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日成熟 第20节
  【薛与梵】:你心碎了?
  【薛与梵】:心碎什么?怎么?你九阴白骨爪也没有练成功吗?
  消息发过去后,回复没有收到,他电话倒是来了。
  他喂了两声,解释:“我在开车,回消息不方便。”
  “哦。”薛与梵拿着手机,心跳因为几秒前突然跳出来的通话界面而加了速,想说可以等他不开车了再聊,但话到嘴边变了:“潇洒啊,不像我们这些家里还有门禁的。”
  周行叙:“蛋糕吃了还不开心吗?”
  薛与梵叹了口气:“没吃,就是蛋糕里有菠萝。”
  周行叙在开车,半个小时前他忍无可忍的摔门出去了,霍慧文在喊他:“小叙,你哥哥他身体不好,你爸说得也没有错,你就让……”
  屋里是他爸爸的斥责:“让他走,走了就别回来了。”
  他干了小时候最想干的事情——吵架就离家出走。
  现在他二十多岁了,可以打点行装上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车载的音响里传来薛与梵的声音,虽然只有声音但也能想象到她此刻的小表情。
  她在手机那头说着人类进化这么伟大居然没有进化掉过敏。
  想见她。
  这个念头产生的那一秒,如同从手电筒照出的光,如同亿万个分子的迸发,一发不可收拾。
  就现在,去见她。
  “薛与梵。”
  “恩?”薛与梵被他打断了话:“怎么了?”
  “给我地址。”
  -
  客房的窗帘没有拉,树影绰绰,光秃秃的枝丫投出来的影子如同恶魔之爪。但‘光明哨卫’出现,车灯光出现在窗外的那一刻,薛与梵从床上下来,拿起棉服趴在窗户口确定了外面那辆黑色的车是他之后,她蹑手蹑脚的从房间出来,却被周行叙告诉她自己到楼下的短信吓了一跳。
  手忙脚乱的把手机关上静音,轻手轻脚的换上鞋,开门再关门。
  他站在车边,身上的黑色衣服,很好的融入夜色之中,除了手上那个粉色盒子。
  薛与梵认出那是一中旁边的蛋糕店:“给我带得?”
  “不然呢?”周行叙把盒子递给她,给她拆了把一次性的叉子。
  薛与梵小心翼翼的拆开盒子,看着和奶油以及蛋糕胚相互成就的草莓,束起大拇指:“这才是蛋糕。”
  她吃了一大口,满足的小表情藏不住。
  夜里温度降到了零度以下,讲话的时候白气就会出现。周行叙看着她吃,抬手帮她把棉服的帽子戴起来:“好吃就行,不枉费我开了一个小时的车过来。”
  奶油在嘴边里融化开了,这话的杀伤力很大。
  “就为了给我送个蛋糕?”
  周行叙:“顺便见你一面。”
  说完,周行叙就看见她的表情变了,先是像网上特别流行的‘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很快她放过了自己的五官,表情还是不信之余带着些惊讶的欢喜。
  但薛与梵心里还是有点数。
  她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了解周行叙,但能猜到一些些:“是不是周景扬又抢你东西了?”
  ——所以你不开心,所以你想来折腾我?
  周行叙瞳孔一颤,不久前家宴上的事情再次浮现在脑海里,霍慧文叫他让,却从来不觉得是周景扬在抢。
  只有她觉得是周景扬在抢他的东西。
  帮她戴帽子的手还在她脸颊边,五指越过帽檐,指腹慢慢抚上未施粉黛的脸颊。粉色的唇边沾着奶油渍,她感觉到了自己脸颊上的手指,茫然的从蛋糕的美味中抬头看着他。
  雪松味压境而来。
  他的唇有点凉,尤其是在鼻息炽热的交织对比下。薛与梵僵直在原地,呼吸停止,唇上的凉意转瞬即逝,她感觉到下唇被包裹一片温热潮湿之中。
  身体之间的距离骤减,薛与梵下意识的推了一下他,掌心下是异性有些硬的胸口。
  周行叙没防备,被她推了一下,他松了口,但人没有离开,脸还停在她几厘米外的地方和她对视:“怎么了?”
  薛与梵感觉到他说话时,呼出来的气都洒在自己脸上,脸颊一热,开口,丢人的开始结巴了:“蛋……蛋糕,你靠过来……蛋糕要掉了。”
  说完,一吻重新落了下来,续上了刚才的动作。
  薛与梵感觉到手里的蛋糕易主了。他随手把蛋糕放在车顶上,手臂搂上她的腰肢,将人往自己这边带。
  鹅黄色的路灯即便四下无人也会亮着,它投了一束光在他们身上,仿佛舞台的聚光灯。
  不得不说,周行叙吻技很好,他会收着牙齿,不会一开始就大开大合,循序渐进很有一套。薛与梵这个没接过几次吻,而且以前体验感还极差的人,终于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腿软。
  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扶上了他的手臂。
  薛与梵有些激动,身后是奶奶的房子,在夜晚还能借着路灯看清一个房屋的轮廓,那里是她从小的礼法教义,是她二十年来的墨守成规,是对她圈围了二十年的来自奶奶的封建糟粕。
  而面前这个人,是离经叛道,是恣意妄为,是随心所欲,明知不可为还会去为之,他活着讲究一个从心,遵一个随意。
  他来自薛与梵从小至今不曾踏足过尝试过的那一面里。
  他主动将扶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握住,沿着手臂找着她的手腕,再通过手腕找到她的五指,和她十指相扣。
  雪松味渐渐染上别的味道,他结束时,薛与梵已经有些喘不过气了。夜色冲淡了薛与梵脸上的娇意,她调节的呼吸,也注意到了自己腰后的手,也反应过来两个人刚刚做的事情。
  接吻啊。
  薛与梵强装镇定的看向他,然后束起大拇指:“吻技不错,比我前男友好多了。”
  周行叙笑,可能是在因为自己在这方面赢了。抚摸她脸庞的五指有意无意的摸着她脸颊的软肉,他问:“喜欢吗?”
  薛与梵无法违拗真实想法,点了头:“喜欢。”
  “喜欢啊?”周行叙听到答案后,笑意更浓了。将她抱到车边,她后背靠在车门上:“喜欢的话,那我们就再亲一会儿。”
  第18章 十七分熟  你说我们两个是不是特别有缘……
  前男友以前说过薛与梵一次:“你为什么每次接吻都不给我反应?”
  给什么反应?
  满是烟味的吻, 磕牙,让人觉得和平板支撑一样时间漫长?
  直到现在,薛与梵才知道真的会有一个吻就能吻到人全身发热酥麻, 好像不是在冬天的夜里。
  但在这个隆冬的夜晚, 她身体里好像装着一个盛夏。
  雪松和柚子两种风牛马不相及的味道纠缠在一起,背后的车门让她丝毫没有退路。
  一只手托着她的后颈,让她可以在微扬着脖子的情况下, 更久的投入这个吻里。
  带着茧子的手隔着薄薄的睡衣贴在她的后腰上,舌尖被吮得发麻,舌根也发酸。
  结束时,他用蜻蜓点水似的一啄落在薛与梵的嘴角。
  薛与梵站不住了, 靠着车身, 扶着他的手臂,脑袋靠在他胸口,卫衣的印花贴着她脸颊,薛与梵将脸埋在他怀里大口的喘着气。
  接吻时候搂着她后颈的手,捏了捏手掌下的皮骨后扣上了她的后脑勺,五指穿过她的头发。声音从她脑袋上方传过来:“怎么汗津津的了?”
  薛与梵气还没顺:“你技术好。”
  她说完,听见隐隐的笑声。身上的手撤走了, 周行叙帮她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去车里吧,别感冒了。”
  这一排最后一个路灯, 不知道是电压问题, 还是灯丝的问题,时而亮, 时而灭。
  薛与梵没出息地出了一身的汗,埋着头坐在副驾驶上吃着剩下的另一半蛋糕。奶油蹭到了泛红的嘴唇上,她下意识地舔唇, 想要卷走奶油。
  舌尖擦过,几分钟前还覆在她唇上的感觉再次袭来。细细的薄汗又冒出,薛与梵用余光偷瞄着坐在驾驶位上的人。
  旁边的人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和谁聊天,消息的提示音一直在响。
  这次和周景扬吵架就和平常每次一样,周行叙没再回复手机那头来询问关心他的霍慧文。他不再聊天打字后,车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只有薛与梵坐在旁边吃蛋糕的声音。
  车载的蓝牙开始放歌,摇滚乐因为冒不出头的音量条发挥不出它的劲爆澎湃。
  “我和我哥虽然长得不像,但我们是双胞胎。”
  薛与梵吃掉最后一个装饰草莓后,旁边的人冷不丁开了口。
  座椅往后放了,他双手揣在卫衣前面的口袋里,透过头顶的天窗看着漆黑的夜空:“产检的时候医生告诉我妈,其中有一个小孩可能生不下来,生下来了也可能养不大。”
  那个小孩就是周景扬。但是霍慧文舍不得打掉,周景扬最后还是被生下来了,就是从小身体不好,大大小小的手术做了一台又一台。
  小时候他也不是没有质问过为什么明明周景扬是哥哥但都要他这个当弟弟的让。
  有个亲戚半开玩笑的说:“你在你妈妈肚子里抢走了你哥哥那么多营养,他都差点生不下来,你现在让让怎么了?”
  于是,周行叙开始让,让了一次又一次。周景扬也在他无条件的退让里变本加厉了。
  霍慧文宠周景扬,周行叙能理解。
  从出生开始就被医生诊断活不久的孩子,辛辛苦苦小心翼翼养到这么大,周行叙现在过得越是好,她就会越心疼周景扬,原本这个儿子应该和小儿子一样健康,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霍慧文每次都会用这招让周行叙服软:“你看看你哥哥,你设身处地的想想,要是换做你是身体不好的那一个……”
  “所以呢?”周行叙今天摔门出去前,反问:“妈,所以我就是没资格过得比我哥好,是吗?”
  薛与梵安静的坐在旁边听他讲,路灯透过车顶的天窗照进车内,视线里的他在鹅黄色的灯光里变得有些模糊。
  薛与梵问他:“所以这次他又抢你东西了?”
  旁边驾驶座上的人,恩了一声,声音低低的,听上去情绪也有些低落。
  “你哥喜欢我,但是你比他先亲到我,想想是不是心里稍微平衡了一些?”薛与梵用半开玩笑的语气安慰他:“不过,一吵架就离家出走,爽不爽?”
  周行叙听到她的话,扭头看向副驾驶的人,很认同她的话,眼里带着些许笑意的点头,但是很快又垂下眼眸:“我有的时候觉得世界好大。”
  ——我有的时候觉得世界好大,大到好像世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像个孤儿,像个被遗弃者,像个挤不进那个家庭的外人。
  蛋糕已经吃完了,薛与梵以前在一中念书,当时这家蛋糕店就开了,那时候只要她考试考得好向卉就会奖励她吃蛋糕。
  没考好的时候也有的吃,是向卉买来安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