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初雪
  这场雪下了两天两夜,天地间变成了一色。院子里也铺了一层厚厚的积雪,瑶娟这天起了个大早,忙着和珍珠俩在院子里打雪仗,堆雪人,瑶筝还没起床就听见了两人的玩闹声。
  两人的快乐感染了还在床上的她,她自个儿披了棉袄,撩了帐子下床,画绢一头走了进来,她笑眯眯地说道:“小姐也要出去玩雪吗?”
  瑶筝说:“她们起得可真早啊。”
  在她还是宋瑶的时候,她是在南方长大的那座地级市到了冬天是不会下雪的,她内心也抑制不住雀跃,要跟着出门看看。
  瑶娟已经捏了两个雪娃娃,在看见瑶筝后立马拿了一个给她。
  冰凉刺骨的雪娃娃在她的手上让她的手心觉得寒冷刺骨,不过她并没有立刻丢开。茫茫的白雪让她内心暗自感叹,萧索、肃穆,寒冷,这才是冬天原有的气候。
  瑶娟无拘无束的玩了雪,到了第二天她就发着高烧,连床都下不了。因为住在乡下,请大夫也不方便,看着病怏怏的瑶娟,瑶筝这个当姐姐的也十分心疼,当下她便做了决定,要立即带瑶娟回城去。瑶娟年纪小,病势凶猛,可经不起拖延。
  她让周妈妈去找了辆马车,趁着寒风,她们一行人加紧往城里赶。
  没有太多的准备,他们一行人赶到侯府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过半了。瑶娟在车上颠簸了那么久,身体状况和精神都不大好。瑶筝跟着先去了二房的院子。
  罗氏听说女儿回来了倒是愣了一跳,不过当她看见了病重的女儿时,她又有些于心不忍。
  瑶筝解释说:“她可能受了凉,乡下又没大夫,我想她的病大概拖不得所以赶着送回来了。”
  罗氏对瑶筝表示了感谢:“幸好你这个当姐姐的想得周到。现在天气越发冷了,我也不好再让她去乡下就在家安心养着吧。”
  眼下治病要紧,别的事都可以放一放。王大夫过来了,罗氏请了他给瑶娟看病,王大夫诊断完毕后,倒是说得轻松:“染了风寒,慢慢调养一些日子就会好。平时注意下饮食,别受寒凉。”
  “多谢大夫。”罗氏虚惊一场,总算是稳定了些。
  幸而瑶娟的病不是很严重,罗氏对瑶筝再三感谢。当天晚些时候沈姨娘才见到了女儿,两个来月没有见到女儿,她是说不尽的想念,当时拉着瑶筝的手眼泪就簌簌地落下来了。
  “我可怜的小姐,一些时日不见,你瘦了。”沈姨娘满是心疼。
  瑶筝随便安慰了几句。她突然回来了总得去老夫人那里露个脸。她还想找佩英说说话。
  瑶筝与沈姨娘一道去了清音馆,宋老夫人已经早收到了孙女们回家的消息,她在暖阁里坐着,佩英和瑶华陪在她的跟前。
  宋老夫人见着了瑶筝是高兴的:“天寒地冻的,你们也都不结实,还是在家好好养着吧,一旦有个头疼脑热的,也好请大夫。要是落下了什么病根,可就不妙了。”
  瑶筝的态度有些冷淡,宋老夫人知道这个孙女受了委屈,她也心疼,奈何现在管家的是长媳,她的话长媳也不见得会听进去。
  瑶筝在祖母跟前陪坐了一会儿,后来佩英拉了瑶筝去她房里小坐。
  佩英拿了珍藏的好茶叶出来招待瑶筝。除了上次的通信,两人已经好久没有在一起说过话了。佩英将身边的丫鬟屏退了,瑶筝便知道佩英要和她说悄悄话。
  “你和我二哥进展得还顺利吗?”没想到是瑶筝采取了主动。
  佩英回答说:“我们吵架了。”
  瑶筝满是诧异,她的印象中宋琅是个脾性温和的男人,怎么可能和女孩儿吵架呢?
  “为什么啊,上次的信中你不是说你们俩好好的么。”
  “阿筝啊,我……”佩英的语气变得吞吞吐吐起来,瑶筝鼓励着她:“我们俩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说你们的事老太太知道了没有?”
  “她前两天知道了。”佩英越发觉得难说出口。
  瑶筝更是意外,她没在家的这些日子家里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宋家别的姐妹那些破事她不想去管,可章佩英不仅是她姐妹,更是她的好朋友,她想到佩英的结局就有些于心不忍。
  “老太太是什么反应,婶娘那里又是怎么说的?”
  “姑祖母倒没说什么,她说尊重我的决定。我也知道她的为难处,一边是侄孙女,一边是孙子。不过老人家的意思是不会强加干涉?”
  “不用她干涉,估计我和二哥之间也不会有未来了。”章佩英变得有些悲观起来。
  瑶筝意识到两人闹得有些大,当初她都不看好两人,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出现了裂痕,不过看样子罗氏还不知道,那么事情还没有变得十分糟糕。
  “佩英,你希望我怎么帮你?”
  “我……”这让佩英如何开口呢,她有些落寞地看了瑶筝一眼。
  瑶筝明白了好姐妹的心意,她起身道:“你若是觉得不好开口的话,我去帮你问他的话吧。”
  “阿筝,你愿意替我出面?”
  “傻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是好朋友,为朋友分忧解难不是很正常的吗。”
  瑶筝轻轻怕了一下章佩英的肩膀,她便走了出去。
  当晚她在清音馆这里并没有等到宋琅,此事只好暂罢。
  夜里,瑶筝从卢氏口中才得知了林母的悲剧。她当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在她的印象中林母是个十分坚韧的母亲,为了儿子什么苦都舍得吃,为什么会突然走上绝路?母子闹了别扭?就算是母子俩争吵,林母也不可能去自缢啊。瑶筝百思不得其解。
  她转而又问:“那林砚之带着他母亲的灵柩回老家了吧?”
  卢氏摇头说:“没有,听说那个寡母的意思不想回南阳,就葬在京郊。可能是考虑到路途太遥远,就近埋葬了吧。”
  她躺到床上满脑子浮现的都是那天林砚之来庄上看望她的事,他告诉自己不要放弃,林家遭此巨变,他的内心能承受过来?
  早些年没了父亲,母亲又突然弃他而去。这事会让林砚之留下永久的阴影吧?想着他鼓励自己的那些话,她并没有对自己的人生放弃,那么他呢,会不会从此一蹶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