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
  “长公主请两位过那边,那边看得清楚些。”女官笑盈盈地指着篷布下的看台,那里清惠长公主不知何时过来了,正和蔼地朝着她们微笑。
  杨妡心中不解,却不好推辞,道了谢,与杨姵一道跟在女官后面过去。
  接着又有四个女孩被请到了清惠长公主身边。
  坐定之后,杨妡才发现,这里是离那些备赛的公子少爷最近的地方,抬眼就能将场里众人看得一清二楚,而那些人只要回头自然也能把看台上的人看清楚。
  心念电闪之间,杨妡忽地明白,清惠长公主选中她们是要给底下的某人相看的,也不知那人是谁。
  正思量着,见魏珞恰回头朝这边看过来。
  四目对接,杨妡清楚地看到魏珞脸色立刻夸下来,两道浓眉紧紧蹙在一起,好像见到她是一件多么令人憎恶令人讨厌的事情。
  杨妡气不打一处来,飞快地别开脸,低骂声,“切,也不好生照照镜子,好像谁愿意看你似的?”
  第55章 低落
  魏珞将她脸上表情的纤毫变化都看在眼里, 心头一沉,眸光更深了些。
  杨峭见他突然止声, 疑惑地转头, 便瞧见坐在清惠长公主附近的杨妡姐妹俩,含笑点点头以示招呼。
  杨妡朝他还以微笑, 刚巧那位身着宝蓝色锦袍的男子也回过头来, 看到她精致的眉眼,如石榴花般明媚动人的笑靥,目中流露出几分惊艳。
  杨妡察觉到,得意地斜睨魏珞一眼。这一眼既有少女的懵懂, 又隐着成年女子独有的柔媚,极为惑人。
  魏珞脸色更黑。
  在他印象里,前世就是在安国公府,当今圣上的幼弟瑞王李昌铭相中了杨姵。可那次, 他与杨妡早早就定下了亲事, 杨妡并没能坐到清惠长公主身边,而是与一众不相干的女子混坐在一处。
  李昌铭根本没有机会看到她。
  这一世, 很显然清惠长公主对杨妡颇有好感。
  而杨妡的美又有谁能抵得过?
  偏生她还不自知。
  也不见得,兴许她已经知道了,就是故意对着李昌铭微笑, 以谋求好感。毕竟,嫁给李昌铭,进门就是王妃,不管是魏璟还是魏剑啸, 再不可能伤害到她,杨家众人也会围着她捧着她,就像前世的杨姵一样。。
  或者,杨妡会因而开心舒畅,不再像前世那般整天抑郁寡欢。
  想到此,魏珞黯然转回头,掏出条帕子,细细擦拭着长弓的弓身,擦完,手指捏着牛蹄筋制成的弦,轻轻勾了下。
  这时几个身着靛青色裋褐的小厮手里挥动着红色小旗示意众人安静,安国公阔步走进校武场,先对清惠长公主这边拱拱手,然后大声下场宣读了比试规则。
  大致就是场内人随机分成两批,每批十人,每人五枝箭,目标是百尺开外的木靶,命中红心最高的三人再次对决,选出冠亚季军来,各有奖品相赠。
  宣读完,有小厮用木棍在地上划了条横线,第一批的十人率先站在先后,各自搭箭张弓做好了准备。
  射程并不远,只要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书生,都能射到预定距离,但命中红心者却寥寥无几,更有几人将箭射到旁边靶子上。小厮认真记过数,大声报出各人成绩,只有福建总兵章矗的儿子章栋射了个满堂红,五箭均中靶心,赢得场内一片欢呼。
  魏珞、杨峭及李昌铭都在第二批。
  杨家人重视诗文不注重骑射,加之杨峭长得也实在弱了些,连弓都拉不满,堪堪能将箭射到靶边。
  出人意外的是,脾气暴躁的魏珞跟养尊处优的李昌铭竟然表现相当出色,同样射了个满靶。
  毫无悬念地,魏珞、李昌铭以及章栋三人需要另行比试。
  这次仍是每人五支箭,箭靶不再固定在地上,而是找了三个小厮分别举着来回走动,也是命中率高者获胜。
  看台上都是养在深闺的柔弱女子,平常连杀鸡宰鹅都没看过,看此场景,不免为那三名小厮捏了把汗。
  场内顿时安静下来。
  安国公见状,笑着下场,再度扬声解释,“诸位权且放心,今天比试所用箭矢都已除掉箭头,倘若失了准头,小厮们最多受些皮肉之苦,绝无生命之虞。”
  杨姵低声跟杨妡嘀咕,“我看不一定,刚才那些箭不也是去了箭头的,都能穿透木靶,要是不小心扎进心口,就算能保住性命,肯定也疼得要死。不知道这边府医在不在,如果出事赶紧救治才好。”
  杨妡四下张望几眼,看到校武场西北角有几位男子远远地站着,便道:“我觉得那边穿土黄色长衫的瘦子应该是府医,长得像根老山参似的。”
  杨姵顺着看过去,“噗嗤”笑出声来,“还真有点像。”
  两人正相对偷笑,忽听众人欢呼叫好,却是李昌铭已经拉开弓,五支箭齐中靶心,箭尾散开成梅花状,犹在抖动着。
  “真厉害!”杨姵啧啧赞叹,又不无担忧地说,“也不知三表哥成不成?”
  杨妡没作声,看向场中第二个张弓的章栋。
  前四支倒也不错,都射中了靶心,可惜临到最后关头,许是太想求胜的原因,撒放时手指抖了下,竹箭稍偏,射在木靶边上。
  众人一阵惋惜。
  轮到魏珞上场了。
  他先转了转左手大拇指上的羊脂玉扳指,而后从容不迫地自肩后箭囊里抽出五支箭,放在嘴边吹口气,顺次搭在弓上。
  他这是干什么?
  刚才李昌铭是一支一支射出去的,魏珞是想五箭齐发?
  杨妡“嗤”一声讥笑,到底能不能行啊,别只会摆个花架子才好。
  杨姵也吊着口气,低声道:“我觉得有点悬。”
  “输了才好,免得那么嚣张。”杨妡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下,忽而转头对杨姵道,“你没觉得三表哥很令人讨厌?”
  “不觉得啊,”杨姵随口回答,正瞧见魏珞在举弓之前,又转头似有意又似无意地往这边看了眼,立刻朝他挥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