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何处为家
  “已经交付?”两名副将略显疑惑,面善者陈公台稍加思索此番话语所含之意,案卓上细眼长鬓者亦是如此,只可以表现的略比三人深沉的多,使之旁人难以解读。
  “说的,我已交付,还请曹公与二位将军无须多虑。”余岐举指淡然。
  “哈哈哈!”正当所有人思考之际,面善者陈公台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放声大笑,面朝细眼长鬓者,语气十分强烈充满恨意:“好一个曹孟德!好一个青王!原来你曹孟德的依靠竟然是青王!哈哈哈!”
  “枉我还自以为是的企图靠舍小保大之计将下邳让于你,想不到你竟有青王做靠山,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啊!曹孟德!”
  此人话语中全是满满的恨意与仇视,虽话语表面是夸奖细眼长鬓者,但实则蕴含之意却是辱骂调侃,在场无二呆子,自然听的出,但细眼长鬓者只是满不在意。
  他心想:我自逃出成皋县后便是一直隐藏,直到无意间撞见陈宫方才被知晓仍旧未死,陈宫非到处传谣者,更何况是“一介尸体”,因此陈宫泄露之事不可能,否则诸侯联盟中定会传的沸沸扬扬,至于这位青王来使,若真非青王麾下,必然不会知道我未身亡消息,并且此人举指泰然,完全没有受到我军将士英勇之气所干扰,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绝不像装出来的,况且此人照面就是表明自己身份,明显说给我听,因此,疑点甚少,但绝非诸侯联盟中的人。
  “没错!兄台其实已经将表明身份的所属品告知给了各位看因此不必担忧,兄台既是受青王之令,曹某定当遵循。”细眼长鬓者微微欠身。
  面善者陈公台脸色一拉冷哼一声,厌恶道:“虚伪!”
  两名副将面面相觑,主公都既然明确,然追问之事不再多问,相继坐下。
  但唯有陈公台在上下打量余岐,道:“这位人兄看着年纪不大,一副书生气质,竟然是当一名斥候。”
  陈公台之言一下子令多疑的曹操再度怀疑起余岐,的确,无论从何而看,余岐给人的印象都像是名文弱书生,哪有半点行军之人模样,而陈公台此言也绝非他相助曹操,而是根本不愿看到憎恨之人的势力扩大,如今徐州已是不保,众将士皆被困于下邳这所四面环有沟渠之水的城池中,再加上堤坝被毁又逢暴雨,下邳已是汪洋,等待城中将士的只有两条路,一,成为水中鱼虾,二,成为战死士卒,但他陈公台既然现在到此,那就必然有第三种计谋,舍小保大。他反复打量余岐以及对余岐所自我介绍的身份细细品味,心想:“吕布待我不保,虽有时顽固不化像个孩子,但终究为人要比曹操干净许多,此次一战,吕布已败,按照其接掌其先义父的西凉铁骑势力,曹操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只将眼光放在这小小一座徐州,徐州虽坐拥中原地带关键地点,但北上西凉大军一日不灭,许昌始终受到威胁,因此曹贼势必会出尔反尔杀死吕布,而我能做的,就是将其实力最大化减少,最好让你们互相猜疑,以将放在奉先身上的目光通通放在这位青王来使身上。”
  不得不说,此人当真是位奇材,企图靠余岐的身份令众人将吕奉先身上的目光转移。只可惜生不逢时,难以寻得明主,终究是他人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余岐保持微笑,没有一丝紧张感暴露,他心想:这陈公台当真是位奇材,若不是命运让他死在下邳,否则我还真想将其收入麾下,只可惜命由天定,而我又恰好知道你们每一个人的命,因此,我才是最后的赢家。
  余岐笑道:“陈公台此言不虚,一个人的气质固然重要,因为那是代表他的平日行事与职业,但前提需知道家的一门面相之术与气运之学,”说罢,余岐又小饮一口酒,酒之烈令得他脑子一颤,说道:“平民者气呈白,属刀兵之相,贱命之气,权富贵者呈黄气,属小财小利,中等之气。这可是术士出师前必学之经以便寻得明主,公台先生莫不是出师已久忘却此事。”
  陈公台一听,顿时哑口无言。这一刻才是自知者知,不知者迷了,两名副将与细眼长鬓者面露疑色,但唯有余岐与陈宫却是心知明晓的很,都只是透露一点,聪明如他直接想到,当既对于余岐说的好有些内心复杂了。
  他既非出自名师之下,虽也是术士,但更多的是在谋术一道上下功夫,术法之类根本没有太多专研以及多余的资源与天赋。陈宫心里清楚的很,到了他这个年纪,若想再重修别业实在是属于痴人说梦,且不说天赋如何,就只论时间,都是难以满足专研程度,更何况这又是乱世,无时无刻都将可能面临战役或者动乱的百姓与安抚将士们的心,光是这些就不知该用多少时间,精力来完成,谈何多余术法之路。
  位居人主位者的曹操也在这一刻察觉出了两人言语之间的怪谈,通过对陈宫的了解,再加上余岐所言,他想自己猜到了大约八成的答案。因此,谣言之事到此停止,但陈宫对余岐的疑心仍旧未消失,而他转移注意力的方法也顺利成功一半,因为曹操始终会攻下下邳,然后将徐州纳入囊中,如此一来北方地势已成就一丝稳定,接下来便是击杀吕布,接管西凉大军,使在北方根基更加坚固,以备后世的“官渡之战”。当然,目前这些只有余岐知道,因此他只要不露出马脚,按照正常轨迹发展势力,北方霸主易主一事决不是空谈。
  脸上神情淡然,内心却是酝酿大计:“曹操虽有数十万精兵,战将千余名,并且底子深厚,夺其位之事需得慢慢进行,若是操之过急既有露出马脚然后被察觉出异心。”
  “小先生当真是厉害,这般年纪就知晓观气望运之术,敢问师从何方?”陈公台仍在步步紧逼,看似平气和蔼的一句话,却是仿佛咬牙切齿说出。
  此言一出,果然不少目光都投向余岐。
  陈宫之言令余岐笑笑,立马就察觉出了陈宫话外之意,不过想要套出自己背后身份然后使曹操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以防攻破下邳之后吕布死亡。但余岐可不会让他如意。余岐做人做事永远都有一个特点简单的底线,善待吾者,必善十倍,不善吾者,择情而待。
  “蛋既香,何必知下蛋之鸡,公台先生莫不是觉得此蛋甚劣入不了尊下之眼?若是如此,小子斗胆与公台先生一斗谋术。”余岐也毫不退让,看似和气平平的一词一字,却是暗藏火药兵器,就似将一根长矛对准一名将士挑衅一般。
  “哈哈哈!尊使果真非凡啊啊哈哈哈!”
  细眼长鬓者对场下的火药味表示满意,因为无论如何,都是他赚。
  果不其然,余岐话音落下之后,陈公台神情变化顿时复杂了许多,一会儿皱眉思考,一会儿略带怒意。
  “尊使未免火气有点大了吧?在下不过问问尊使师从何从,尊使就提出斗谋之决。”陈公台也不退不避,直接与余岐先前所言硬怼上。
  台上细眼长鬓者此时更是笑意非常,为人主,自然思考的要比别人多以及看重大局,此时他所看到的就不再是简简单单的斗嘴拗气一事。
  “好家伙!”余岐心中赞叹,和气的脸上与内心黑暗计谋差距甚大,他又道:“小子并未觉得自己有所过分,小子年少轻狂况且本事,技艺不凡,说话向来如此,不过小子倒是怀疑倒是公台先生这般上了年纪的人,身边自然是阿谀奉承讨好之辈,哪儿还受得了“气”。因此小子觉得倒是公台先生小气了呢。”余岐之言另走别路将陈宫步步紧逼。
  因为与聪明人打交道绝不能只用一种手段,否则定要吃亏,更何况是陈宫这种聪明人,唯有搞其心态令其心乱方才有机会。
  闻言,陈宫愣了一会,“哈哈哈!好啊!我倒是小看青王的人,既如此,我便在这给尊使赔礼了!”说罢,陈宫便立马弯腰道歉。细眼长鬓者见怪不怪,不以为然,不过倒是余岐有点没预料到陈宫会这么快就放弃口舌之争,毕竟这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为的就是让自己在曹操的第一印象里是个聪明的争强好胜人,以此令其后期判断失误。并且在本来计划中,陈宫最少都是要与自己进行三四个回合在停止口舌之争。
  既如此,自己也应当表现出不计较,以此为第一印象做好铺垫。心中思量一番后余岐特意将目光全部集中在了陈宫身上以偷看曹操神情时被暗中观察之人看出马脚:“公台先生这是何意,小子不过见着先生觉得怀念起了学堂往事便习惯性多嘴两句,这怎滴还赔罪了呢,先生年长于我,这可使不得,若是让我夫子知道了,他定会教训我的,”
  “这从何说起?”余岐示弱之言也令陈宫眼前一亮,来了兴趣,因为他也十分感兴趣,究竟是什么样的先生会教出这样一个弟子。
  “公台先生有所不知,我在学堂时期,夫子曾说过:凡长者,皆当爱戴,凡小者,皆当礼戴,因此若是让夫子知晓了我今日所谓,怕是少不了戒尺相迎。”
  副将曹仁疑惑问之:“尊使如今已贵为青王来使,竟然还怕这些?”
  余岐无奈一笑,道:“当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虽说是年少时的夫子,但终究是他陪伴我那个时期教会了我许多知识,不能不敬,不能不惧,不能不“恨”。”
  曹仁又问之:“恨?恨又从何而来?尊使不是说不能不敬不能不惧嘛,怎又来滴恨?”
  相反,闻言者陈宫却是摸须点点头心中暗道称赞余岐:此子虽性格强盛了些,但终究本性不坏,即使如今已贵为青王麾下臣,但仍旧对曾经学堂夫子恩情不忘,一敬,二惧,三恨,哈哈哈,性情中人!
  “曹仁将军常年作战未得以接触多少学堂知识自然不知尊使这第三之恨所为何意,不知者若想定会扭曲意思,曹仁将军还是莫要多想了的好。”
  陈公台的发言一下子令细眼长鬓者掐断:“曹仁,公台兄说的没错,你还是莫要多想的好,尊使大道理榜身,一看便是出身豪门贵族,从小衣食无忧,你这等粗人还是莫要多问的好。”
  曹仁犹豫了一会,道:“是!主公。”显得有些不甘心。
  “哈哈哈!”细眼长鬓者大笑者起身走下案卓来到余岐面前,近距离更是能够看清余岐神情,余岐同样看清了他的神色,淡笑中有种审视的味道令余岐心头一紧,有种咽口水的紧张感,但理智终究战胜了这些负面情绪。因为这人是曹操,挟天子令诸侯的曹阿满,若是在此人面前表现出紧张,那么是一点点的可以捕捉的角度,以此人的疑心一定会审查到底。
  “尊使当真是非凡人,这般年轻就有如此智慧而且还是知礼懂孝,如今这世道像尊使一般的人可没多少了啊!”曹操表现的极其深情感喟引得陈宫极是厌恶,曹操都看在眼里,但仍由其懒绝不会进行干涉。
  这等气量,余岐见着都深感佩服,他自问自己能否做到这一点,当自己掌控强大实力时,面对一个偶尔辱骂自己的人,是否也能像曹操一般做到顺其自然,接受批评。
  “曹操身上有太多优良品质都值得学习,无论是心狠手辣还是所谓的虚伪,其实都有其常人想象不到的目的。”余岐心中感叹的同时也加强了在杀死曹操夺位的过程中吸取优良品质的想法。
  “曹公过奖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下这点学识可算不得什么,若是能为其解曹公疑惑,实在是我之幸。”余岐动之还礼。毕竟曹阿满的夸奖可不是这么好拿的,再者夸奖这种东西,一不小心就极有可能变成捧杀,因此做人留一线这句话可不无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