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0)
  然而秦云压根不听他们的话,抢了宝船的控制,一路上浮飞快跃出水面,又马不停蹄地朝岸边驶去。
  不偏不倚,就是季玄羽的方向。
  我他妈让你停下!
  水猴用灵力枪控制权不成,随手抄起一块木板砸了过去,非常暴躁,木板离秦云三步远处炸开,成了根根木刺,却没落到地上,而是悬在了空中。
  水猴一愣,还是绿肥反应快,立刻在水猴身前竖起一道屏障果不其然,下一刻,那些木刺铺天盖地倏地扎到了屏障上,彻底裂成粉。
  反应稍微慢点儿,水猴怕不是会直接被穿成刺猬。
  墨云大人。绿肥擦了擦汗,你要把我们带到哪儿去,至少给个话?五爷让你跟着我们,是来帮我们的啊。
  他以为说出五爷多少能让秦云给他点面子,但很遗憾,秦云压根儿不吃这套。
  他只管乘风破浪,别人飙车他飙船。
  于是水猴和绿肥绝望地看到了海岸,他们花了那么长时间摸方向,一眨眼就又给送回来了!
  辛辛苦苦三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换谁谁能忍!
  而岸边的众人也终于能看见季玄羽说的东西了。
  一艘船,木船,这速度看着,是哪家的法器吧?
  大伙儿各怀各的心思,船只猛冲到浅水区,激起浪涛,而季玄羽就在这层层浪花下,猝不及防跟秦云对视了。
  水花扬起又落下,涛声叠叠,秦云漆黑的眼底只印着一个人。
  啊,他轻轻地想,我找到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
  第二十三章 我们是不是有仇?
  季玄羽的表情管理向来非常良好,但此刻他的错愕毫不掩饰写在了脸上。
  他从没想过会见到这样的秦云
  他一身黑衣,留着现代人的短发,皮肤苍白得不像样,不像活人,像个幽灵。
  虽然他确实只是秦云的一块灵魂碎片,但这般毫无生机的模样季玄羽手指微不可察颤了颤,他深吸一口气,把面上惊愕压下去。
  这块碎片起码有秦云五分之一的灵力,因此才能凝出实体,伪装成活人。
  季玄羽一直奇怪找到的魂魄碎片跟灵力对不上,原来有块碎片直接压上了这么厚重的修为。
  他身上还带着一丝古怪的气息,别人可能不知道,季玄羽却第一时间明白了是什么东西。
  一切就说得通了。
  秦云的本体既想让灵魂完整,可又下意识排斥这块碎片,难怪鸟团秦云一进江城就犯困,难怪他心口一直不舒服,原来都是因为面前的魂魄碎片。
  白泽惊讶地瞧着踩在船头的男人,他明明是个生魂,气息很强,这样的灵力和气息,恐怕旁人都难以分辨出他是个魂。
  白泽认得出,全靠天赋。
  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也不知是敌是友,白泽正要摘了眼镜仔细看看,却听季玄羽道:白泽,别看,别看他。
  白泽愣了愣:你知道他是什么?
  季玄羽点头:知道。
  白泽放下了挨着镜腿的手:好。
  秦云从船首跳下,朝季玄羽走来,水猴跟绿肥从后面爬出来方才秦云开船速度太快,他俩不得不想办法固定自己。
  我操了你干什么呢!
  水猴看着是没有吸取教训,伸手想来抓秦云,秦云侧身躲过继续朝前,头也不回吐出一个字:滚。
  一个字成功把水猴跟绿肥惊住了。
  不为别的,这是长时间以来他们听到墨云说的第一个字,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哑巴,合着原来能说话啊!?
  季玄羽捏着伞柄的手又动了动。
  雨把秦云浇了个透,他没有伞,也不用法术避雨,任凭雨水灌着他,墨黑的发丝滴着水珠,贴在苍白的面颊上,他笔直地朝季玄羽走来,
  轩辕鸣闪身站到了季玄羽身前,扔了伞,手按在了腰侧的剑柄上。
  那是他的本体轩辕剑,反正这里没普通人,剑佩在腰上,方便随时出鞘。
  雨水没能打在轩辕鸣身上,被一层无形的剑气阻挡了。
  秦云顿下脚步,微微歪了歪头。
  他瞳仁漆黑,直勾勾盯着,看着纯粹无邪,但如果他下一刻突然暴起杀人,也不会有任何人觉得奇怪,因为发生在他身上,仿佛理所应当。
  他周身气息又冷又沉,跟黄泉里爬出来似的,没人觉得他当真人畜无害。
  轩辕,季玄羽开口了,没事。
  轩辕鸣对上秦云可以半步不不挪,但季玄羽一开口,他就安静地站到了旁边,把路让了出来。
  监察司两人当了半天背景板,木齐终于开口:你们认识?
  几乎同时,秦云来到季玄羽面前,也开了口:我们认识?
  两个声音叠在一起,木齐跟小赵面面相觑,缓缓打出一个?。
  季玄羽觉得很有意思:不知道你还直接走到我面前?
  秦云点了点自己心口:看到你,这里感觉很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
  焦躁、不平静、有奇怪的冲动。秦云说着按了按心口,不解道,难道我们有仇?
  季玄羽:
  哪家的傻子会把爱意心动当成有仇?
  哦,他家的。
  季玄羽捏了捏自己的指节,骨节喀喀响了声,秦云不明所以:?
  他还不知道自己逃过了一顿打。
  季玄羽捏完骨节,顺手打了个响指,蒸干了他衣服上的水,季玄羽将伞倾了倾,遮过秦云头顶,他看着很好脾气地问:那你想揍我吗?
  季玄羽暗暗想,他的回答决定了接下来他能享受的待遇。
  好在秦云没有一直雷区蹦迪,他认真地思考了下,得出结论:不想。
  明明对水猴那种人忍无可忍时,他都是直接动手,但季玄羽不一样。
  他虽然没有完全弄清自己的情绪,但他潜意识中就是知道,这个人不能动,哪怕自己有事,他也不能有事。
  季玄羽已经刻在了秦云的灵魂里。
  水猴和绿肥认出了监察司的衣服,但是没有认出季玄羽等人,绿肥朝着秦云开口:墨云
  季玄羽皱了皱眉:他在叫你?什么破名字。
  秦云头也不回,从善如流:我也觉得难听。
  我给你起个吧,两人站在一把伞下,季玄羽道,秦云,怎么样?
  三十三天几人不可置信看向季玄羽:他们是喜欢鸟崽鸟团的喊,但不代表他们忘了秦云大名。
  白泽看看季玄羽,再看看这只行走的生魂,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季玄羽方才不用他摘了眼镜看。
  但白泽没猜对。
  今天他们撞见了秦云魂魄碎片的模样,这事儿就藏不住了,秦云迟早会恢复人形,反正藏不住,让白泽看一眼又能怎样?
  所以季玄羽瞒着的是别的事,一件暂时不方便公开的事。
  秦云眼也不眨就把名字认下了:好听,我叫秦云。
  绿肥深吸一口气:墨云,你可是五爷的役灵!
  只见一面就叛变是什么道理!?
  季玄羽终于把视线分给了他,他的视线一挪过来,绿肥在看似轻飘飘的眼神中感觉到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如同被安静猎手盯住的猎物。
  他听到那个长的特别好看的男人问:役灵?
  绿肥突然不敢开口了,也不敢动,好像但凡他敢点点头,他脑袋没准得跟着落地。
  他那肥胖肚子上的肉因吸气紧了紧,这人到底什么来历?
  人类和灵物可以签订契约,灵物借他们力量,或者直接给他们帮助,成为契灵。而役灵,要么是灵物有罪,受罚服役;要么是某些人用不平等的契约强行驱使灵物,就爱用役字强调自己高高在上的身份。
  小赵觉得自己作为人类特殊管理部的人,有必要在古怪的气氛下打打圆场:呃,他是犯了什么错在受罚期间?
  水猴眼珠子转了转:对,没错!你们两位一看就是管理部的人吧,哎幸会幸会,我们兄弟是散修,来此地办点事,这役灵一直不服管教,让你们见笑了,哈哈。
  季玄羽轻声把两个字咬了一遍:管教。
  水猴提高嗓音:墨云还不过来!别耽误五爷的事儿!
  他抬手要来拍秦云的肩膀,还没碰到,手背突然感觉到一阵灼痛,水猴吃痛地将手缩回,明明在雨中,他却感到了烈火的炙烤,可手上分明没有伤。
  水猴捏着手腕,季玄羽视线太明显,水猴惊疑不定地看他:是你做了什么!?
  季玄羽嗓音比雨水还冷:我的人,你也配提管教?
  你!
  水猴被迫后退,他周围突然出现了一圈火苗,把他跟秦云隔开了,那火苗即便在水中也不曾熄灭,反而有越烧越旺的架势。
  绿肥眼皮跳了跳:有话好说,这位
  小赵赶紧介绍:季玄羽,凤君,我看你们修为还行,应该听过的吧,还用详细介绍不?
  季玄羽三字一出,绿肥倒吸口气,尽力维持了面上的笑: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他咽了咽唾沫,干巴巴道:你说墨云是你的人,可他是五爷
  五爷?
  秦云不咸不淡一声,在众目睽睽之下抬手直接探入自己心口,不知道他是魂体的人都被这动作一惊!
  秦云畅通无阻把手没入心口,捏着一串发光的字符出来,没伤口没流血,那是驱使的符咒,五爷做梦也没想到本该化进□□的符咒,被人如此轻松就捏了出来。
  秦云当着水猴和绿肥的面,一把将光符捏碎,直接给扬了。
  秦云:他算什么?
  他不记得自己是谁,没有过往,不知前路,当初被带着走,只是觉得无所谓,去哪儿无所谓,跟着谁也无所谓。
  他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为什么存在,这个世界对他来说没有意义。
  但现在他遇到了一个奇异的家伙,一个能牵动他心绪,让他心底升起强烈渴望的人,他本来一团混沌的人生,突然有了光点。
  似乎是他全部的意义。
  有他在,五爷是什么玩意儿?不熟。
  况且
  秦云:你刚才说我是你的人。
  季玄羽挑了挑眉:怎么?
  秦云:我跟你走。
  季玄羽没忍住笑出了声,他把伞塞进秦云手里:拿着。
  秦云不明所以,但还是捏着伞,撑好了,没让半点雨水沾着季玄羽。
  老大,林火好奇死了,他,他真是我们认识的那个秦云?
  秦云这个名字季玄羽不可能随便给人的,加上季玄羽的态度,八九不离十,就差一句确定的答案。
  季玄羽:是啊。
  他给秦云官方盖章,就连轩辕鸣也忍不住多看了秦云几眼,林火更是啧啧称奇,原来他们鸟崽长这样啊!
  样貌没话说,就是也太冷了点,性子跟那软乎乎的团子不像啊。
  还有,秦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惜眼下不是询问的好时机。
  但只要知道秦云身份,他们护犊子的心就起来了,船上的人刚说什么来着,役灵?
  季玄羽看向绿肥和水猴,你们把他当役灵?
  尽管不知道秦云跟季玄羽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季玄羽是护着他的,绿肥一把扯住水猴,生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五爷这么叫的,绿肥立刻把锅甩了出去,我们也就是手底下办事的人,只得跟着一起,见谅。
  五爷是谁?
  绿肥贴着避雨符,额头上不是雨水,是冷汗,他试图周旋:凤君,要不您看,等我们办完正事,再细说?五爷当初也算是救了墨云,只是人略显迂腐,用词可能不当。
  季玄羽从林火手上接过捆着鲛童的绳子:你搞错了一件事。
  绿肥:什么?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季玄羽在绳子上弹了弹,火舌将黄符舔过,绳索瞬间被拉长,鲛童往前扑去,终于摸到了海水,嗓眼里发出唔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