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0)
  旁边的地上一片狼藉,落了一地白色的碎瓣,还有一根长长的红绳,一直延伸到沙发上面。
  咚、咚、咚
  一声一声的闷响也那一大团下面传出来。
  林见秋往后退了两步,跨回门槛外面,然后啪的一声反手关上门。
  一定是他开门的方式不对。
  林见秋站在门口冷静了一会儿,伸手揉了下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又重新按上门把手。
  开门之后,最先入目的依然是那白乎乎的一团。
  地上还是那么一片狼藉。
  但这回那一大团里露出了一张长满了胡子的沧桑面容。
  大胡子扭头看着门口,与林见秋对视了片刻,不由问道:你便秘吗?
  林见秋沉默了片刻,陆哥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这才多久不见,怎么就在家搞起了行为艺术?
  受什么刺激了?
  大胡子举起手里的小榔头,另一只手里拿着的是他刚钉好的十字架。两根粗细长短不一的小木条制成的简易版。
  显然刚刚那几声咚咚咚的闷响也并非错觉。
  大胡子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我在科学驱鬼。
  林见秋:
  作者有话要说:  林: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让我见证了人类物种的多样性(生死看淡脸)
  还有一更或者两更会稍微迟一点,大家晚上不要熬太晚,可以明天早上起来看,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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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33
  林见秋走近了些, 注意到地上白色的碎瓣都是大蒜。
  不过看起来像是从路边捡来的,大多又干又瘪,其中一小部分还冒出了一小截绿芽。
  可以找个盆种起来。
  大胡子从地上捡起两颗, 亲切友好地问他:要不要嚼两颗预防一下?
  旁边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上播放着驱鬼的三百六十五种方式,恰好正说到大蒜的妙用。
  林见秋:
  原来是这么个科学法。
  他先跨过这些大蒜, 走到阳台上先把窗帘拉开。
  屋里顿时亮堂了许多。
  大胡子却把被子裹得更紧了一些。
  林见秋不由问道:为什么突然想到要驱鬼?
  大胡子对他嘘了一声, 压低了声音对他说:这里可能真的不干净, 我也听到那种小孩子的哭声了,还有人在外面敲门, 咚咚咚的,结果出去看却没有人在外面,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没想到之后又连着好几次, 只有一次,我看到一个白衣服的是从楼梯上飘下去的
  他说着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勉强稳住声音。
  然后我就下去跟卖菜的婆婆要了点大蒜, 又上网搜了一下怎么驱鬼你还别说, 之后就没听到声音了。
  虽说很有可能是心理安慰。
  林见秋用一言难尽的目光打量了他片刻:把自己闷死也是其中一种办法吗?
  大胡子干笑了一声:我只是有点冷
  他没好意思说是被吓得一身冷汗,越想越害怕,最后腿软到走不动路。
  只有裹着被子才能给他一点点安全感。
  原本他留在这里,就是担心林见秋一个人待在这个鬼屋里会出什么状况。
  结果没想到林见秋还没怎么害怕, 他自己倒是先被吓得不轻。
  实在是丢人。
  大胡子更不愿意撒开被子了, 恨不得自己真的闷死在里面。
  林见秋若有所思。
  他低头在自己的旧手机上捣鼓了一下重启之后有点闪屏的问题外, 暂时不影响使用。
  你听到的是不是这种声音?
  手机里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嚎叫声,乍一听似乎跟小孩子的哭喊声差不多,但交叠在一起的声音太多,反倒有些失真。
  大胡子下意识一抖, 点了点头:好像差不多。
  他裹紧被子凝神听了片刻,倒是渐渐反应过来:是野猫的声音?
  林见秋点了点头:这个小区里面有很多野猫,最近又是春天了,所以
  什么小孩子的哭声,八成就是野猫了。
  林见秋又走向阳台,拉开窗户,踩着凳子将身子微微探出窗,大胡子看得心惊胆战。
  冷静啊
  林见秋只是伸手从窗外侧取出一样东西来。
  角落的窗户上方顿时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小洞,压在边缘的旧报纸碎屑也跟着掉了下来。
  那东西本来已经松动了,拿下来并不费力,两边通着孔。
  那是什么东西?大胡子不由一愣。
  坏掉的小海螺,或许是看大小合适就用来堵洞口了,不过要是风稍微大一点,一边呜呜地撞窗户一边变调,可能就有点吓人了。
  你来的时候就发现了?
  嗯。那时候阳台这边风声正好有点奇怪,就注意了一下,不过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取下来。
  林见秋仰头看了眼那个空下来的小洞:回头拿胶带封上就行了。
  那晚上的鬼影呢?
  对面小天台上有块破掉的塑料布挂着。林见秋抬抬下巴示意大胡子看对面,昨天晚上我看过,后面的大灯照过来正好能照进卧室里。
  再有风一吹,就更像是飘动的人影了。
  不过早上他走得早,大胡子还在睡觉,他只留了纸条告知他自己要出门,还没来得及跟他说这件事。
  大胡子闻言呆了一会儿,良久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所以根本就没有鬼啊。
  等等,那敲门的是怎么回事?大胡子一口气又卡在喉咙里,而且白天野猫很少叫吧,但我正好那时候就听到那种声音了。
  不是鬼就是人了呗。
  话音未落,就听得门口又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林见秋正好刚走到门口准备拿东西,在敲第一下的时候,他就刷得一下拉开大门。
  门外的人大约没有想到里面的人反应这么快,对上林见秋的视线之后微怔了片刻,随即转身扭头就要跑。
  确实是一身白衣。
  林见秋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来人的衣角。
  然而外面的人冲得太猛,林见秋被带得一个踉跄,一头撞到了门框上。
  咚。
  一声闷响可比敲门声响亮多了。
  唔。
  林见秋伸手捂住额头。
  啊!
  大胡子跟着惊叫:你没事吧!
  林见秋摇了摇头,试图站直的时候却摇摇晃晃的,干脆又慢慢蹲了下去,只是一抬头,额头通红,生理性的泪水夺眶而出,眼睛也红通通的。
  看着怪可怜的。
  始作俑者也下意识停下了脚步,蹲在楼梯下面两层台阶上,扒着扶手心虚地回头看。
  大胡子已经慌慌张张地跑出来拉住林见秋,紧张地问他:要不要紧?要不要去医院?还看得清吗?认识我是谁吗?要不我叫救护车?
  他没多说一句,楼道里的人蹲得就越低。
  最后连头都快低到台阶上去。
  她低头看看下面的楼梯,又偷偷打量了一眼林见秋,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慢慢退回去,蹲着身子一点点挪到门口。
  那个你没事吧?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大胡子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却还是先去看林见秋的情况。
  林见秋蹲在门口缓了一会儿,慢慢摇了摇头。
  除了一时之间有点晕,好像暂且没什么大碍。
  见他确实没事,大胡子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扭头才注意到旁边蹲着的是个年轻女人,火气下去两分,但还是有几分恼怒。
  刚刚就是你一直在我们门口敲门的吗?恶作剧有这么好玩吗?知不知道这种行为很恶劣啊?!
  一向好脾气的人发起火来反倒更叫人害怕。
  年轻女人一开始还嘀嘀咕咕地抱怨着什么,但很快就在大胡子的怒视下闭上了嘴巴,心虚地低下了头。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吓吓你们,让你们主动搬走而已她小声解释道。
  之前闹鬼的传闻也是你搞出来的?林见秋揉着额头问她。
  女人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大胡子刚压下去的火气噌得又上来了,音量都提高了不少:你知不知道有人被你吓到心脏病发进医院了!
  女人忍不住辩解了一声:明明是那个男人自己做贼心虚他以为是他老婆在外面抓他,结果自己匆匆忙忙爬起来就躲到柜子里,结果憋气太久又被吓到,就进医院了
  大胡子瞪她:那之前的老人总不是做贼心虚了吧!万一他心脏也不好怎么办?
  女人一时语塞,低着头有些垂头丧气。
  林见秋一直在一旁打量着她,女人看起来也不过二十来岁,一身白衣应该是为了吓人刻意换上的,衣摆沾了灰尘她也毫不在意,眼下一圈青黑也不知道是自然形成的,还是手动添的妆,但眼底的疲惫与失落显而易见。
  你是第一个说这里闹鬼的人吧。
  嗯。女人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为什么那么说?
  那时候我在吃药。女人抓了抓自己的长发,不是为了梳理,而是略感烦躁地往下扯,要吃多了就会有幻觉我以为是她回来了
  那之后为什么要装神弄鬼?
  我、我本来也不想的那时候我因为情绪问题搬出来,后来隔了一个月想再搬回来,房东就不给搬了,一开始那个老人我只是悄悄跟他说过这里面闹鬼,其他的我也没做什么了后来那个偷情的才是故意吓他,没想到那么不经吓
  你是想搬回去?
  女人摇了摇头:一开始是想搬回去,后来我存了一点钱,想把房子买下来,但是房东不肯卖我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因为闹鬼的传闻,现在这里没有人敢租了,房东怕把房子烂在手里,卖出去总比一直租不掉好,而且我、我我也没那么多钱,就因为说闹鬼,我才勉强买得起
  她抬头看了两人一眼,又心虚地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房东这段时间已经动摇了,本来你们要是不租的话,我说不定就能直接买下来了。
  所以这次她没有等到半夜,而是白天就开始上门工作了。
  但她心里知道这是不对的。
  长久以来压抑着不安,在林见秋被撞到的那一刻就瞬间爆发了。
  她眼眶微微泛红了,两手像小学生一样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不敢乱动分毫。
  大胡子最看不得女孩子哭,见状也不由手足无措,语气也下意识变得温和了一些:那、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如果说只是为了要这个房子,那也太过分了。
  但是云城那么多房子,为什么非这个不可呢?
  女人哭了。
  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汹涌地奔流而下,怎么也止不住,她手忙脚乱地抹着眼泪,却因为哭得太狠,腿一软便坐到了地上。
  她也不在意,干脆就放开了声音哭了起来。
  好在这个点还没到下班的时候,楼上下都没有人,才没有引来其他人的围观。
  林见秋按了按额头撞到的位置,觉得有点头疼。
  大胡子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纸巾,但又怕对方嫌弃,便僵在原地,有些无措地看着她。
  好在女人发泄了一通之后,渐渐转为小声的抽噎,慢慢讲起她自己的故事。
  她以前有个同性恋人。
  两人就是在这个屋子里确立了关系,并且在一起同居了几个月的时间。
  但是因为家庭、学业、工作的压力,两人渐渐开始出现争吵。
  女人本是更年长的一方,总是主动退让一步。
  可时间久了,她也觉得疲惫,终于有一天忍不住说了分手的话。
  那只是一时气话,她知道自己冷静后还是会觉得后悔,再去挽留。
  但她却没有机会了。
  那天她并不知道她的女友被父母强行绑着去跟男人相亲,并且在酒店里开好了房间。
  年轻气盛的小姑娘反应过来之后,偷袭了男人跑出了房间,她第一反应就是跟年长的恋人求助,可说得含糊不清,恋人便以为她又在无理取闹。
  一句分手说出了口,后面是追上来的父母和相亲对象,小姑娘头也没回地从楼上跳了下去。
  那消息对于女人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更让她觉得痛苦的是,当她想去祭拜逝去的恋人的时候,却被对方的父母挡在门外,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
  女人渐渐崩溃了,整日里精神恍惚,好几次坐在窗台上就要往下跳。
  在某一日她突然惊醒过来,出于自救的本能去看了医生,然后她就开始吃药了。
  她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理智重新回到身体里,却时不时出现幻觉,总觉得那个出租屋里会有恋人的亡魂回归。
  在搬出去之后,她时常午夜梦回,想起来就是那个小房子里的场景,她们在那里度过了在一起之后的大部分时光,能够想起来的回忆几乎也都是明媚而快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