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浓重的黑雾瞬间从黑猫身上暴涨出来, 瞬间遮住了路灯的光。四周漆黑一片,汪洋不觉后退一步, 浑身都绷紧了。
  这是什么?
  “阿臻!”何音伸手, 准确地在虚空中抓住了那只透明的手,“你别激动,冷静冷静。”
  冷静?事情仅仅在他头上, 他可以冷静, 但秦家凭什么毁了他之后,又对她下手?
  阿臻的手一挣——没能挣开, 她太瘦了, 怕摔着她。
  “我知道你这是关心我, 但是, 阿臻, 你看看我。”何音用力拉了一下他的手, 语气加重。“你看我一下——遇到事情,我不可能躲在你后边,什么事都等着你解决。我也不想做这样的人, 你想想我是谁。”
  阿臻低头看着眼前的少女, 搬出来近两个月, 她心情舒缓, 原本瘦弱苍白、短发如营养不/良的少女, 现在已经长发披肩, 肤色白皙, 五官清丽。
  她是坤卦的化身,不是某些只能坐在男人背后,一举一动都需要别人拿主意的女人。
  何音目光沉静, 没有丝毫的慌乱:“阿臻, 我们是搬到寿康巷才认识的,这段时间以来,你教会了我很多东西。现在,我想试试你教的东西,给我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无形中似乎有一双眼睛在打量着她,里面饱含着担心和护犊之意。但最后,那目光只化作无奈。
  “行。”
  何音不觉笑了,松开了手,目光重新落在汪洋身上。
  汪洋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黑猫身上腾起黑雾。黑雾瞬间暴涨,原因似乎是因为有人要对何音下手,在何音的安抚下,黑雾又逐渐安静了下来。
  何音在跟黑雾里的人对话,但对方说什么,他完全听不见。
  “汪警官,不用看了,你看不见他的。”何音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的能力,“你不是奇怪我怎么知道白骨化的遗体是霍雯雯的吗?很简单,我看得到鬼,我身上还有种特殊能力,能吸引带怨气的鬼,向我求助。”
  “霍雯雯死后没有去投胎,化作了游魂。汪子珊母亲尸骨火化当天,我去了殡仪馆,霍雯雯的游魂来找我了。我看到了那张脸,要确认她的身份又有什么难的?”
  难怪,这就说得通了。汪洋点头:“所以,程楚希呢?”
  “程学长,我还什么都没看见。”
  汪洋挑眉:还?
  “如果那个学生是被害死的,或者死得不甘愿,鬼魂会产生怨气,她能看到怨气。”黑雾消失,黑猫重新蹲坐着,发出低沉磁性的男声:“但怨气的产生需要时间。当时程楚希刚去世,魂魄不在周围,就算有怨气,也太稀薄。至少等24小时之后,死亡地点附近才会凝结怨气。”
  汪洋不由得看着他。
  所以,猫是只普通的黑猫,说话的其实是寄身在它身体里的黑雾。
  何音既不承认也不解释,只当没有看到他的目光落在哪,问道:“汪警官,咱们做个交换吧,我全力帮你调查程学长的死亡。你帮我个忙,可以吗?”
  汪洋没有一口应下:“先把话说清楚。”
  他是警察,不可能什么忙都帮。
  “放心。”何音轻笑,“这个忙合理合法,还是你的本职工作。”
  三分钟后,何音在门口目送他离开,然后回身伸手:“接下来就……”
  她试图搭阿臻的肩,但这动作实在有点考验她的身高,她才157,阿臻虽然只看得到一个几近透明的模糊影子,但他至少185。搭肩膀是不可能了,何音勉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总之,交给你了!”
  又二十分钟,一队奔驰开进了寿康巷。
  黑色奔驰直接冲进11号的院子里,六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彪形大汉从车上下来。
  “你们干什么?”何音从院子里走出来,手里抓着水管,显然在给花浇水。她紧张地问:“你们是什么人?闯进我家干嘛?”
  “你家?”黑色西装上下打量她一眼,对了手机上的照片:“育华高中,何音?”
  何音迟疑地点头:“对,是我,你们……”
  “云霄投资,秦家的。”为首的将黑色西装壮汉一挥手,“我们董事长有请,走吧。”
  话音才落,两个高大的保镖就走上去抓住何音的胳膊,带着她往车上走。
  “喂!等等!”何音叫道,“你们干什么?放开我!你们又不是警察,凭什么带走人!放开!”
  保镖们嘲讽地大笑起来,将她塞进一辆车的后座,直接就开走了。
  “喵!”黑猫从客厅里追出来,一路冲出院门,沿着街道奔跑。“喵呜!喵呜!”
  街角里,黑雾似的人影静静地看着,直到车子开出了寿康巷,才开口:“都拍下来了?”
  秦十三抓着手机,感觉着身边传来的冰冷气息,浑身都打哆嗦。“拍、拍下来了。”
  “按照计划做。”黑影吩咐了一句,瞬间化作黑雾飘散而去。
  秦十三不由得抹了一把汗,将视频保存好,按照黑雾说的,把视频发到几个视频网站上,还打了“云霄投资”、“秦家”两个关键字。
  云霄投资集团跟秦家专门有人负责公关应对的,检测到关键字,公关团队直接就出钱公关,把视频删掉了。
  可有些事,堵不如疏,原本没人看到的,一删帖就等于心虚。很快就有人趁着视频还没删干净,将视频扒了下来,继续上传,还带上了文字。
  【看看能坚持多久,牛批了,旧社会军阀作风?#豪门秦家绑架未成年少女#】
  点开视频,只见三辆黑色的车冲进院子,对照了一下手机,将穿着校服的女生抓起,不管挣扎,直接塞进车里就走。
  声音里,隐约能听到几个关键字。
  “云霄投资秦家……”
  “卧槽,又是秦家!”
  “秦家牛批啦!先是大少跟未成年少女订婚,在校园里谈恋爱,打着甜宠的旗号干着欺骗未成年少女的事。回头又直接绑架未成年少女,厉害厉害,[给跪]”
  “这女的还穿校服,模样好稚嫩,肯定是个学生。啧啧……秦家果然有个专门针对未成年少女下手的恶棍吧?”
  “也太无法无天了吧!是豪门就能绑架人?警察没正事都不敢乱抓人!”
  ……
  舆论在飞速发酵,车队也在急速往前开,雕花的铁艺大门缓缓打开,又开进好一段距离。宽阔的道路两旁是长青的灌木与高大的树木,道路之后,是一栋白色的欧式建筑。逐渐靠近欧式建筑,便是修剪整齐的花园,以蔷薇、爬藤月季等藤蔓花卉为主。
  车子在大宅门口停下,由两个黑衣保镖“陪着”何音走了进去。经过宽敞得能开舞会的大厅,走上长长的人字型楼梯,在二楼的一间房面前,保镖恭敬地敲了敲门,等里面响起回应,才将门从两旁推开,走进去鞠躬道:“董事长,何小姐带来了。”
  屋子里错落有致地摆着木质家具,颜色深沉古雅,应该是传说中的紫檀。一屋子的紫檀家具中间,坐了个穿着白色太极服的白发老人,鼻梁上戴着副圆框眼镜,正在慢条斯理地自己跟自己下围棋。
  听到声音,他抬起头来,瞥了少女一眼——像检查一份文件的签名。总之,何音百分百确定,他眼里就没有她这个人。
  “何音小姐是吗?”秦沛淡淡地说,将桌上的一份文件推出,说:“这是你跟秦箴的订婚协议,你签了以后,总该心满意足了吧?”
  “哈?”何音睁大了眼,“老先生,我猜猜看,你不会以为,尚澜那篇文章是我让写的,也是我针对秦家,目的是拆散秦霆琛跟何莹莹吧?”
  她说着忍不住笑出来:“为什么?难道觉得,我嫉妒何莹莹吗?”
  秦沛依旧自己下着棋:“人贵有自知之明,你小小年纪能用自嘲的方式解围,也不失为一种应变的方法。”
  她才懒得自嘲,她只觉得可笑。何音忍着笑,继续问:“那我很好奇了,你心里一边骂着我心狠手辣、嫉妒他人、面目可憎,一边为了稳住我,要把自己的孙子拿出来安慰我。老头,在你心里,到底是你这孙子不值钱,还是我太值钱?”
  秦沛下棋的手一顿,抬起头来,目光深深。
  旁边的保镖被那目光一看,双腿登时打抖,连额头上的冷汗都掉下来了。
  何音还面带微笑,甚至自己走到紫檀木圈椅上坐下,拿起紫砂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她闻着茶香,嘴角的笑意丝毫不减:“秦家的少爷嘛,怎么会不值钱呢?我猜,是因为我太值钱。”
  秦沛眼中骤然出现一阵冷怒,快五十年没人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了!
  他正要开口,忽然书房的门被人砰的一声撞开了。
  “爷爷!”秦箴冲进来,直扑向椅子上的何音,口中叫道:“我不管你怎么想的,总之,我不许你伤害她……”
  后边一个字说得极轻,充满了错愕。
  因为他伸出去抓何音的手,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虚空里的,看不见的,冷冰冰的,硬得不像肉/体的……手?或者,爪子?
  秦箴保持着伸手的姿势,脸上惊恐和错愕交织,表情滑稽极了。而坐在那边的秦沛,则瞬间站了起来,一盯着何音的目光骤然锐利。
  “看,我很值钱,对不对?”何音微微一笑,不说话了,只是拿着茶杯放细细地闻着。
  书房里一时没人敢说话,起初寂静如死,渐渐地,响起了粗重的呼吸声。
  秦箴想把手抽开,他试了一次,又试了一次,可不管他用多大的力气,他的手都被抓得纹丝不动!
  冷汗逐渐从他背脊上冒出,然后爬上他的额头。他的脸色渐渐由青转白,先是看着何音,见何音只是悠悠哉哉地喝茶,又转头看向秦沛,无声地哀求着:
  爷爷,救我!
  不成器的东西!秦沛暗自骂了一声,为了秦家的面子,他只能开口:“何小姐,玩笑而已,大家相互开过了,依旧是朋友,没必要闹得这么僵。”
  何音笑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秦箴旁边的地方,一瞬间,秦箴清楚地感觉到,抓在他手上的力量松开了。他吓得双腿战战,想也不想地回到秦沛身边,低声叫道:“爷爷……”
  秦沛轻哼一声,骂道:“这么莽莽撞撞的干什么?去,给何小姐道歉。”
  这话的意思,是想把事情推在秦箴头上?
  别说秦箴一脸不愿意,何音也不愿意。
  “秦老先生,我呢,不是你们豪门中长大的人,你们那套拐弯抹角说话的方式,我学不来。今天这个事,我明确告诉你吧,不是一个道歉就能完的。”
  “哦?”秦沛不觉笑了,“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何小姐,你大概不知道,这么多年来,还没有谁敢威胁秦家!”
  “没关系,世上从来不缺吃螃蟹的人,以前没人,我就来做这第一人。”何音端着茶笑了,忽然换了话题:“秦老先生,你们云霄投资的公关团队,到底行不行啊?”
  这话一出,秦沛还好,秦箴下意识地掏手机看微博,失声叫出来:“爷爷,你抓人的视频被传到网上了,网友都在骂我们!”
  混账!给人送刀,秦家怎么出了这么个蠢货!
  秦沛忍着没在人前骂自己的孙子,只淡淡一笑:“何小姐,几个舆论压力,对秦家来说,只不过是清风几许,过了无痕。”
  话才落下,棋盘边的电话就响了。
  何音看向跟自己隔了个茶几的圈椅,将手上的茶递了出去。
  阿臻尝了一口,评价:“今年的明前龙井。”
  “好喝吗?”何音再给自己倒了一杯。
  阿臻点点头,声音里带了笑意:“有市无价,你说呢?”
  何音轻笑,那就是他很喜欢的意思。
  书案那头,别说秦箴已经吓呆了,就连接了电话的秦沛,也被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一个茶杯,悬空着飞到半人高的地方,像……一个透明的人在喝。可什么东西才是透明的?
  一个“鬼”字已经在秦沛心里成形,饶是他见多识广,亲眼见到这种东西在面前,他手臂上也不禁炸毛。
  “……老先生?”电话里,没等到回应的管家焦急地叫道,“老先生,不好了……”
  秦沛这才回过神来,强行将自己的目光从那悬空的茶杯上撕走。“出了什么事?”
  话还没说完,书房的门又被人砰的一下推开。穿着黑色西装鱼尾裙的女人大步走了进来。
  身边带着个路屿,正一拳一个解决追上来的保镖,保证没一个保镖能冲进书房的。
  “霍阿姨?”何音也不觉吃惊。
  来的不是汪洋?
  秦沛也沉下脸:“霍婷,你这是什么意思?硬闯我秦家?”
  “秦叔叔,我还想问你是什么意思呢。”霍婷冷冷地问,一步走到何音面前挡着。“我家雯雯的事,你别告诉我不知道。你不知道,你为什么将何音抓来、从哪知道何音有什么能力?大家心知肚明,别给我装蒜!既然你对雯雯的事一清二楚,就该知道,她是我霍婷的恩人,绑走何音等于宣布我霍婷无能,随便你秦沛欺负,就是当众打我的脸!你都不顾我们两家的交情了,还问我什么意思?秦董事长,你当我还是三十年前那个小姑娘吗?”
  秦沛心里不觉懊恼,这事怎么让她知道了?
  秦家跟霍家确实有些交情,现在霍家就剩霍婷一个女的撑着,商场上要面子的都不好对她用下三滥手段,怕被人说欺负单身女子事小,被霍婷反过来做公关事大。
  更何况现在,秦沛坐在云霄投资董事长位置上,又是长辈。
  秦沛既觉得霍婷做事没分寸,又不好跟她起冲突,只能皱眉:“霍婷,你这丫头活到这么大岁数了,还不知道收敛脾气,横中直撞的。何音既然是泰华的女儿,我请她来家里坐坐,有什么问题?”
  “呵,坐坐?”霍婷短促地笑了一声,点点头:“好,现在坐完了吧?我有事找她,要带她走。”
  说完便回头,柔声说:“何音,你别怕,站起来,我带你平平安安地出去。”
  何音还没开口,便听一声喝止:“等等。”
  秦沛便沉声道:“霍婷,我说了她可以走了吗?”
  “哦?”霍婷也挑眉,“那我一定要带她走呢?秦董,你要动手?你手下这些废物,数量挺多,在我们小路手下,连一招都撑不过。”
  “是吗?”秦沛淡淡一笑,“那你可以试试。”
  话音一落,急促的脚步声便在门外响起,不知道多少保镖围住了门口。
  霍婷颜色一沉,便要下令让路屿动手。
  “霍阿姨。”何音温软的手拉住她的,仰头笑道:“他们人多,别让路先生动手,没必要……”
  “何音!”霍婷使眼色,想让她别说话。
  可何音不但没停,还拍了拍她的手:“……咱们可是生活在法制社会的,没道理一个未成年少女被劫持,闹得全网轰动,你都接到消息赶来了,警察会不知道吧?”
  在场的人登时一愣——什么?警察?
  便在这时,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管家冲了进来:“老先生!”
  他走向秦沛,想报告怎么回事,何音已坐在椅子上笑了出来:“哎哟,多大事呢,又不是商业机密,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干什么?我来替你说吧。全网爆了个消息,说秦家绑架未成年少女,辖区派出所觉得这事处理不了,上交省厅刑侦总队了吧?怎么样?秦董事长,你准备怎么回复啊?是不是要跟刑侦队的人也说,想从秦家带走人,没那么容易?”
  秦沛的脸色瞬间铁青。
  他不认为自己是绑架,而是请何音过来谈话罢了,还好心地给出一份婚约。不过是手下的保镖做事粗暴了些,被有心人拍了视频,引起误会了而已。
  如果仅仅是视频传到网上,全网删掉就行了,可偏偏,这视频还没删干净,先被捅到警察那边了。这真是平民作风,哪个豪门出事,不是关起门来相互争斗,找警察干什么?
  “当然是因为找警察最有用啊。”何音笑眯眯地提醒着,“秦老先生,先别急着生气,刑警叔叔们还等着你的回答呢。”
  “老先生。”管家紧张地说,“门外来了两辆防暴车,有至少20个警察。”
  这是当他们要顽抗,不行就要上真家伙的架势?
  秦家为了自己的面子不肯放人,警方当然也要为了公信力、职责,哪怕仅仅是面子,势必将案子搞清楚。否则在自己辖区内发生直接劫持少女事件,全网都知道了,以后全国人民得怎么往他们脸上吐口水啊?
  从省厅到辖区派出所,还不得一条线撸了,挨个查贪腐违纪问题。
  秦沛很少跟警察打交道,因为豪门从来不让警察处理问题。可法治社会,警察这身份在,只要何音还在秦家,那两辆防暴车,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冲进来,把阻拦的人格杀勿论……哦,抓起来。
  “叮铃铃……”书房里还没人继续说话,电话又响了。这次是保安经理急声催促:“老先生,你想好没有啊?你再不开口,我可要放人进来了,我女儿要考公务员的,我可不想妨碍执法,落个案底!”
  那一瞬间,不光是秦箴,连秦沛都清楚地感觉到,就算他们是顶级豪门,也不可能越过法律去。
  就像邱家跟廖莉一样,从前能横行,是因为没有人发现,受害的人也没有举报。现在……
  “让他们等等。”秦沛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说:“就说,何音只是来家里做客,一场误会,这就走了。”
  “哎。”何音笑眯眯地应下了,却坐着没动。“秦爷爷,你请我来做客,不给我这个穷酸平民,送点礼物,开开眼界吗?”
  秦沛额头上的青筋都跳出来了,重重地说:“把今年刚买的明前龙井,还有一套茶具,全部打包装好。阿箴,你亲自送到门口去,跟那些刑警解释清楚!”
  “是。”管家赶紧行动,连带着秦箴都必须收拾表情,免得露出破绽。
  只有何音若有所思地皱了一下眉——他刚刚叫什么?阿箴?
  虽然知道这是在叫秦箴,但……
  一念还没想完,东西已经打包完毕,管家恨不得命人用八抬大轿把她抬出去。
  何音只好勉为其难地站起来,与霍婷一同往外走。走到书房门口,她忽然又回头,提醒道:“秦董,刚刚我说的话,你没忘记吧?”
  秦沛先是皱眉——什么话?
  “看来是忘了,那我重复一遍。今天这个事,我明确告诉你吧,不是一个道歉就能完的。”何音抛下一句话,留下两声轻笑,终于真的走了。
  她一离开,书房里边传来哗啦一声巨响。
  秦沛直接将整个棋桌给掀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