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惩罚
  丰听兰从未被父亲这样厉声呵斥过,心中只觉得十分委屈,她自小骄纵成性,自然不愿意向一个地位卑微的姨娘之女伏低做小,便硬气地顶了回去:“我是嫡出,她只是洗脚贱婢所生,怎配让我向她道歉!”
  她一口一个“洗脚贱婢”,莫说丰穆,便是丰丞相听了也不舒服。到底是自己年轻时犯下的错,宠爱过的人,她这样处处羞辱,倒叫自己的面儿也过不去了。
  语气便更加冷淡:“谁许你这样称呼白姨娘,她再怎么也是你的长辈,嘴上总是没个把门儿,叫人听见还道我丞相府坏了教养,教得你这样不懂事。”
  “爹爹……”
  眼见丰听兰还看不懂形势,青氏再也不敢旁观,立刻走上前去按住女儿,讨好的向丰丞相道:“老爷莫生气,怪妾身把兰儿宠坏了,她打小儿便这样直来直去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何必跟她过不去,再者她的担心也不是全无道理,如今嫁的那是当朝太子,并非一般的皇亲贵胄可以比拟,仔细些也是应当。”
  丰穆心中冷哼,老狐狸果然巧言令色,青氏与丰听兰话中的意思都是相同的,偏偏她说的话便比丰听兰好听上一百倍,丰丞相听了丝毫也不觉得有何不妥,反而觉得她处事谨慎,又是结发夫妻,自然便消了气。
  “你也知道宠坏了女儿,往后嫁入帝王家,她的脾气只会害了她。”
  丰丞相看了一眼安静立在一旁的丰穆,颇为赞赏她静若处子,处变不惊的姿态,因叹了口气。心道嫡女骄纵成性,倒是这庶女成熟稳重,聪颖过人,若她是嫡出送入宫中,岂不比丰听兰强上百倍?
  青氏瞧他面色怪异,便知他动得什么心思,于是笑道:“二小姐倒是稳重,老爷不妨叫兰儿跟她处上几日,学着她这样乖觉最好。”
  “娘!”丰听兰怎能愿意,当即一个眼刀瞥向丰穆。
  丰穆如何不知道青氏的坏主意,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心中已有对策。
  她心知丰丞相一定不会拒绝青氏的提议,于是便向他讨个免死金牌,省得倒是玩不过瘾。便向丰丞相道:“嫡庶尊卑有别,姐姐怎可向女儿学,倒是女儿该学学姐姐才是。况且姐姐的脾气,女儿怕是应付不来。”
  她的样子越发小意,让人不住怜惜。
  “你最懂礼,她是该好好向你学学,”丰丞相轻轻一拍她的手,语气十分温柔,转脸看向丰听兰时又变得神色冷漠:“从明日起你便跟着你妹妹好好学学什么叫礼数,在这段时间内,不论你妹妹叫你做什么,你都必须听从否则便是忤逆爹,听到了吗?”
  丰听兰气得不行,眼看就要发作,青氏按捺住她,笑吟吟道:“兰儿还不快谢谢你爹爹,他这可都是为你好。”
  她心中很不甘愿,可还是听从母亲的话,应了下来。丰穆冷哼一声,与优蓝对视一眼,嘴角带起一抹坏笑。
  有了丰丞相这番话便有了免死金牌,往后丰听兰可有“好日子”过了,也不枉她方才故意挨了这一个巴掌。
  回到房中,丰听兰气得接连砸了好几个古董花瓶,想起方才丰穆和优蓝得意的样子越发气不过,随手抄起一个甜白釉花瓶便要往地上砸,青氏忙给拦下。
  “作死么你!这是贡上的东西,年前皇上才赏了你爹爹,你爹爹疼你才送给你,你把它砸了不是明摆着告诉你爹爹,你不服他今日的作法吗?”
  “可女儿本来就不服,爹爹也不知道是不是老糊涂了,竟叫我去跟着那小贱人学礼教,她一个洗脚贱婢的女儿,哪知道什么礼教!”
  青氏扶住她坐到一旁,忙揩了揩她的背脊:“快别说了,你没瞧你爹爹方才心疼那白氏了,还往枪口上撞,若不是母亲替你圆过去了,你还脱不了身。”
  “脱不了身便脱不了身吧,要女儿纡尊降贵去跟着一个贱婢的女儿,女儿咽不下这口气。”
  “咽不下也要咽,”青氏嗔怪道:“丰穆那小贱人如今勾搭上了楼世子和云阁,你爹爹少不了要给她几分面子,往后毕竟还有用得到她的地方,你且忍了这几日,等日后圣旨下来入了宫去,只要你能抓住太子的心,还怕收拾不了她?”
  丰听兰这才顺了气,只得听母亲的话先安分下来。
  入了堂,优蓝忙替丰穆到了香茶伺候,又用水滚了鸡蛋拨了蛋壳替她揉面,瞧见她脸上五个鲜红的手印,别提有多心疼了。
  “小姐方才怎么也不躲开,大小姐下手这样重,可要肿几日了。”
  丰穆不以为意:“那正好,反正这几日我也不想出门,在房里养着也好。”
  “小姐好似一点儿也不生气,不像你的脾气。”
  “我的脾气这样坏么?”
  丰穆伸手在她面上掐了一把:“这事儿千万记住别告诉姨娘,免得她担心。”
  “奴婢省的。”
  优蓝一边小心翼翼替她揉面,一边叹气道:“白姨娘性子太弱,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儿,必定会亲自上门给大小姐赔礼道歉,到时候免不了又被一顿呛,大小姐说话多难听,咱们也不是不知道,方才一口一个‘洗脚贱婢’若落到白姨娘的耳朵里,她必定要吃心了。”
  说着颇有些愤愤不平,手上的力度竟不自觉大了些,弄得丰穆有些吃痛。
  “你轻些。”
  丰穆从她手上拿过鸡蛋,自己在红肿处揉开。
  优蓝颇有些不好意思:“是奴婢太过激了,一时忘了手上的力气,”她倒一杯茶递到丰穆面前,询问道:“小姐,大小姐这样出言不逊,您真的不打算教训她么?”
  跟着丰穆久了,优蓝很清楚她的脾气,自己的母亲受了这样委屈,她若能忍,便不是丰穆了。
  果不其然,丰穆抿了口茶,便笑着在她额上轻轻敲了一个“爆栗子”,淡淡道:“放过她其实我的脾气?你不是看不起白姨娘,说白姨娘只是侍妾么?若她自己也做了侍妾,我倒看她有没有这个脸面再说白姨娘的闲话。”
  她眼中微微一凛,优蓝略一怔,不由得抿唇一笑。这下可有丰听兰好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