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捐名册
  查?老夫人苦笑,还查什么!
  无非是走个过场罢了,以她的手段,还有什么查不出来。
  没想到他们平侯府百年繁华,最终竟败在了衣个小姑娘手里,报复?她现在连报复的勇气都没有了。
  这样的人物,谁敢招惹!
  “不必了,那些事情,的确是我做的,但庆儿什么都不知道。”
  老夫人抬起头,目光平淡,已经做好了应对一切的准备。
  平侯费力的挣脱黑云骑的束缚,跑到老夫人身侧,紧拽着她的胳膊,双目含泪,发疯般的摇头。
  老夫人眼眶微红,强忍着泪意,目光缓缓的掠过这个她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宅,每一寸草木,砖瓦,都留着她和那人生活过的痕迹。
  她答应过他,一定会好好的护着平侯府,这辈子,她做不到了!
  但起码在临死前,她定要保住安家最后一个根苗!
  她苍老的面皮挤出个决然的笑容,“庆儿,松手吧!”
  不!
  安怀庆抓的更紧,哀求的看着自家祖母,生怕一松手,她就再也回不来了。
  老夫人心里有了决定,便不再犹豫,伸手将他的手指一根根的掰开,甩在一旁,转向容瑾笙跪倒在地,哀声道:“王爷,郡主之死,香侧妃有谋杀罪,老身知晓后,为保安家子嗣,毁尸包庇,自知罪孽深重,愿求一死,恳请王爷看在安怀庆并未参与其中的份上,能够饶他一命。”
  在大盛,毁人尸身乃是大罪,按律当杖五十,流三千里,以老夫人这年纪,等不到三千里流放,就死在杖刑之下了。
  容瑾笙没有答话,看向曲蓁,以眼神询问她老夫人所说是否属实。
  曲蓁看了眼茫然无措的安怀庆,对他轻轻点了点头,依据安怀庆的反应来看,他对此事的确毫不知情。
  “此案,大理寺会依法量刑,他若清白,自当活命。”
  容瑾笙语气淡淡。
  谋害郡主是重罪,涉事的一干人等自当严惩,安怀庆对此不知情亦会受到牵连,侯府的爵位是保不住了,毕竟要给汝南王府一个交代。
  但要保住安怀庆性命还是有望的!
  “是,多谢王爷。”
  老夫人重重的磕了个头,汝南王看着这幕,咬紧了牙关没有说话。
  谁知她直起身子,看向汝南王,继续道:“除此之外,老身对南王还有个不情之请!”
  汝南王满面冷肃,没有出声,就听老夫人继续道:“香侧妃谋害郡主,自然是该千刀万剐的,可她腹中的孩子是无辜的,即便是凌迟或斩首,能否待她生下孩儿之后?”
  以王府的权势,想要一个人无声无息的死在牢里,太容易了。
  她知道汝南王行事磊落,但他历经丧女之痛,恨毒了香侧妃,万一等不到行刑那日,提前动手,那就是一尸两命!
  她不敢赌!
  “这话,老夫人问错人了。”
  汝南王冷漠的刮了她一眼,多少也猜得出她在想什么,冷嘲道:“你万不用担心本王暗中对她暗下黑手,冤有头债有主,本王再恨,也不至于对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下手。”
  心事被人戳破,老夫人多少有些尴尬,但得了允诺,便都值得了。
  “来人,命临江府尹派人将她和一干认证物证移送汴京大理寺。”
  容瑾笙吩咐了声,黑云骑上前一左一右的压着老夫人往外走去,路过平侯身侧时,她驻足回首,露出个慈爱的笑容,“庆儿,以后就这只有你一个人了,记得好好活着,别再任性了。”
  平侯悲痛至极,心知无力回天,“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嘭嘭嘭”的磕了三个响头,伏地痛哭,哀恸不已。
  老夫人最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决绝的迈步朝外走去。
  随着那道苍老的身影消失在院外的影壁前,召示着平侯府百年世家,彻底倾覆,只留下一个哑巴安怀庆和尚未出世的稚子。
  无父无母,无妻无家!
  曲蓁看着安怀庆那颤抖着双肩,放声痛哭的模样,心想着他不知是在哭老夫人的离去,还是哭不知前路的自己。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路,父母去,人生只余归途。
  而她,何尝不是一样?
  不知这个自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贵公子,余生会活成何等模样,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了!
  随着赖嬷嬷被带走,涉案的人就只剩了莺哥儿,他眼见着黑云骑朝他走来,急忙往前爬了两步,急道:“姑娘,姑娘求求你,奴助纣为虐不敢为自己脱罪,只求在临去之前能让我将妹妹尸身下葬,为她上一柱香,求你了!”
  “书香的尸身我已经让衙役下葬了,你若想去上香的话……”她看了眼容瑾笙,“还得问过王爷的意思。”
  容瑾笙在此,她不好越俎代庖。
  莺哥儿看着容瑾笙,哀求道:“求王爷成全。”
  “好。”
  容瑾笙点头,吩咐道:“离开临江府之前,让府衙送他去一趟,就说是本王的意思。”
  他知道,她惯来是心软的,莺哥儿是错了,错的不过是识人不明,遭人利用。
  “属下遵命!”
  黑云骑立即应道。
  莺哥儿大喜过望,连声道:“奴多谢王爷宽宥,谢谢姑娘。”
  曲蓁对他点点头,黑云骑就将他抬下去了。
  整个大堂里,除了容瑾笙几人外,就剩下了淮香楼的老鸨,她眼看着平侯府的老夫人和其他的人接连被带走,越发不安。
  “案,案子既然审完了,草民在这儿也没什么用,要不就先告退了?”
  她试探的问道,脚悄悄地挪了两步。
  “不急!”
  曲蓁摇头,立即有人拦在了老鸨面前,老鸨回头,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姑奶奶,您还有什么事儿?”
  “关于书香之死,我还想再问你点儿事。”
  她想起先前府尹说的有些人家并未找到红绳一事,直觉告诉她,串并的线索没错!
  肯定是她们遗漏了什么。
  “这样啊,那您问。”老鸨松了口气,她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吓了一身冷汗。
  “我听闻这儿的妇人临盆前都有去天佛寺求平安符的习惯,书香可有去过?”
  她直截了当的问道。
  老鸨闻言,不由得笑了,“哎呦我说姑娘啊,您这话问的,这两年,孕妇被杀的案子闹得沸沸扬扬,谁家孕妇还敢在外走动啊,肯定是没去的。”
  “没去么?”
  曲蓁蹙眉,难道,她真的找错了方向?
  老鸨见她愁眉紧锁,也不禁仔细回想了一番,突然想起了什么,两手猛地一拍,惊道:“对了,我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