典韦乐进这些悍勇至极的猛人,上来连盾能够破开!一时间僵持,柔然亡十个,也难换取关中一个。
  拓跋汗常寇中原,也晓得攻城武器的厉害,后面正在努力打造着,哪怕是简陋的投石,巨石当头总能打翻几个关中子,杀到他们退却去再回平卢吧,早知道当时见好就收,不至于如今地步。
  想到这些,拓跋更是懊悔,但悔之晚矣。
  这柔然军的四周也有骑兵来回,在护卫左右,防止敌军偷袭,这夏日草木茂盛,风过日晒,转眼痕迹难寻,他们怎么想的到对方这么少的兵力,还分出了一部,更想到不这一部居然远遁百里之远去,若是临战时,主帅危机,他们怎么来得及救援?世间根本就没有这样用兵的道理,因此柔然子只防备数十里,这对他们来说其实已算是非常小心的戒备了。
  山下,还在厮杀,投石车过河,于山阴处组装,而后推上山丘后的半腰,稳妥放好,只等对方突破二线后,这就铺天盖地砸去,又有大弩被抬到邓海东身侧,终于才逼的这厮别在这里装模作样,哪里凉快去哪里吧。
  等了弓弩装好,邓海东才灰溜溜回到山顶,李希言渡河来站了他身边,看到对面铺天盖地的人马咋舌。再看他脸色如常,不晓得他的胆略为何这样大,仿佛知道他的心思,邓海东低声道:“只看眼前就是,一口一口吃去,然后吃到没有了,抬头一看,不就赢了?”
  知道这厮分明就是在胡说八道,李希言哭笑不得,拱手要走,邓海东却扯了他:“回头时,派船速去赤水关,要沈振川部留下是守护,若是鲜卑部不乱,就用船把陷阵悄悄运到附近登陆。”
  “是。”
  于是船只西去,逆流走的慢了些,不过不会对岸察觉。
  官渡处,还在鏖战厮杀,虎牢战局已定,张邦昌吕惠卿正撤军回头,而在赤水关北岸的京兆处。
  一日厮杀已毕,忽然阵前尸身里爬起了一个人,悄悄的向着尉迟大营而来,早有士兵弓弩对准,那厮连忙举手求饶,求见主将,沈振川尉迟和白起等已经晓得邓海东的安排,估摸着来人诡异的行踪,于是放入,果然那厮献上鲜卑慕容城的书信。
  还有范阳旧将黄忠的书信。
  开始几日,木华黎在时,也不好驱赶黄忠部太耗命,这几日只要防备,于是偶尔小厮杀,黄忠部也不曾折损什么,往往对方刚刚举刀枪,这边就大叫着回头,柔然将旭日赤几次怒极,要杀黄忠,为慕容城和布尔尼所劝才作罢。
  木华黎早派旭日赤和慕容城以及布尔尼看管黄忠,怎想得到其中慕容城居然早就反了。
  慕容城信中写的分明,只要彼军来攻,他们就将扎白布于右臂为内应,黄忠信则长了一些,说三边苦累,唐后辛苦,今日终得机会报故国而杀外寇云云,并说慕容城可信。
  现在主持此处军务,乃是沈振川。
  沈振川观看再三,留下使者看押好,召集各将:“主公早有吩咐,但为稳妥,我部夜出杀贼,一击之后却要防备,只看对方内乱是真,才可尽力,不然,即刻退守大寨内。”
  “是。”
  “如此,我领弓弩在先,许褚和廉颇,领刀盾间杂,尉迟白起领陷阵居中,赵山河坐镇大营为后路,今夜子时出发,全军去敌营前五十步,强弩火箭射去,大喊只杀柔然寇,看事可为,陷阵再出扫荡。”
  “是。”
  “无论如何,外族不可尽信,大营绝不可弃!”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