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节
  子夜之时,在峨眉派的山门口,成堆的尸体中站着一个青年,这青年一身宽松的袍子,头发后挽,手里拿着一只神秘古玉镌刻成的玺,他口中念咒,身上散发幽芒,一股邪气荡漾开来,笼罩着整座峨眉山。
  月光照耀下的峨眉山,无数的尸体突然翻动,紧接着,他们从地上站了起来,眼中尽是迷茫之色。
  青年摇了摇手中的鬼玺,漫山遍野的尸体眼神开始变得空洞,向山下集合,整齐地排在青年身后。
  青年看了一眼诸多活过来的尸体,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大笑。
  此时的雷音寺众人都已经入房休息,躺在床上的我突然醒来。
  “宋千秋?”我喃喃道。
  梦境之中,我看到宋千秋的在山谷之中,身后站着成千上万的尸体,在他的面前,站立着一个无比高大的黑影,那黑影单膝跪地,向他俯首称臣。
  “我怎么会梦到他?”我心中疑惑。
  我打开房门,天空月光明朗,整片沙漠都染成银色。
  我看向云曦所在的房间,见房中还有光亮,便上前敲门。
  “我在上面。”云曦的声音从禅房上传来。
  我退到院中,抬头看见云曦坐在屋脊上,身上的红绫和长发随风飘动。
  我轻轻跃到屋顶,坐在云曦的身旁,云曦说道:“我在混沌之中看见你离我而去,我一直追,但却一直追不上,直到有一天我从冰棺中醒来,四周一片黑暗。”
  我将云曦搂在怀里说道:“现在没事了,都已经过去了。”
  我知道云曦定然在害怕,她的娘亲郁郁而终,从小没有一个朋友,一年前门派被灭,看着自己的父亲被杀死,若是没有我,她也许会孤独死去,成为一个没人知道的孤魂野鬼。
  云曦依偎在我身旁整整坐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晨寺内开始喧闹起来。
  万佛古窟祭坛上的豆丁还在昏睡,禅宗金身被迫提前出现极大耗损了豆丁的精气神,豆丁丝毫道气也没有,身体和普通世俗间的人一般,经不起如此损耗,而小兽赠给豆丁的泡泡只能暂时封印他的金身。
  常六两并没有受太重伤,第二天就痊愈下床,而铁牛还陷入昏迷之中,他全身骨骼被南宫云砸得稀巴烂,短时间内难以复原,海空用了佛门的宝药护住铁牛的心脉,不至于让他有性命之危。南宫云实力强悍,是一代至尊,即便他不用道气,光凭力量也不是年轻一代弟子可以比肩的。
  我们一群人在一起商议营救三位神僧的事情,杨三千和姬瑶准备随海灯一起前往西域神蛇教营救三位神僧,可正准备出发时,三位神僧却突然返回门中。
  “三位师叔,你们是去西域神蛇教调查七彩舍利了?”海空问道。
  三位神僧点了点头,其中一人说道:“想必你们已经遇到了南宫云。”
  于是,海空将峨眉被灭,他们一行人遭神蛇教至尊袭击的事情说了一遍,三位神僧听完,其中一人说道:“看来天机壁上显示的没错,我们被困在南宫云布下的阵法中,用了几天时间才从中冲出来,那阵法链接神蛇教总坛的天机壁,上面说峨眉覆灭,至尊陨落,鬼王经出,玲珑塔现。”
  “峨眉覆灭倒是可以理解,至尊陨落是什么意思,难道仅存的四大至尊有人陨落了?”海灯大师问道。
  我说道:“峨眉昨天才被灭,天机壁是预言石,因此之后预言的事情还没发生,五大至尊中,瑶池圣尊已经仙逝,杨家的老秀才此时还在阴山派中,神蛇教至尊南宫云我们也见识过了,剑阁的至尊几十年没有出现在道门,还有一个拿着生死簿的妙观音,杨家高手云集,想必也在找妙观音前辈,这至尊陨落很可能指的就是她,既然看到了预言,那就一定能改变未来的事情,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妙观音前辈。”
  我说着看向郭道真问道:“老郭,不知道你能不能通过周曼曼算到妙观音此时身在何处?”
  郭道真说道:“你想多了,妙观音身为至尊,早已快脱离五行束缚,就算她身边的周曼曼也不能算到她在哪里,当初周曼曼坠落浮屠岭后山悬崖,大黑猫之所以让周曼曼化鬼,就是因为她的命相特殊。”
  杨三千说道:“修为到了大乘境后,彼此之间道术都大乘,可以发挥出道术的最强奥义,所以一般来说大乘境高手很难分出胜负,更别说至尊之间了,难道几位至尊想要联手一起杀妙观音?”
  郭道真说道:“天机壁预言不可能短时间内全都成真,眼下三位神僧还是先救那孩子要紧,顺便审问神蛇教的太上长老孟玄鉴。”
  一群人点头,三位神僧互相看了一眼,向万佛古窟走去。
  郭道真叹息了一声说道:“鬼王经终于还是出现了。”
  “老郭,鬼王经是什么?”我问道。
  杨三千说道:“鬼王经又叫鬼经,是阴间无上功法,学之可控制所有阴间的阴兵。”
  郭道真点了点头说道:“阳间有人族智慧者创造万千道术,阴间存在久远,自然是有阴魂创造了鬼术,阴间无限大,诞生过很多鬼王,能学到鬼王经的就被称为阎罗王,掌管阴间,号令阴兵。”
  “那鬼玺呢?”我问道。
  郭道真说道:“鬼玺又叫阴兵令,同样可以号令阴兵,传言是找到鬼王经的钥匙,也是唯一一种可以与鬼王经对抗的东西,若是同时有人得到这两样东西,后果不堪设想。当年老秀才创立鬼门,研究秘术,就是想找到鬼王经。”
  “这么说来,鬼王经的出现和老秀才有关?”小五问道。
  我摇了摇头说道:“是宋千秋,我昨夜梦到了宋千秋,看见他让所有在峨眉山被杀死的人成为自己的傀儡,还看见了祁连山下方的鬼王任他驱使。”
  “宋千秋是什么人,从来没听过这号人物。”郭怀义问道。
  云曦说道:“是青云派的大弟子,也是青云覆灭的罪魁祸首,在敦煌藏经洞我本想杀他却让他触碰了某种阵法逃掉。”
  我们一群人分析了如今天下大势和各势力的情形,直到晌午,一声嘶吼从禅院中传来,我们回头望去,见穷奇站起身来望向万佛古窟的方向,古窟的大门敞开,三位神僧脸色苍白地走出来,后面跟着豆丁。
  豆丁的脸上苍白,向大家打了个招呼,常六两上前问道:“豆丁,你没事了吧?”
  “没事。”豆丁摇了摇头说道。
  其中一名神僧说道:“善心的禅宗金身已经被封印,可保半年内无碍,我们三人现在要闭关休养一段时间,南宫云功力深不可测,七彩舍利在他那里难以夺来,若是抢不回七彩舍利,善心就危险了。”
  这名神僧说完向后院走去,另一名神僧致歉道:“诸位请便,我等告辞。”
  三命神僧向海空主持点了点头,接着转身离去。
  郭道真说道:“既然此间事了,那我父子二人也该离开了,告辞。”
  郭道真说完,看向一脸不悦的郭怀义,郭怀义说道:“我已经可以压制体内的魔性。”
  郭道真拎着郭怀义就裂开虚空消失在众人眼前,我欲言又止,什么话也没说。
  “既是如此,我们也该告辞了。”杨三千说道。
  海空说道:“几位都是雷音寺的贵客,何不在雷音寺多留几日,眼下天下大乱,神侠原本住处已经不再安全。”
  姬瑶说道:“主持好意心领,只是我夫妇二人还有一些事情要查明,不便久留。”
  海空说道:“如此就不多留两位了。”
  姬瑶点头看向我说道:“浩儿,你昨天的伤现在好点了吗?”
  我说道:“只是过度损耗心神的后遗症而已,现在已经无碍了。”
  姬瑶说道:“那你小心一些,我和你爹先走了。”
  我点了点头,杨三千拍了拍我的肩膀,和姬瑶一同撕裂虚空离开。
  人群之后,小五呢喃道:“峨眉覆灭,至尊陨落,鬼王经出,玲珑塔现。”
  “玲珑塔……”小五一边说着一边摸向怀里的小塔。
  第257章 各派际遇
  中原剑阁,剑炉之内,十把上古名剑被封印在一口烧得通红的剑鼎周围,十把剑尽皆发出悲鸣,想要挣脱开封印。
  可剑阁身为研究剑道的门派,对于封印宝剑有独特的诀窍,任十把名剑怎番挣扎也无济于事。
  一群人围绕在剑鼎周围,为首的人正是东方九,而在东方九面前还有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老者的手中拿着几张极其复杂的设计图,他认认真真地看完之后,说道:“剑主对于兵器的设计的确无人能比,这样一把兵器若是有足够的材料炼制,当真可以一举超越世上所有兵器,位列神兵谱第一。”
  说话的老者就是当即天下五台山铸剑世家的家主,欧阳询。
  东方九嘴角轻笑,说道:“欧阳先生果真是当代铸剑大师,这兵器的材料就是你身后剑鼎周围的十把剑,将十剑融合,打造成一把,先生觉得可行性如何?”
  欧阳询听了东方九的话脸色大变道:“剑主能收集上古十大名剑,老夫心中着实钦佩,但剑主同样是个爱剑之人,何必要毁古代名剑而铸新剑,铸剑之法,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古代铸剑工艺早已失传,每一把古代名剑都是前辈先人的结晶,龙渊剑是以龙血和火精煅烧三年铸成,寒霜剑则是取万年冰晶所铸,干将莫邪是一对夫妻魂魄为剑魂,配合九天玄铁所铸,等等名剑,毁之可惜哪!”
  东方九说道:“欧阳先生,十把名剑各有所长,但终究还不是极品,你就不想追求卓越,铸造出一把无可超越的神兵吗,一举超过铸剑鼻祖欧冶子,为后人敬仰。”
  欧阳询摇了摇头说道:“我欧阳世家世代为道门铸剑,无论是一百多年前的庐山剑仙还是峨眉山的老剑圣苗钟,凡是能让剑大方光华者,皆值得我欧阳家呕心沥血,但剑主这是毁剑,而且十把名剑合一,威力惊天动地,非人力所能掌控,恕老夫不能答应。”
  东方九呵呵笑了一声,拍了拍手,门口被带进来一群人,足有六七十口,其中多是孩子。
  “爷爷!”几个孩子叫道。
  一名中年人说道:“爹,答应东方先生吧,我们欧阳家传承千年,向来不参与道门纷争,家里上下几十口的命可全在您的手里!”
  欧阳询脸色犹豫,东方九一手将一名半大孩子抱到怀里问道:“小朋友,你从五台山到这里累不累啊。”
  那孩子吓得脸色苍白,摇了摇头说道:“不累。”
  “东方九,你想要做什么?”欧阳询看向东方九问道。
  东方九走向剑鼎,说道:“这剑鼎之中亡魂越多,剑的杀气越重,尤其是孩子的精血,欧阳老先生还是想清楚为好,这冶炼之法我剑阁不是没有,只是耽误的时间太久而已,欧阳先生也是爱剑之人,我手里还有一把七星剑,若是能帮我练成神兵,七星剑就赠与先生,作为五台山欧阳世家的名剑。”
  欧阳询说道:“你放了我的家眷妻小就可以,我不要什么七星剑。”
  东方九笑了笑说道:“欧阳先生不必担心,我东方九是个讲道理的人,说把七星剑给你,肯定就会给你,至于你的家眷,我自然会好生照顾,不敢丝毫怠慢。”
  东方九说完,示意手下将欧阳家的人都带下去,欧阳询说道:“十把名剑合一,威力冠绝天地,定然一举超越世间所有兵器,正则为十方天剑,邪则为太邪神兵,神兵出世,必然惊动十方,还需饮血。”
  东方九说道:“这些问题就不用欧阳先生担心了,神兵出世前三天,我会将欧阳先生一家送回五台山。”
  “多谢剑主。”欧阳询道了声谢,心中喟叹。
  而此时在江南城郊的一座水乡小镇之中,端坐在老宅中的张星身上道气消散,内心收敛,他睁开眼睛,走出房门。
  院子里正有一名侍弄花草的灰衣老者,张星说道:“师叔,师傅临终前告诉我,若是有一日我发现自己功力停滞不前或者力不从心,就让我来找你,如今我离开剑阁已经有些时日若是再不回去东方老贼会怀疑到我的,你是当年武当的第一天才,就没有其他方法了吗?”
  老者一边浇花一边说道:“其实你现在的功力在同辈之中已经算是佼佼者,年轻一辈有你这般修为的不会超过十个。”
  张星说道:“区区元婴境,随便一个门派宿老都可以置我于死地,我甚至禁不住东方九一根手指头,这算是什么佼佼者?”
  老者说道:“东方九年近八十,你何必要跟这些老一辈的人比呢?”
  张星说道:“武当都已经被灭了,难道我要等东方九老死了再报仇?你觉得东方九会放过我吗?我还道当年的武当第一天才张居正是什么人物,搞一趟只是个自视清高的废人!告辞!”
  张星说着向外走去,张居正叹了口气说道:“境界增长过快,往往都是揠苗助长,当年我在门中,学道三年即成为大乘境高手,十四岁挑战掌门,心高气傲,桀骜不驯,不仅伤了掌门,还杀了自己的朝夕相伴的师兄弟,境界增长过快导致我无法控制自己,一旦运功就嗜杀无比,最后为了保命不得不废除修为,武当对此事秘而不宣,多年以来除了我那小师弟张子陵知道我的住处,再没人来看过我,也没人再记得武当还有个张居正。”
  张星回过头,皱着眉头说道:“三年入大乘境,你不是开玩笑吗?”
  张居正说道:“修道者,吐纳天地灵气,吸清而吐浊,将自己肉身和道身都练成纯净之体,而我修习的功法正好相反,是纳浊而排清,世间没人和你抢修炼资源,但代价就是有可能走火入魔,还有可能变得丑陋无比,几近癫狂,你要学的话我不拦着你。”
  张星脸色犹豫,眼神发狠,紧紧攥着拳头。
  而此时在西域神蛇教总坛中,南宫云端坐在炼火堂上方指着南宫天骂道:“废物,你就是个废物,统统都是废物,区区一个峨眉派,翻手即可覆灭,竟然让你葬送了所有弟子!”
  南宫天被骂得狗血淋头,一脸恼怒,南宫麟说道:“爷爷,那个雨师洛非同凡响,练成了一剑诀和爹拼了个两败俱伤,后来杨三千夫妇和许多高手都到场了,我们实在无奈才撤兵,但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施展禁术将所有教众都杀掉了!”
  “杨三千夫妇去了峨眉,为什么会在敦煌初现?”南宫云问道。
  余有涯说道:“启禀老教主,杨家擅长虚空术,也许是用了千里符,或者是施展了虚空之术。”
  “虚空之术瞬间飞跃几千里,你骗我玩呢!”南宫云瞪大了眼睛教训道。“我这才几年不过问教中之事就被你们搞得一团糟,如今连同孟玄鉴也被抓,真是一个比一个废物!”
  南宫天听到南宫云这么教训,虽然眼前的人是他父亲,但已经年九十多岁的他仍然面露愠色,他说道:“似乎老教主刚一出山就无所建树吧,不是说神功已经练成天下无敌了吗?”
  “天儿,如今你也年近百岁,看来你是很讨厌我的这个老不死的父亲哪!”南宫云俯视南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