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5章 天下局势
  两年来,唐枫是孙途身边变化最大的那一个了。这变化既体现在身份上——两年前的唐枫只是军中一个不怎么起眼的普通将领,无论能力还是功劳都无法和董平等大将相比,所以最终也没捞到什么高位,只入了皇城司当起了司正。
  但也正是在皇城司里,唐枫却发挥出了他一直以来被人所忽视的本领,那就是最极其敏锐的嗅觉和果断狠辣的手段,并凭借着皇城司一直以来就隐藏在暗处的力量,帮助孙途铲除了数名还妄图在京城造成变乱的敌人,立下赫赫功劳。
  也正因有此等手段,也让唐枫整个人的气质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再不是当初那个身无寸功,很不起眼的小军官,而是能决定无数高官武将生死的可怕人物。而原来有些急躁,锋芒过露的他,如今也变得沉稳内敛,但气势却是当初的十倍,叫人不敢逼视。
  唯一不曾改变的,就只有他对孙途的忠心,他唐枫依旧是那个愿意为了孙途把自己性命都交托出去的好兄弟!
  现在的皇城司在孙途的支持和唐枫的努力下早和当初完全不同,京城之内,官场之上,几乎没有任何事情能逃过他们的耳目。同时,他们的触角还伸向了大宋以外,辽金西夏等地的一些情报也总能在第一时间被他们收到,报与孙途所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是五品武职的唐枫对孙途的作用都与童沐不相上下了。
  而童沐在见到唐枫到来后也是微微一愣,继而便笑着起身打算告辞。有些事情自己还是主动不去过问为好,免得影响了与孙途间的关系。可他还没开口说要离开呢,孙途却先发话了:“二哥且慢走,唐枫,你也来得正好,我这儿正有一件事情要你的人去办呢。”
  “太尉只管吩咐。”唐枫没有半点犹豫就说道。
  孙途又看了眼重新坐下的童沐:“我刚又想了一下,林冲那边的人怕是难以把事情办好,所以还是由皇城司的人出手为好。这样,待会儿你和唐枫商议一二,定个章程出来,我只有两个要求,一是快,二是把事态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不要影响了今年的秋收。”
  童沐忙点头应下,而唐枫虽然有些不明白到底要自己做什么,却还是抱拳答应了下来。然后又道:“太尉,卑职今日刚接到了北边和西边的重要情报,特来禀报。”
  “哦?是辽国和西夏国内又有什么动静吗?”孙途一听,精神也是一振,连身子都坐直了些。
  在这两年里,大宋国内因为孙途一系列的霹雳手段,再加上把赵佶控制在手,做到了挟天子以令天下,倒是没出过什么大乱子。甚至是因为他的一系列善政,不断削减苛捐杂税,又派出亲信之人四处巡查,专门查账捕拿贪官,倒是让天下百姓的日子比以往更好了许多,从而使大宋国力蒸蒸日上。
  与此相比,西夏与辽国的情况却不容乐观。
  其实西夏本来国内倒是已经太平了下来,毕竟那李仁友本身就能力出众,再加上有摩侈赫这样的数朝元老帮着,纵然他们当初是用阴谋诡计才夺取的政权,到了后来也已彻底控制了局势,纵有些叛乱,也是他们能很快镇压下去的。
  但偏偏他们还是犯下了轻敌的过错,居然妄想趁着宋辽金三国开战东出侵入大宋国内。结果,自然是被早有准备的西军杀得大败,以至于国力大损,同时也和孙途结下了仇怨。
  待到国内情势稳住后,孙途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个敌人,所以这两年里,他几次让西军主动出击,专门以杀伤破坏为主,却不占城池。而一旦西夏发兵杀过来,则是被动防御,不断消耗其兵力粮草,说到底就是一个耗字。
  如此一来,西夏就真吃足了苦头,他们本来国家就不富裕,又连年被宋军骚扰,伤亡损失不断累积,到如今都快要山穷水尽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孤注一掷地兴举国之兵东来,所以才会让孙途有所警惕。
  至于辽国,这两年来的情况更是不堪,因为这个曾经在中原北方最强大的国家如今已彻底分裂成两股势力。耶律大石和耶律延禧这对君臣已成仇敌,连年交战不休,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也正因如此,才给了大宋平稳发展的机会,但同时孙途也对这个老对手多有提防,每当前方密谍头消息传来,都会第一时间过问了解。
  唐枫点头:“正是如此,西夏那边传来的是好消息,是他们的君主李仁友决定派使者来东京求和,他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以求我大宋莫要再出兵骚扰。另外,他们还把国内的辽人使者驱逐出境,说是从此之后只尊我大宋为主。若是此消息是真,只怕他们的使节已经出发,秋冬季节就会来到我东京了。”
  “哦?”孙途笑了起来,又看了看童沐:“怎么样二哥,还是被我说中了吧?这些蛮夷外族素来畏威而不怀德,我们打得他们越凶,他们越是老实,还不敢有什么不满。”
  童沐稍稍一愣,这才想起这是去年过年时孙途与自己喝酒提到的一个说法,当时自己还有些不认同呢,觉着不断对西夏用兵会遭来无穷后患……这让他此刻略显赧然,苦笑道:“太尉说的是,还是我的眼界过窄了,高看了那些党项人。”
  “呵呵,只要你多与他们打打交道,尤其是在战场上与战过几次,也就能了解他们的性格了。”孙途随口说了一句,又看向唐枫:“那北边呢?辽人又起了什么变故?”
  “耶律延禧死了!”唐枫只这一句,就让其他二人的脸色都是一变,这个消息来得也太突然了些。半晌后,孙途才缓声道:“他是怎么死的?不是三个月前才有消息传回来,辽国双方一直都呈拉锯之势难分胜负吗?”
  “他不是兵败被杀,而是被身边亲信刺杀而亡!”唐枫也略显怔忡:“那刺客明明多年来都跟随在耶律延禧的身边,绝不可能是耶律大石的人,可结果却在四月十五的夜里突然发难,就跟疯了似的出手刺杀自己的君主。耶律延禧全无防备,当场被杀……”
  “看来这应该是耶律大石用了什么手段,迫使那人突然变节。”孙途沉吟了片刻后,却又不在此事上多作纠结,而是关心起后续来:“那他死后呢?聚在他麾下的兵马又有什么反应?”
  “有一部突然就散了,也有阵前倒戈,投向耶律大石的,至于留下的一部分,则拥立其子耶律长兴为帝,还想继续与耶律大石周旋。不过从消息传来时的情况看,他们的败亡已然不远,最迟撑不到今年年底。”
  孙途深吸了口气:“这么看来,辽国的内乱就要平息了……”
  熟悉他的童沐一见他的神色就是一凛:“太尉莫非又想对辽用兵了?”
  “是啊。这两年我所以不曾让岳飞董平他们不要有异动,就是想要坐山观虎斗,好大量消耗辽国的国力和军力。可现在,他们却要分出胜负了,而这又是他们最虚弱的时候,不能给耶律大石恢复国力的机会,必须尽快对其用兵。这样,就定在今年冬天,耶律延禧余部将灭未灭之时,挥大军杀过去。”孙途很快就给出了自己的决定,当然,这只是现在初定的决策,后面他还得和诸多将领商讨细节,从而找出个最合理合适的出兵时机来。
  三个如今东京城里权势最大的人,就这么笑着说着天下三国局势,又商讨了一阵后,童沐才起身告辞。他作为参知政事,政事堂真正的主官,身上的责任可是极重,自然不可能离开太久。
  而就在他走后不久,唐枫又突然把神色一肃:“太尉,您让卑职在暗中调查的事情已经有了些线索了。”
  “哦?他果真有问题?”
  “他虽然表面看着很是低调,但平日里却总以聚众饮酒的名义与朝中诸多官员将领接触,有一些更是身居要职者。”
  “唔,韬光养晦,却又广交朋友,此人莫非想做那王允吗?”孙途把双眼一眯:“但我可不是董卓啊。那他与两年前配合蔡京他们行事的那股暗中力量可有关系吗?”
  过去两年了,唐枫一直都在调查当初配合着蔡京余党在京城酿出大乱子来的潜藏力量,可直到今日都未曾有什么收获。现在孙途再度动问,他也露出了羞愧之色:“应该不是他,那人藏得实在太深,但有一点卑职可以确信,他是军中人,不是文官能做到的。”
  “那你说他双方有没有联合在一起?”孙途又提出了一个新的看法。却让唐枫心中一动:“不错,说不定我可以通过这条线把这个藏了两年的家伙从水下给捞出来。幸好我一直都没有动他,要不然真就错过机会了。”
  “那就多花点耐心,我们有的是时间,反倒是他,年纪老迈,都快没几年活头了。”孙途笑着道,只是双眼之中,却满是森然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