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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覃长昕正趴在她面前,有些担心地摸着她的脑袋,问:你怎么了?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现在还是猫态,恐怕是一顿猛咳把小姑娘颠醒了,林烟雨尴尬地折起猫耳朵,小声道歉:没事,对不起,吵醒你了。
  真的没事么?覃长昕不放心地追问。
  只是意识回归身体之后的正常反应而已。林烟雨猫爪一放,把她圈进猫毛里,望了望窗外天色,打了个哈欠,时辰还早,再睡会儿。
  埋在猫毛中的小姑娘沉默两秒,可现在已是第二日戌时了。
  林烟雨打哈欠的动作顿时僵住,合上嘴时,满眼惊愕。
  我睡了一整天?!她讶然问,见小姑娘点头,更纳闷了,那你、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风纤尘和庄师姐她们没有怀疑吗?
  你的意识始终在我梦里,我一直能感应到你的存在,自然没什么好怕的。覃长昕笑道,风纤尘和庄师姐这几天白日里都要待在议事殿,不在寝居,有你守着我,她们倒是很放心,临走前也没来唤醒我们。
  那你在梦里看到了什么?林烟雨小心翼翼地问。
  覃长昕摸着猫爪肉垫,回忆良久,才效仿她的语气道:一个没有你的世界。
  感觉猫猫的身体瞬间变僵,她继续道:那个世界,有风纤尘,有庄师姐,也有杨横玉,唯独没有你我始终跟着风纤尘和庄师姐外出执行任务,可每一次,都晚了一步。
  我亲手杀死了彻底异化的雀翎岛主,也亲眼目睹莲州发生的血案。她轻声道,像是梦呓,后来,我还在家中杀了杨横玉并不是被萧闲易控制的杨横玉,而是非常清醒的杨横玉。夜遥知挡在她面前,也没能阻止我。
  林烟雨默默把垂到床下的尾巴收回来,搭在小姑娘身上。
  都是假的,是噩梦,不要信。她一一为覃长昕解释,我是你的妖侍卫,你身边怎么可能没有我呢?雀翎岛主活得好好的呢,也没有异化,还是我们救的她。至于莲州的事情等你伤好了,我们可以悄悄溜出去看看。还有杨横玉,杨横玉现在已经被控制了,暂时应该不会回家,你昨天才说过要亲手杀她,给她留个全尸,忘了吗?
  她不清楚另一个覃长昕是否把记忆还给了这一世的自己,怕小姑娘分不清现实和前世,只能这样安抚。
  覃长昕轻声应着,时不时抓一抓挂到身上的猫尾巴,也不知在想什么。
  这时,咕噜一声异响自她腹中传出。
  饿了吧?我去给你弄吃的!林烟雨如释重负般化出人形,飞速把小姑娘摆回枕头上躺好,绕过屏风往外走。
  一直走到寝居门口,林烟雨才想起自己没穿鞋,也没穿外袍,站在原地沉默两秒,念咒令猫毛化作衣服和鞋子,有些狼狈地走向小厨房。
  她虽然怀着心事,但到了厨房,还是机械地开始切菜、下面、煎蛋,依然做了两碗面,端回寝居。
  覃长昕正坐着靠在墙壁上,见林烟雨端面过来,就下床推出一张小桌子,接过面碗,不让林烟雨喂,自己拿着筷子慢慢吃。
  林烟雨一边吃面,一边观察她的神情。然而小姑娘全程都在专注吃面,神情如常,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师父那边,我会尽力争取缩短禁足时间。直到吃完面,覃长昕才说话,我想尽早去一趟莲州。
  你得先养好伤,咱们才有资本跟你师父谈条件。林烟雨提醒她。
  嗯,下个月的月初,我便成年了。覃长昕说完,耳朵尖瞬间变红,就、就有办法早点治好伤
  林烟雨吓得差点把筷子掉桌上,磨了磨牙,还是把她当初说过的话还给她:走捷径修炼,易遭反噬。在人族眼里,这是有伤风化的歪门邪道。
  但双修亦是最快的疗伤方式。覃长昕也把林烟雨当初说的话稍作改动后奉还,即便是人族,结为道侣后也会用此法。我当时是怕你轻薄我,才会那么说。
  可你也不能饮鸩止渴啊!林烟雨反驳,你师父本来就不看好我们,要是你刚成年,我就和你双修,以后我们的感情要想得到认可,只会更难!
  那就先得认可,再覃长昕话还没说完,瞥见一抹青色的衣角出现在屏风边,知趣地闭上嘴,对林烟雨使了个眼神。
  尽管这里是三人的公共寝居,林烟雨还是在室内布置了不少灵气丝线,比她稍微早一点觉察到初晗子的到来。
  但也只是早了一两秒。
  庄静为的隔音屏障到了一定时间就自动散去,因而,绕开灵气丝线,悄无声息走到屏风外的初晗子,便将她们的对话全部听在耳中。
  室内顿时一片死寂。
  喵呜呜~
  最终,还是初晗子怀抱的大白猫打破沉寂。
  师父!见瞒不住,覃长昕忙站起。但她身体还没恢复,还没站直就是一个趔趄,眼见着要倒在卧榻上,下一秒就被林烟雨扶住。
  初晗子移开屏风,抱着猫立在她们不远处,面色阴沉。
  长大了,翅膀也硬了,想自己飞了是罢?初晗子淡淡道,为师禁足你三个月,并非完全为了让你养伤。共同执行任务极易培养感情,但若是朝夕相处,生活在一处,反倒更能明白对方是不是真能托付终生之人。
  覃长昕急道:可师父,救人要紧
  为师会派人去莲州。初晗子打断话,你且先专心养伤,连站立走动都困难,你有什么底气救人?当真不是去拖后腿?
  我覃长昕一时语塞,见初晗子转身要走,忙道,莲州云氏和血豹似有交易,请您务必派人查明情况!
  初晗子没应,头也不回地走了,倒是她的大白猫蹿到肩上,朝二人悠悠晃动尾巴。
  那只猫是师父的血契灵宠。覃长昕拉了拉林烟雨的衣服,小声解释,师父答不答应,看它便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林烟雨:懂了,猫才是师父的本体【大雾】
  多次轮回使得记忆残留的设定出自《寒蝉鸣泣之时》和《永远的7日之都》,本文中的记忆残留原理是一周目的长昕把记忆封入通灵的法器内。
  第65章 空口鉴秃
  即便已通过原文了解过初晗子的性格, 但林烟雨真正见到这种表态方式后,还是忍不住轻轻惊叹:还真是口嫌体正直啊!
  她扶着覃长昕坐在卧榻上,顺势揉了揉她的头发, 柔声道:好啦,这不是解决了吗?你慢慢养伤,等候消息就好了。
  覃长昕乖乖应了一声, 却还是提醒她:我的确是下个月成年。
  林烟雨摸头的动作一顿,委婉道:你特意这么说,会让我有被暗示要做什么的奇怪错觉啊
  这么说来,你更喜欢明示?覃长昕微微眯起眼, 而后张开双臂,环在她腰间, 将脑袋枕在她身上,红着脸轻声道,成年后,我便能和你云雨了。
  林烟雨:?!
  这回她从身体到尾巴都是僵的,猫耳朵则像是遭受惊吓一般折了起来。
  她不回应,覃长昕却也并不着急。她的耳朵正贴在猫儿心口,能听见猫儿的心脏慌乱地狂跳起来。
  林烟雨的确慌得不行。虽然她早就料到会有被邀请的一天,但她万万没想到,这一天竟来得这么早!
  除此之外,她还不清楚覃长昕究竟恢复了多少记忆, 要是连被原主欺负的记忆也恢复, 那可太糟糕了!
  事到如今, 林烟雨只能硬着头皮正色道:但是,现在光成年没用,要等你伤好全了再说。
  你是答应了?覃长昕追问。
  算吧。林烟雨收回手, 低头与她相视,支支吾吾道,不过我从来都没有和谁云雨过,请你手下留情
  说完,她正忐忑,哪知覃长昕却面露惊讶之色:不对呀,成年的明明是我,应该是请你手下留情。
  林烟雨愣了两秒,震惊地反问:你确定?!
  这可真是震惊猫猫一整年,推演画本那么熟练的小姑娘,居然主动要求躺零?!
  她的声音稍微有点大,覃长昕被吓了一跳,抱着被子往里缩了缩,怔怔地看着她:你不是早已成年了?
  林烟雨:
  她大概明白小姑娘的逻辑了并不是成年了才能开始云雨,而是只有成年一方才能处在被动位,另一方即便未成年,也可以主动。
  这么说起来,她还得谢谢小姑娘野上天都没碰自己?
  林烟雨一时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忧愁,见覃长昕放下双臂,便松了口气坐在她身边,心情复杂地拍了拍她的肩。
  谢谢你信任我这个单身狗呃,单身猫。
  覃长昕闷闷地嗯了声,低下头陷入沉默,紧紧握住她放于身侧的手,从耳朵到脖子全红了。
  那天初晗子离开之后,林烟雨每天除了给覃长昕疗伤和复健,就是打探关于杨横玉和萧闲易的消息。
  初晗子人是傲娇了点,但到底是位兢兢业业的长老,办事又快又靠谱,派出去的人没两天就带着情报回来,而她则将那些情报原模原样交给覃长昕。
  覃长昕整理情报时,林烟雨也在一旁将重要信息记入灵笺。
  如她料想的一样,杨横玉离开雀翎岛后,一路赶往莲州,沿途还入侵了一个妖族聚集地,好在雀翎岛事发之后,收到讯息的各州除妖师们都派人去这些聚集地增加防守了,杨横玉并没有讨到什么好处,甚至还带着一身伤仓皇逃走。
  窥玄书院派出去的除妖师,以及莲州派出去的除妖师一路追捕杨横玉,可每当他们以为要追上时,杨横玉便会用幻术或血遁逃脱,截止到情报传回窥玄书院,来到林烟雨她们手上时,杨横玉已和萧闲易一样,处于失踪的状态。
  雀翎岛的羽卯也带来了岛主的亲笔信。覃长昕将一封刚拆开的信笺递给林烟雨,夜遥知并没有出岛,也没有任何被控制的迹象,为我们疗伤的医师羽濯一直都在监视她。
  虽然杨横玉看起来是真的抛弃了她,但以防万一,还是请雀翎岛那边继续保持监视吧。林烟雨叹了口气,要是我早知道夜遥知被下了蛊,她就不会和杨横玉结契
  不必自责。覃长昕抬手摸了摸她的猫耳朵,你虽继承了玄霖的记忆,可记忆之中的夜遥知始终待玄霖忠心耿耿,发现不了异样是正常的。
  我明白,哎,就是觉得她有些可怜。林烟雨在她掌心蹭了蹭,正要收起书信,忽见底下还写了一行字:若有难处,尽快回妖界,求助于令堂。
  长昕,蒲薇姨母建议我回妖界求助。她看完,忍不住告诉覃长昕,可人族是不是不希望妖界插手此事?哪怕敌人是罪妖血豹,两族共同的敌人。
  确实如此。覃长昕点头,暂时先不要惊动妖界罢,血豹亦是位高权重的大妖王,妖界之主的旧部,他既然藏匿于人界,最好还是由我们除妖师来处理比较好。
  我也这么认为。林烟雨折起信,小心地收入储物玉佩里。
  二人整理完情报,已是夜晚。
  今天风纤尘和庄静为倒是回来得早,加上覃长昕的身体恢复得还不错,四人便支起小灶,整理了一下食材,准备吃顿火锅。
  天气马上要热起来了,火锅就不经吃,不然容易上火,嘴巴上要长疮的。风纤尘边说,边把切成薄片的牛肉往清汤锅里涮,幸好我们都饮食清淡,不然还得准备辣汤锅,这儿可不好找那种特制的辣椒汤底!
  庄静为给四人倒了自酿的米酒,据她所说,是三年前酿的,酿完便埋在院中,这两年太忙,一直忘了挖出来品尝。
  林烟雨看到覃长昕端起酒杯就是一个哆嗦,下意识想起她在家宴后仗着酒劲轻薄自己的事,忙拦住她喝酒:你的伤还不能喝这种酒!不然会胃疼!
  覃长昕茫然地眨了眨眼,看向给自己倒酒的庄静为:庄师姐?
  噢,我太过兴奋,倒是忘记了。庄静为抱歉道,稍微尝尝也不要紧,你喝两口就给猫罢。以后我们有的忙,我也未必抽得出时间酿酒了。
  覃长昕浅浅一笑,捧起酒杯,主动举高:来,我们干杯!
  干杯!
  大家的酒杯在半空碰出清脆的响声。
  林烟雨也跟着笑,喝酒之前,下意识看向覃长昕,却见小姑娘眼睛亮亮的。
  她原以为是被灵气灯和小灶映得,仔细一看,发现小姑娘竟是含着泪,惊得呆了一秒,才慌慌张张地低头喝酒。
  小姑娘应该是想起那个梦了吧?
  在那个梦里,风纤尘和庄静为都倒在萧闲易手下,最后只剩下小姑娘一人,孤独地立于高楼上,迎来世界的终结。
  这么一想,林烟雨也感觉鼻子有些发酸,不过她常年目睹队友生离死别,早已习惯了,倒是不至于掉眼泪。
  一顿晚饭吃得很热闹,等食材吃净,酒坛也空了,大家便趁着醉意聊起天来。
  很久很久以前啊,我大概十来岁吧,刚来窥玄书院,住进祁环居的时候,感觉庄师姐和长昕姐都挺可怕的。风纤尘转着擦干油的筷子说,庄师姐不说话,冷着脸,长昕姐也一样,哇,当时每天都感觉在面对两座冰山!
  庄静为抬手打落正转动的筷子,娴熟地接在手里,边转边保持面瘫接过话:不错,纤尘一度觉得是我将长昕养歪了,但她忘了,我们有个更冰山的师父。
  是的是的,后来我才发现,你们都只是内向,人都很好的,嘿嘿~风纤尘点头如鸡啄米,而且长昕姐其实没有庄师姐那么自带气场,说句冒犯的话,我一直感觉长昕姐是在用清冷来掩饰内心热火唔,是在努力模仿庄师姐,但又没有模仿到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