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9章 万事有我,不须愁
  王皇后听了,噗嗤一声好笑,煞白的脸上现起一丝娇颜,屁股挪到榻畔坐好:“你又何苦骗我,若是逗我开心,你已经做到了,但是我已经上了吊,如今只怕阴阳两隔。能和你说一会话,我也就安心去了。”说时面上凄苦,不过心里甚甜。
  红香嘴快,哭诉道:“娘娘,是真的,您没有死,是万岁他救了您。”王皇后微讶:“哦,当真?”转向公子,深情看着他,待其解释。此帝微微苦笑,只能说:“你见过鬼有影子的吗?”王皇后一怔,低头瞥睹自身,果见日光下,地面徒留一团影子,她不动影亦不动,这才信是真。
  瞧了好久好久,暗自在沉思,这时突然抬头吩咐那宫娥:“红香,你先出去,我有些话儿要与皇上说!”红香踌躇:“娘娘,这……”极是为难,安庆公主千叮咛万嘱咐,别让外人进来,或是让陌生人和娘娘独处,尤其是当今圣上,她一时无措,才请万岁进来治病。
  眼下娘娘病体大好,倘若教安庆公主得知,此帝来瞧过皇后,一定不与她甘休,甚为惶恐。王皇后瞧出此女心思,抿唇一笑:“你去吧,不会有甚么事的,我只是与万岁说几句话,说完就请他离开。”红香颤唇:“这……”瞧了一眼帝王,见他无动于衷,奈叹一声出去,顺手将门掩上。
  王皇后转过凤目,勾笑盯着帝王:“你为何要救我,让我死了岂不更好。”公子叹道:“蝶儿,你怎么那么傻,你以为你死了,就可以洗清这一切吗?”乍听乳名,王皇后胸中一震,特为激动,双目酸涩滚泪道:“我知道此非你本心,你一定是中了甚么邪,才丧失了理性。”
  此帝点头:“你说对了,朕误中了邪门歪道,才一时迷失本性那般对你。幸喜老天眷顾,没让朕做出畜生行径来,只是累你名节受损,倒是朕的罪过,要朕万死,也是难辞其咎。”于是将事情始末一说,虽有几分匪夷所思,但那皇后却深信不疑。
  公子不懂,问去:“你当真信我?”王皇后缓缓颌首,语重心长道:“我信!”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令此帝无比感激,听得王皇后又道:“正因我信那事非你本意,这才选择悬梁自尽。”公子问:“为甚么?”王皇后淡淡一笑:“不想辱了你的名声。”
  此帝道:“你真傻,你若一死,不但消不了朕的清白,反而加重了朕的罪孽。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是如何说朕的吗?”王皇后摇头,此帝苦笑:“说朕颇有乃父之风,愊奸前朝皇后不遂,皇后为保名节,羞愤自杀。”
  王皇后大惊,她的确不知,一死只想不连累昔日所爱:“那些人当真这般说?”公子又苦苦一笑:“这尚算好的呢,你若死了,那史官会如何记载,老百姓又会如何看待朕这个皇帝?”皇后急虑:“这么说,我反而害了你。”手捏冷汗,“这可怎么办?”
  此帝心中一动,想不到发生了这种事,她不但不加怪自己,反而牺牲自我,成就大我,可惜用错了法子,不过真心感激:“你能原谅我,朕已经很开心了。至于其他的事,你不须忧愁,一切交给朕来处理,好吗?”
  王皇后听得真切,此帝语出赤诚,好一番感动,一时痴了,落泪道:“你能再抱我一下吗?”公子为难:“这个……只怕有些不妥吧?”王皇后喜酸参半:“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只是像好朋友那样拥抱来个纪念,我会一辈子珍藏,曾经有你这么一位好朋友!”此帝不忍拒绝她的要求。
  寒风呼啸而过,雪花堆高,那红香俯身门口,在窗纸沾破了一个小孔,正津津有味窥瞧着。恰时那安庆公主和靖安王一块结伴而来,见之,安庆大怒,就要上去教训宫娥。却被刘进拉扯住了,他低声道:“先上去看看甚么情况,然后你再发飙不迟。”那女忍气同意。
  二人缓步上前,那刘进一搭宫娥肩头,问她:“你在看甚么?”红香乍闻此言,心弦不免一颤,回头看见来人又吓了大跳,惊异:“王……”靖安王快速捂住她的嘴巴,噤声道:“嘘,别作声!”此女会意,又瞥见公主在侧,极为惶恐。
  安庆不屑一顾,走过去,在那洞孔往里观看,霎时间火冒三丈。刘进起疑,也沾湿手指,自钻了一个孔,凑眼上瞧,面色顿然大变,真个是不堪入目。但见兄长搂着个皇后,温柔倚榻而坐,状若亲昵,二人面上尽是笑意。
  听得王皇后碎语:“你的怀抱的确比他暖和多了,只是……”那安庆公主再也听不下去了,一脚将那扇门踹开,冲了进去,叉腰大骂二人:“你……你……一个婬贼,一个荡妇。”
  事变突来,二人骤然分开,皆相离榻,公子错愕,看见三人先后闯入,而王皇后面上烫烧不已,只杵一旁垂首。听得安庆指着王皇后鼻子骂:“嫂子,昨晚我还当是这个昏君欺负了你,拼讨公道?嘿嘿,原来是我错了,好个郎情妾意,十分恩爱。”
  被小姑这般一骂,那皇后羞恼更甚,面红得跟个柿子也是,当真无地自容。欲要辩解,可惜又哽咽在喉,不能道明,一时里外不是人。安庆得理不饶人,大骂嫂子不贞,哥哥去世才不多久,便与对头勾搭上,千般污言,万段秽语,尽往皇后身上泼。
  倘若此时地面有一条缝隙,王皇后会毫不犹豫钻进去。此帝久听之下,渐渐怒起,想也不想横身相拦,挡在二女之间,指着安庆道:“别再骂啦,有种冲着朕来!”此女一愕,骂声少顿,反唇相讥:“好啊,我正要骂你,你说你堂堂……”
  此帝哆的一声,抓住安庆的手腕,警告道:“你骂朕没关系,但你不能骂她,她可是你嫂子。”安庆冷笑:“红杏出墙,她算哪门子嫂子!”公子气大:“你……”又强忍下来,传旨道:“你们都听着,朕今日和蝶儿结拜为姊弟,从今往后有福同享,见了她便像见着朕一般,谁若无礼,嘿嘿,朕绝不轻饶,听明白了吗?”
  此话一落,屋内之人皆为怔仲,惟有王皇后深然一笑,敛礼谢恩:“见过皇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