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请长缨 第239节
  “快看快看,和自由女神面对面的是什么?”
  “好像是一位武士的样子,似乎是亚洲人的面孔。”
  “我认出来了,那是中国的兵马俑,哦,我卖糕的,他们俩是在跳华尔兹吧?”
  “一个正在跳华尔兹的自由女神,而且是和中国的兵马俑一起跳,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哈,这真是一条有趣的新闻,我必须马上发到我们的网站上去!”
  机床旁边围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看清楚了,机床上正在加工的,正是一对跳华尔兹的舞伴,孤独了一个多世纪的自由女神,与同样孤独了两千年的秦皇兵马俑搂在一起,看上去有着一种混搭的美感。
  记者们都疯了,长枪短炮全对准了机床,快门声响成一片,把机床切削的噪音都盖了过去。闪光灯晃得兵马俑都不好意思了,眼睛忽闪忽闪地,恨不得立马就活过来的感觉。
  “这种机床,也是你们中国人制造的吗?”
  有人围着机床边上黄皮肤的工作人员便开始发问了。
  “是的,这台机床是由中国丹彰机床公司制造的,我就是丹彰机床公司的销售代表。我们丹彰机床公司研制这款机床是为了给中国正在建设的第三代核电站加工大型压力容器部件。现在展出的这台,是简化的版本,只能切削软质合金。”
  工作人员用流利的英语回答道。
  “这样一台机床,我的意思是说,原版的机床,你们的报价是多少?”
  这是某家美国企业的采购经理在发问,他所在的那家企业正准备采购一台这个规格的加工中心,看机床的现场表现,完全符合他们的要求。
  “2200万美元。”
  “才2200万美元!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说,这个价格还是太高了,你们还能够降低一点价格吗?……什么,到洽谈室去谈,好的好的,不过我需要先打一个电话,让我们的工程师马上赶过来。”
  采购经理挤出人群,躲到角落里打电话去了。他心里带着狂喜,因为同样的一台机床,德国企业的报价是4000多万美元,日本企业也报到了3500美元以上,而中国人的开价才2200美元,据说还有商量的余地,这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吗?
  内行在看门道,外行在看热闹。被兵马俑和自由女神的华尔兹表演激起了兴致的观众们涌向各个展厅,开始寻找自己感兴趣的产品。
  “这个模型,展示的是我们临河机床集团新近研制的汽车柔性生产线,整条生产线包括800多台各式切削机床,能够同时完成汽车发动机、底盘、变速箱、轮毂等部件的加工。
  “这条生产线的最大特点,就是能够根据指令,迅速调整加工方式,最快在半个小时的时间内就可以更换一种车型,极大地适应了当今汽车市场上需求多变的趋势。”
  在临机集团的展室内,李甜甜手里拿着一支激光笔,指点着一个沙盘模型,向通用汽车公司采购部主管维戈尔及巴尔的摩工厂经理乔西特做着介绍。
  同样的这些话,李甜甜在一个多月前曾向乔西特以及他的工程师们讲过若干遍,但因为没有看到实物,乔西特等人对于李甜甜的介绍都是将信将疑。
  刚才这一会,众人在展会上看到了各种中国机床的实物,有一些还正在进行演示,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此时,他们再听李甜甜的介绍,心里便不再有轻视和怀疑之心了。在维戈尔和乔西特的心里,开始产生一个念头:
  或许使用中国机床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第495章 有哪些明显的优势
  “中国人向我们展示了他们在机床开发上的实力,而中国的机床也如他们的其他商品一样,具有价格低廉的优点。如果采用中国人提供的技术,巴尔的摩工厂的生产线改造投入能够节省40%,这对于缓解公司的资金压力是非常必要的。”
  通用汽车公司总部,维戈尔向一干高管介绍着自己从中国机床展上看到的东西。他是最早倒戈的,现在正在竭力说服公司高管同意引进来自于中国的汽车生产线。
  “我在电视上看到了有关报道,据记者说,加工出那尊兵马俑华尔兹雕像的机床,是由中国人独立设计制造的,维戈尔,你能够确定这一点吗?”
  大腹便便的公司副总裁布兰德利问道。他正是唐子风说过的那种华尔街退役精英,过去是做投行业务的,金融风暴之后才转到实业企业就职,对工业技术一窍不通。他对于此次中国机床展的所有知识,只包括了兵马俑华尔兹和大河无人机表演。
  “中国人在几年前研制出了目前国际上最大的七轴五联动立式加工中心,这个成就在《机加工》杂志上曾经报道过。用加工中心制造一尊金属雕像,在技术上并不困难,中国人能够做到这一点,也并不令人意外。”公司技术总监卡洛斯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知道,这样的技术对于美国企业来说并不困难,但中国人能够做到,就很不容易了。”布兰德利说,“中国企业缺乏普遍创造力,他们只有仿造西方产品的能力。我想,他们展示的这些机床,应当也都是西方产品的翻版吧?”
  “或许是吧。”卡洛斯耸了耸肩膀,懒得去和布兰德利争辩了。
  这位华尔街大佬到公司来之后,闹出的笑话已经不胜其数了。他明明对制造业一无所知,却要表示出比公司里那些资深工程师更懂制造业的样子。卡洛斯和他麾下的工程师曾经几次与布兰德利就技术问题进行争吵,布兰德利的观点一向就是觉得卡洛斯他们太落伍了,缺乏现代投资思维,缺乏互联网思维。
  布兰德利脑子里对于制造业的认识,就是什么第四次工业革命、数据驱动、3d打印之类。倒不是说这些概念不对,只是真正在工厂里呆过的人都知道,这些概念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就比如被称为3d打印的增材制造,的确是代表了新的制造方式,但至少在目前,传统的切削加工,也就是减材制造,才是主流。
  布兰德利对于全球制造业分工情况的了解,也完全是建立在书本上的,在这里要说明一下,他所看的书本还是20年前出版的。布兰德利还有一个信息来源,就是各种社交媒体。他经常拿着一些社交媒体上的文章来给卡洛斯他们进行“科普”,在那些文章里,充斥着对美国技术的不切实际的吹嘘,以及对中国的不切实际的批评。
  在布兰德利的脑子里,中国的制造业水平和印度是同一个层次的,不,应当说是比印度还要低一个层次。没办法,他所接触的圈子,都在讲有关自由市场经济的故事,中国作为一个管制经济国家,是被他的圈子所排斥的,大家都从内心盼着印度能够超越中国,既然在现实中并未超越,那他们编几个已经超越的故事来麻醉一下自己,又有何妨呢?
  喝多了圈子里熬的毒鸡汤,布兰德利也就把这些故事当成真实了。每次卡洛斯忍不住要给布兰德利讲讲中国的技术发展情况时,布兰德利就要矜持地摇着头,说道:“卡洛斯先生,我想你或许是看了中国官方发布的那些粉饰太平的宣传吧?我建议你看看中国几位良心学者冒死披露的真相吧,比如有一位名叫齐木登的学者……”
  这样一位骄傲得眼睛都要长在头顶上的华尔街精英,终于也被中国人用机床雕刻出来的兵马俑触动了。虽然他执拗地认为中国的机床肯定是对西方机床的翻版,但好歹也承认中国人已经能够做到这一点了。
  “从中国人向我们介绍的技术指标来看,中国临机集团研制的汽车柔性生产线基本可以达到上个年代末的水平。如果我们旗下的四家工厂选用他们提供的生产线,则技术水平在全美的汽车厂中将会是领先的,这种领先优势至少可以保持10年以上。”维戈尔说道。
  “和德国人相比,中国人的生产线有哪些明显的优势?”布兰德利问道。
  维戈尔说:“最明显的优势,当然是他们的价格。这个价格不仅体现在一次性的设备采购投入上,还体现在未来的设备维护上。中国人表示,如果我们的四家工厂都采用他们的生产线,他们会在美国建立一个售后服务中心,保持我们的任何维护需求都能够在48小时内得到响应。”
  “包括周末。”乔西特补充道。
  “包括周末?”布兰德利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中国企业果然习惯于侵犯员工的休息权,如果西方企业,绝对不会要求他们的员工在周末去响应客户需求的。”
  “可是,这对我们有什么不好呢?”维戈尔忍不住呛声道。
  老大,你有没有搞错,我们是甲方,对方答应48小时响应,对我们有什么坏处?至于说什么员工的休息权,制造业企业里三班倒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我们下面的那些工厂,周末也同样是要上班的。员工在周末上了班,平时倒休就可以了,这算什么侵犯休息权呢?
  布兰德利其实也只是习惯性地要批判一下中国,华尔街的分析师在周末加班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全球金融市场是有时差的,深更半夜等着日本股市开盘也是他们的日常,谁会说什么侵犯休息权之类的话?
  “中国人的生产线还有一个优点,就是交货速度快。临机集团的销售人员向我们承诺,他们可以在签约之后半年内完成生产线的调试,最多只需要8个月,这条生产线就可以投产。相比之下,海姆萨特向我们承诺的交货期是一年半,这意味着我们要多损失一年的时间。”
  乔西特继续说道。
  “海姆萨特的生产线也已经有些落伍了,主要的设备都是上世纪90年代的机型,只有少数设备是2000年之后的技术。”卡洛斯说道。
  “这又是怎么回事?”布兰德利皱着眉头,“刚才维戈尔说中国人的生产线能够达到上个年代末的技术水平,这岂不是说中国的生产线比海姆萨特更先进?”
  “这几年的情况都是如此。”卡洛斯说,“中国的机床技术更新速度非常快,中国市场上的主流机型,基本上都是过去10年新推出的。西方机床市场相对来说比较沉寂,虽然每年也有一些新机型问世,但市场主流还是上世纪8、90年代的产品,充其量只是在原有机型的基础上进行了一些控制系统的升级。”
  “这又是为什么呢?”布兰德利有些懵,说好的中国人不会创新的,怎么机床市场上反而是中国人的技术更前卫呢。
  维戈尔说:“这件事情也很简单,目前全球的制造业中心就是在中国,所以中国也成为全球机床需求最旺盛的国家。机床技术的升级,都是受到需求影响的。就以汽车机床而言,过去10年中,中国的汽车产量足足翻了一番,目前其本土汽车产量是美国的两倍以上。
  “而且,中国的汽车产能都是新近增加的,他们一年至少新建10条汽车生产线,而美国一年充其量也就能够更新一到两条生产线。欧洲的情况和美国差不多,海姆萨特几年时间才能拿到一条生产线的订单,他们有什么必要去升级自己的技术?”
  “怎么会这样?”布兰德利的脑子有些凌乱了。这样的情况,是他在华尔街没有听说过的。这些年中国经济高速发展,华尔街的分析师们对中国当然是非常关注的。不过,他们关注的重点,只在于中国的房地产业以及新兴的互联网产业。如机床这样的传统制造业,已经有很长时间不入金融专家们的法眼了,维戈尔和卡洛斯所说的事情,对于布兰德利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卡洛斯叹道:“其实,在去芝加哥参观中国机床展之前,我对于中国机床技术的发展了解也不深。我在一些期刊上看到过中国人发表的论文,介绍他们在机床技术上的进展,但在我的印象中,他们取得的应当只是一些点状的突破,整体水平应当仍然是非常落后的。
  “这一次的中国机床展,真的让人觉得非常震撼。也就是短短十几年时间,中国在机床技术上已经实现了颠覆性的进步。他们并非在某几种机床上取得了突破,而是有了全面的进步。
  “的确,在一些高精度加工方面,中国人的技术和西方还有一些差距,但西方能够守住的营垒已经不多了。在汽车机床这个领域里,德国海姆萨特和日本染野都已经失去了竞争力。我可以预感到,未来全球的汽车企业都要依赖中国人提供加工机床了。”
  第496章 你们做了哪些工作
  大洋彼岸的中国机床展会,也影响到了德国老牌机床企业博泰公司。在博泰公司总部的小会议室里,销售总监肖尔特一边在大屏幕上播放着投影,一边向公司高管们报告着一个可怕的消息:
  “中国在芝加哥展示了十二种精密铣床和七种精密镗床,覆盖了我们的主要型号。他们的铣床和镗床价格普遍比我们低30%以上,具有很强的市场竞争力。我们在美国的几家主要客户都已经向我们发函,声称除非我们的产品降价50%,否则他们将考虑采用中国机床。”
  “劳瑟尔,你对中国人的产品了解吗?他们的产品是否达到了我们的水平?”
  董事长沃登伯格脸色铁青,转过头盯着技术总监劳瑟尔问道。
  劳瑟尔扶了扶鼻子上的金边眼镜,讷讷地应道:“我没有去现场参观中国人的机床,但据我向一些美国同行了解,中国人的这几款机床技术性能指标非常高,一部分甚至已经超过了我们的水平。如果美国人想用中国机床取代我们的机床,从技术上说是可行的。”
  “中国人的机床怎么会超过我们的水平?这是不是你们技术部出了内鬼,把我们的技术机密泄露给中国人了?”一位名叫波林的高管气势汹汹地问道。
  劳瑟尔耸耸肩膀,说道:“波林先生,恕我无法接受你的指责。事实上,中国人推出的这一批铣床和镗床,采用了与我们完全不同的设计思路。这是一种我们从未采用过的设计思路,所以绝对不可能是从我们这里获得的技术。”
  “你是说,他们采用的是一种更高明的设计思路?”波林问道。
  劳瑟尔点点头:“可以这样说。虽然机床设计的思路不能说存在绝对的高明与不高明,但他们的方法至少是有一些独到之处的,值得我们学习。几年前,我们就注意到中国机床界提出了运用系统工程方法优化机床设计的思想,我们也对这种思想进行了研究。这一次中国人展出的机床,就是这种设计思想的完美体现,这是机床设计史上的一项新成就。”
  “可是,这样的新成就,为什么不是由劳瑟尔先生提出来的,而是由中国人提出来的。我记得,劳瑟尔先生曾经获得过欧洲最出色机械工程师的称号。”波林语带嘲讽地说。
  “那是过去的事情。”劳瑟尔面色不豫地答道。波林对他的敌意,他当然是能够感觉到的,但却无法反驳,他说道:“中国人的这套方法,是从航天工程中演化出来的,我从中看到了一些俄国技术的影子。大家是知道的,德国在航天技术上不如俄国和中国,他们积累下来的经验,对于机床设计也是有帮助的。”
  “可是……”
  波林还想说什么,被沃登伯格拦住了,这种诛心的问题,其实于事无补。沃登伯格把头转向肖尔特,说道:“肖尔特,我记住你曾经和中国人达成过一个协议,中国人承诺不染指我们的产品领域。但现在,他们却推出了全线替代我们的产品,你对此有何解释?”
  肖尔特岂能不记得这件事,听到沃登伯格发难,他坦然地说道:“沃登伯格先生,我们和中国人的确有过这样一个协议,不过协议的期限是五年。我记得,那应当是八年前的事情了。”
  “你的意思是说,中国人是三年前才开始研制这些机床的?他们用三年的时间就超越了我们?”沃登伯格冷冷地问道。
  肖尔特说:“技术上的事情,我不太懂。不过,当初我们和中国签订这个协议的时候,公司是评估过风险的。当时劳瑟尔先生也并未对这个协议提出异议,按劳瑟尔先生的看法,中国人即便是在暗中进行研究,只要他们遵守协议,不公开销售这类机床,他们就无法获得足够多的应用数据,以指导机床的改进。劳瑟尔先生,我说的没错吧?”
  “我的确是这样说过。”劳瑟尔硬着头皮说。这些话,当年他也是当着全公司高管的面说的,现在想否认也来不及。他说道:“从一般规律上说,机床设计是一个持续改进的过程。中国人如果没有足够大的销量,就无法积累应用数据,从而无从了解机床设计中存在的问题,这对于他们改进机床是一个很大的障碍。”
  “那么,他们是怎么突破这个障碍的呢?或者说,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这样的障碍?”波林又逮着理了,继续向劳瑟尔逼问。
  劳瑟尔一指肖尔特,说道:“这个问题,是不是应当请肖尔特先生来回答。在过去的八年中,中国人是否遵守了与我们的协议,是否在公开市场上销售过这类机床?”
  “他们是在三年前开始销售同类机床的,那时候,他们的机床技术性能比我们要差很多。而这次展会上他们所展出的机床,相比三年前有了很大的进步。”肖尔特解释道。
  肖尔特的这个解释,是在为八年前自己与中国方面签的互惠协议开脱。那个协议规定博泰公司将说服欧盟同意向中国军工企业开放若干种精密机床的出口许可,条件则是中国的机床企业在五年内放弃对这些精密机床的研发,承认博泰对这些机床的市场独占。
  在当时,博泰公司内部比较一致的看法是只要博泰向中国提供了这些机床,中国企业就没有研制这些机床的动力了。退一步说,即便中国人出于掌握技术的需要,暗中开展对这些机床的研发,只要不在市场上公开销售,就无法获得足够大的销量,从而无法回收资金进行后续开发,博泰就能够保持在这些机床上的技术领先。
  随后的事情,却让肖尔特觉得意外与恼火。从一些秘密渠道中,肖尔特了解到中国人并没有放弃对这些机床的研发,承担研发任务的几家中国机床企业虽然没有获得来自于市场的利润,却有国家的专项资金在提供支持,研发工作一天都没有停止。
  再往后,肖尔特便听说俄罗斯军工部门采购了一批中国机床,其中便有中国秘密研发的替代博泰产品的精密铣床和镗床,这些设备是欧盟限制向俄罗斯出口的。
  与此同时,中国军工部门向博泰的订货也在悄然缩减,肖尔特无从了解真实的原因,但凭他多年做销售的经验,也能够猜出中国军工部门肯定是获得了其他的替代品。
  所有这些事情,都发生在三年之前,也就是博泰与中国人所签协议规定的五年范围之内。但肖尔特无法拿着协议去找中国人评理,因为中国企业的确没有在市场上公开销售这类机床,至于军工部门内部使用什么机床,这是博泰管不着的。
  世界各国的情况都一样,军工和市场是两个不同的体系,市场上的规则,在军工系统内是无须考虑的。就比如专利权的问题,普通企业不能在市场上销售侵权产品,但军工部门则不会管这一套,自己关起门来干,谁在乎是不是侵犯了别人的知识产权?
  就比如说原子弹,美国不可能申请一个专利保护,进而不让其他国家研发。当然,如果你要在某宝上销售原子弹,就是另一码事了。
  肖尔特没有向公司汇报这件事,因为如果要追究责任,这是他肖尔特的锅。既然别人都不知道这个情况,他又有何必要自己去找个锅来背呢?
  肖尔特说中国人在三年前才开始公开销售同类机床,而且当时所销售的机床性能比博泰机床要低得多,这一点倒没有撒谎。不过,真实的原因是唐子风不想过早地暴露自己的实力,所以让各家掌握了技术的机床企业先推出简化版的产品,一直到这一次的芝加哥展会,才完全揭开了盖子。
  高管们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奥妙,听肖尔特这样说,波林又把矛头指向了劳瑟尔,质问道:
  “劳瑟尔先生,你能不能告诉大家,你们技术部在过去八年中做了哪些工作。不管中国人是不是遵守了与我们签订的协议,至少八年前他们的技术与我们是有相当差距的,而现在,正如你所说,他们甚至在某些方面已经超过了我们。
  “这是不是意味着说,我们在这八年时间里,完全是止步不前的,这才给了我们的竞争对手以超越我们的机会。”
  “我们一直都在努力。”劳瑟尔说,“我们选择了十多个方向对原来的技术进行优化。但是,自从金融危机以来,公司给我们的研发经费一减再减,我们的这些研发方向都不得不停下来了。我想,这或许就是中国人能够跑到我们前面去的原因。”
  一句话,把锅又甩到沃登伯格身上去了,因为拨款的事情是由董事长说了算的。技术研发是很花钱的事情,这是众所周知的。波林看不惯技术部,也是觉得这个部门花钱太狠,分走了公司的利润。
  在以往的高管会议上,波林一向都批评公司过于重视技术了,既然公司已经是市场上技术最领先的企业,有什么必要继续花那么多钱去搞研发呢?把这些钱分给高管们作为工资不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