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扶鸾神降
  这书的题是这么写的《扶鸾神降》,下附题跋:扶鸾者,神灵、精怪所依附也。故灵强则神强,力固则精固。然精灵神怪之属均可神降,何以保神智不失,灵神不灭?
  则曰:心无他图,正心在中,万物得度。人能正静,皮肤裕宽,耳目聪明,筋信而骨强,故曰心正!
  厮善恶之念何如?曰: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如此方可以意念御鬼神,除邪祟辟妖鬼。
  守本心观想其姿态神韵,口诵昭文。诚心祈降,神意合一,方可。然神有量、念有度,需量力而为之,否恐有爆体而亡之忧!切记切记!!!
  看完这篇题跋,我陷入了沉思。这东西相当于简单、大略的使用说明书了。虽然意思有些晦涩,但比起那些个经书、法文好理解的多。
  其大意也就是请神灵、精鬼降临或者上身的意思。因为这个扶鸾之术我是明白的,我们家老爷子也曾经开展过做“灵媒”的业务。
  当时的情景我还记得。那是在我七八岁的时候,村里一家人死了老子,本来一切安好。不过头七之后,这家人的男主人,也就是死者的儿子总是做噩梦梦到他爹气势汹汹的骂他不孝。
  后来甚至发展到梦里想要掐死他的地步了。这么一来给他吓坏了,心里一寻思,您生前我挺孝顺,您死后我也算尽心了,为啥还说我不孝呢?而且还要弄死我?最主要还不许我申辩,您还不说个所以然!这不是要生生冤死我嘛!
  后来这位没辙,就来找我爷爷想办法。老爷子听完这位介绍以后就说:“这一定是死者走的时候不顺心,有啥事儿你没让他安心呐!”
  这位就问:“到底是啥事儿啊?我也想不起来有啥事儿是他交代我没办滴呀?梦里他只管骂我,还掐我脖子,可因为啥他就是不说我咋弄?!”
  老爷子就说:“你不知道,阴阳两隔。他虽能入梦找你,但不能进行实质上的交流,只能以某种方式表达情感。这也算是阴阳两界的规矩吧。不然你看那么多托梦的,没一个是有事儿说事儿的。要不然就是从他的状态上看出他怎么的了,要不就是从他态度上猜测他哪里不满意了,大多如此。这样吧,我做法把他请上来,借我的口,他就能说了。”
  于是老爷子就弄了这么一回请鬼上身的法门,我们这里叫做“问米”。
  我记得当时老爷子将苦主请进侧房,将门窗全部挡上,一点儿光都进不来。然后在桌子上一左一右点燃两根白蜡烛,看着就跟祭祀上供似的那么瘆人。
  老爷子拿出一碗白米,点了三支香插在其中,然后头上系一条麻白布条儿,这回更像上坟的了。
  就见老爷子双手成指剑,在桌子上刷刷点点的画了个符,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符,只知道画完这符之后,老爷子口中默念:“祖先传令牌,金刚两面排。千里拘魂术,速归本姓来。刘老头儿,你儿子要见你,上来说话吧~”
  念完了,老爷子就把头一低,眼睛一闭,可就开始抖上了。他抖的时候,双手是抓着那桌子的桌沿儿的,所以他这一抖,整个儿桌子就像地震一样跟着一块儿抖,把这碗里的米抖了大半碗出来,潵了一桌子。
  不过诡异的是,这一碗米都快抖没了,那两根蜡烛和三根香不灭也不倒。最后老爷子突然就安静了。您再看这两根蜡烛,火苗子噌棱一下子窜起一寸来长,原本黄色的火苗子已经变成油绿油绿的了。
  我这儿刚吓一跳,就听我爷爷张口说话了。而这声音却不是他老人家的本音儿,而是那已经去世了许久的刘老头的动静。
  这声音张口就骂:“你个小王八犊子,老子白养你这么大。下去都被你害的不得安生!来,你过来,老子保证打不死你!”
  说着老爷子撸起袖子就要动手,这家伙脾气可够暴的。不过还没等他过去打人,我爷爷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老刘头儿,你想不想解决事儿!我这儿时间有限,你有啥事儿麻溜利索滴!不然我可不管你家这闲事儿了。”
  一听这话,这老头儿也只得给我爷爷三分薄面,冷哼一声,喊了声:“你个小瘪犊子过来说话!”
  这边儿这位刘大哥蔫头耷脑的就走了过来,恭恭敬敬的往前面一坐,说:“爹啊,您到底要干啥?我没咋滴您呐?您这是想要带我走啊?”
  一听这小子还有怨气儿,这老刘头儿气儿更大了。说:“老子恨不能现在就把你带下去亲自跟你娘解释解释。”
  “咋滴?还有俺娘啥事儿?她老人家不是比你早走了好多年嘛?咋了?刚团聚就又妻管严了?要说您老这几年没俺娘管着可是老厉害了,都要娶后老伴儿了,这事儿俺娘知道了吧。”刘大哥一句话给老刘头怼回去了。
  这老刘头可是远近有名的“妻管严”,这要是让老伴儿知道他有续弦的想法,还不得给他打还阳了啊。
  于是这老头儿赶紧着说:“憋胡说,老子啥时候要娶后老伴儿。说正经的,我问你,我死之前交代你的后事儿你都办了吗!”
  “办了?咋了?”
  “办了?办你奶奶个腿儿!”
  “咋了?还有俺奶啥事儿?您老见着你妈了?”
  “你给我滚犊子!我问你,我死之前交代的清楚明白,啥我都不用你管,随你怎么发送怎么埋,但有一样,我那块儿老玉你得给我当一块儿埋了,你埋了吗!”老头儿气呼呼的问。
  原来啊,老头儿这辈子也没啥爱好,就手里有一块儿老玉是他的心头好。这玉听说是媳妇儿送的。这些年老头儿一直放在手边儿,当个念想。
  “埋了,真埋了。咋滴了?丢了?”刘大哥那样子不像做假。
  “你埋个粑粑了!你给我换了块儿石头子儿埋了。老子下来见你妈的时候,她就要看这块玉,这是俺俩的定情信物,结果拿出来一看,是块儿石头,这我让你妈给我捋的,都没下来炕!非说我这是和别的女人定情了,信物都换了!”
  “这个……”听老头儿这么一说,刘大哥也含糊了。他当日是把这块儿玉和老头儿一块儿葬了。不过不是自己亲手放的。当时他事儿太多,就让他媳妇儿去放了,结果估计那娘们儿太抠,没舍得埋也说不定!怪不得这女人有钱打麻将了呢,不会是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