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扰(第三个世界)
  木木高中的时候随着父亲升职,搬离了西区,全家住到了东区。因为离学校太远,所以不能骑自行车了,而是要坐地铁上下学。
  曾经有一段时间,木木在地铁上持续被一个人骚扰。男人用后来的词汇形容就是中年猥琐男,她还记得男人因为兴奋而张大的鼻孔,冒着汗的额头,以及头油的味道。
  那段时间,男人都在木木上车的车站等她,木木一上车,男人就跟上来。早高峰时间车上人很多,男人会在车门旁撑起一个无人的区域,然后像父亲照顾女儿一样很自然地叫木木过去。木木不理他,男人就露出女儿叛逆期不听话的表情,又挤到她身边来。男人让人们以为他俩是相识的,站在她身后做出保护她的样子,却用下身在她身上蹭来蹭去。
  这样想想,应该是高一,那时候木木还处于被陈易扬伤害后的心理重建期,对于性侵害有着本能的恐惧,根本不敢反抗。况且男人表现地太自然,加上她对性的耻辱感,让她无法申诉。
  男人会跟着她一起下地铁,装作同路跟着她走,她很怕男人知道自己的学校在哪儿,所以要想尽办法甩开男人。
  后来男人是怎么消失的?
  木木想不起来了,好像突然有一天人就不见了。
  男人靠过来的时候,木木忍了一下,等到他蹭上来,木木直接呵斥道“你干什么?!”
  男人有点尴尬地笑了笑,好像在跟周围的人解释“小孩子闹脾气,呵呵……”
  “我不认识你,你干嘛老往我身上蹭?”
  男人这下脸色变了,看着车上人的目光,觉得心虚,就讪讪地离开了。
  木木对人性有着本能的不信任,当初她被男人骚扰的时候一车人总应该有人发现,可是从来没有人帮过她,甚至连询问都没有。这个世界上的人总是为施害者寻找理由,却没有人愿意为受害者出头,等到祸事发生才哀叹一声,又有何用。
  下了车往学校走去,地铁到学校大概有十分钟的步行路程,所以当初艺苑的家长都会陪她走到校门口。木木非常思念艺苑,她无法想象自己在这个没有艺苑的世界生活一辈子。
  还记得在第一世她曾经做过一个梦,梦到艺苑死了,她在迷宫一样的胡同里跑来跑去,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直到跑进艺苑的灵堂,看到了她的照片,木木才发现原来她太难过了,所以想要找艺苑倾诉。
  可是这个世界的艺苑和她素不相识,她甚至不知道要怎样找到她。
  沉浸在对艺苑的思念之中,木木只是下意识地在往学校走,根本没有留意身边的状况。突然一个人扯住她,将她推进了一条小巷,木木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捂住了嘴。
  她看到那个人的脸,是车上的中年猥琐男。可能是用力的缘故,他的眼睛像金鱼一样爆出来,前额上又是汗又是油,一边推着她往巷子深处去,一边骂骂咧咧:“小婊子,敢当众下我的面子,你自己穿的那么骚,大奶子在我面前一跳一跳的,不就是找人肏你吗?你多大?17?奶子这么大,是不是从小就给男人摸,被男人吸大的?爸爸用大鸡巴肏开了你的骚屄,等你爽了看你怎么求着我肏你。”男人的下身已经勃起,顶在她的身上,恶意地一下下戳着她。
  木木意识到自己思维上的误区,上辈子男人对她更多是出于一种掌控女孩人生带来的快感,那时候她估计只有a罩杯,在性上对男人没有太大吸引力,男人享受的是她的恐惧感,所以一旦她不再恐惧,男人可能就会放弃;而这一世男人对她却是赤裸裸的性欲,一旦受到刺激,反而会激发他的兽性。
  木木暗恨自己太容易被以往的经验影响,又有重生者的优越感,以为事情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却忘记无论在哪个世界里,人都是独立的存在,不可能由着她的心思来安排。
  她知道如果自己被拖到巷子深处就危险了,男人捂着她的嘴,她根本张不开嘴咬他,也发不出声音。木木手摸索着书包的外兜,拉开拉锁,掏出钥匙,夹在手指间就朝他脸上插去。男人惨叫一声,松开了捂住她嘴的手。
  木木一手切向男人的喉结处,膝盖顶上男人的下身,男人这下彻底松开了手,跪倒在地上,疼得说不出话来,口水都流了出来。
  木木突然想到了在南加大的岁月。2006年南加大电影学院收到星战导演卢卡斯1亿7500万美元的捐款,那年她大四,看到新闻就决定要去南加大学电影制作。到了才知道,学校是好学校,就是位置不好,地处市中心,晚上街上就没人了,只有流浪的黑人和墨西哥人,连麦当劳外卖的窗口都竖着两指宽的铁条以防被抢。等她离开后还发生了震惊华人圈的中国留学生被枪杀案。她出国的时候家里并不算很有钱,她住在santa monica海滩旁边的房子里,是车库改装的简易房,床和书桌是上下层的结构,做饭其实都没什么地方,但她还是坚持每天用电磁炉和慢炖锅做饭。这样的一间屋子在当时要700美金一个月,尽管她有条件可以租更好的公寓,但拍电影太花钱了,让她根本不敢随便花钱。后来遇到了沈铎情况才有所好转,那个男人教她防身术,介绍她去索尼实习,那个男人……木木不想再想了。
  这一刻,木木觉得无比孤独。没有艺苑,没有易扬,只有她一个人。可是骚扰她的男人却出现了,甚至比上一世还要让人恶心。为什么要让她来到这个恶意满满的世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