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哦?”魏昭看去,“什么方法,说罢。”
  太医踟蹰一瞬,想到陛下对皇后的重视,很快就放下犹豫,低声道了几句。
  魏昭神色不变,半晌道:“这个方法,早有人对朕提过,当时朝局不稳不好决议,现下……应当也只能如此了。”
  没想到他立刻就应下,太医惊讶了下,随即想,这一去至多不过两三年,娘娘年纪尚小,也等得起。
  既然做下决定,魏昭就不会拖延。阿悦的心疾如今看着是还好,顶多偶尔胸闷头晕,可时日久了只靠现在的那几丸药,必定会恶化。
  他同祖母文夫人商议过,决定送阿悦去最南地临海的游城休养,文夫人也陪同一起。
  临安城也偏南,但气候到了依旧时常湿冷。阴冷气候对心疾极其不利,不仅容易使其复发,更有可能并发其他病症。阿悦六岁那年的大病,就是因为下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雪,使她根本出不了门,必须要待在有地龙的屋子,被暖盆包围。
  游城就不同了,四季如夏,暖阳不歇,而且临海那儿人很少,安静,也适合休养。
  宫廷的事说少不少,阿悦若待在这儿,魏昭知道以她的性格必做不到完全不管。再者她的身份摆在那儿,那些世家夫人也少不了会因为各种事时常求见。
  反正魏昭也不准备扩充后宫,阿悦他们走之后宫中主事的主子也就剩下他一人,大小事务挑个可信的总管即可。让阿悦离宫两三年而已,这点他还是做得到的。
  外出休养两三年的事,魏昭自然不可能不和阿悦商量。她先是惊讶,下意识想要拒绝,可在对上魏昭温和望来的目光时顿住,“我和阿嬷还有娘都走了,这里岂不只剩阿兄你一人了?”
  “阿悦莫非觉得我还未长大,需要人照顾吗?”魏昭一笑。
  “可是……”自从到这里后,除去魏昭有正事外出,阿悦就没怎么和他分离过,这会儿却一走就是两三年,她心底有些不安。
  没长大的当然不是魏昭,而是她。
  魏昭又道:“朝堂的事不忙时,我会去游城看你们。”
  阿悦不语,他抚了抚她的发,轻声道:“我也不想和阿悦分开,但更不想看你受心疾之苦。不过,若阿悦当真不想去,阿兄不会勉强。”
  说完,他微不可闻的叹息声犹如笼笼云雾织成的丝线,飘到了阿悦心间,轻轻系了上去,让她也为之一痛。
  “不,我去。”阿悦抿唇揪住他的袖口,仰眸,“就算过了两三年,阿兄也不许淡忘我。”
  魏昭认真道:“不会。”
  “更不许看别的女子,再漂亮都不行。”阿悦旋即想到这个最重要的问题。
  魏昭一怔,失笑,“再美都不及阿悦,这点尽可放心。”
  阿悦伸手抱住他,刚好环住他的腰身,心中想的却是,阿兄这么出色,宫里又没有人,不知多少人要惦记呢。
  她好想做个记号,让他一看就能想到她。
  做个什么样的记号,这个问题让阿悦冥思苦想到了启程的前一夜也没能想出来,苦恼地抱着枕头在床榻上翻来滚去,把自己滚成了一个球。
  魏昭揉了把这蜷缩成一团的球,“明日就要走了,睡不着?”
  “嗯。”阿悦直起上半身,看着面前温润的青年陷入沉思,然后突然拿起他的手,犹豫了会儿,咬下去。
  她咬的是手腕,力度也很轻,给魏昭的感觉就像是小动物在上面轻轻磨了下牙,他不由好笑,也没挣开,“怎么?”
  望着他手上极浅的牙印,估计不出片刻就能消掉,阿悦又下不了狠口,一时沮丧。
  “阿悦想给我做个印记么?”魏昭瞬间明白了她的想法,含笑道,“我教你,可好?”
  狐疑的目光转向他,他也不虚,一本正经道:“阿悦靠近些,我告诉你。”
  已经跪坐在榻上的小少女依言靠近了些,又近了些,然后被他一把压住,修长的身躯覆下。
  魏昭温声道:“只做表面的印记有何用,该这样才对。”
  说完丝毫不给阿悦准备,吻上那小小软软的唇,诱导着它张开,趁势攻入,来势凶猛而不留情面,根本不像他平时的作风。
  唇舌交缠,屋内迅速升温,响起点点暧昧的唇齿交融声。阿悦就像被猛兽出其不意逮住的猎物,起初呆怔,等懂得挣扎时,已经完全没了机会。
  她被压制得死死的,偶尔呜呜两声也只是魏昭给她喘息的机会,让她不至于因此无法呼吸。
  如此几个来回之下,阿悦的脸已经红到滴血,双脚倒是一直在无意识地蹬着,可惜就像已经被放上蒸板的小鸭子,再扑通也无力。
  她第一次领略到,魏昭这样热情强势的一面。
  以前他碍着她年纪小身体柔弱,从来都顾忌着她的接受程度,喜欢循序渐进。这次也许是分别在即,他也终于暂时抛下了过于温柔的作风。
  等到终于能分开时,阿悦立刻大口大口地喘气,感觉唇舌都麻木了,衣衫上也多了一些可疑的水渍,心跳得剧烈无比。
  再看魏昭,适时放开她以后,他甚至还能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目光温和地用手抹掉她唇边银丝。
  明明还是这么君子的模样,却做着如此色|气满满的事。阿悦受的刺激太大,都有点要犯心疾的感觉。
  呜呜呜阿兄怎么还有这样……让人觉得可恶又无法拒绝的模样。
  不得不说,向来温柔禁|欲的君子突然拥有了欲|望,就好似有魔力一般,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这哪儿是她给魏昭做印记,分明是魏昭在临别前给她上了深刻一课,让她接下来几年怕是都无法忘记。
  “阿悦觉得如何?”魏昭还含着笑意问她。
  阿悦如何能回答,只能用圆溜溜的眼去瞪他,熟不知此时双眼水汪汪的,这样瞪人无异于勾|引。
  于是魏昭又道,“没有感觉,那就再来一次如何?”
  再次俯身而下,但这回不再来势汹汹,而是温柔缱绻。如果说之前像汹涌的大浪,将阿悦拍打下岸,让她只能随着浪花在水面沉浮,这会儿就如同涓涓溪流,细细的流水柔和极了,带领着她慢慢沉入溪水中,在其中徜徉。
  魏昭天生聪慧,连吻技也是如此,之前不过和阿悦小试几次,如今已经能让阿悦不知不觉间沉迷其中。
  他温柔地吻着她,灯光下阿悦双目迷离地望来,眸中水光潋滟,衣衫凌乱,露出颈边雪白的肌肤,细腻如脂,简直像个惑人的妖精。
  魏昭不是圣人,到了这个时候他该有的反应全都有了,但他依旧只是吻着阿悦,毫无其他动作。
  屋内的温度已经称得上灼热,阿悦轻轻喘|息着,到底有些害羞,唇齿间含糊道:“灯……好亮。”
  魏昭头也没抬,手一带就把灯给灭了。
  今夜本就没留其他的灯,如此,就只剩下透过窗缝照入的那一点浅淡月光。
  看不清了彼此,只剩下肢体碰触,阿悦也慢慢能放开羞涩,在再一次短暂地分开后,主动抱了上去,送上亲吻。
  她听见魏昭低低地笑,像是在这黑暗中也用视线将她从头到脚逡巡了遍,压抑着某种欲|望,“阿悦,你好可爱。”
  阿悦话语间未做回应,但魏昭能清楚地感觉到,她的身体更软了,柔弱无骨般被他拥在怀里,呼吸都带着甜意。
  这次亲密持续了很久,直到阿悦筋疲力竭,魏昭才把她稳稳抱住,哄着她入睡。
  这一夜,魏昭自然无眠,阿悦也睡得不是很好,毕竟睡眠再好的人,如果睡梦中总能感到有人摸一摸你的头发、亲一亲你的脸,你也会睡不安稳的。
  不过身体疲乏,心底却都是愉悦的。
  天刚刚亮时,阿悦就睁开了眼,借着天光去看魏昭,望见的是他的喉结和下颌。
  魏昭还在顺着她的发,像对小宝宝那样,也不知他的手是不是感觉不到酸。
  “阿兄,你……”她抬起头要说什么,然后在看见魏昭的脸时瞬间语噎,呃……
  他们昨夜,是不是有点儿太不节制了?
  九英听到动静入门,“陛下,娘娘,是不是该……”
  他的声音也在看清了望向他的两人时顿住,双眼瞪大,不可置信道:“这……这是怎么了?”
  嗯,不知节制的帝后夫妇,嘴唇都肿得不成模样了。
  意识到这点,两人齐齐低咳一声,别过了脸。
  第87章
  阿悦还好, 拿了条面纱带着也就遮住了,魏昭总不好也戴个面具。不过他心理承受能力异常强大, 顶着众人异样的目光也能面不改色, 直到一起上了马车。
  阿悦再忍不住, 笑倒在座位上,“阿兄你有没有看见九英的目光?像大白天见了鬼一样。好在阿嬷没直接笑出来,不然你的一世英名可就毁在今天了。”
  可不是见了鬼, 谁看见过光风霁月的陛下弄成这个模样?流血受伤都没什么, 嘴唇肿成那样是个怎么回事?
  九英百思不得其解, 最终只能认为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
  一路行去, 两人受到文夫人和王氏不少关心, 遣人或送药膏,或送些下火的吃食,备受关注。令人松了口气的是, 这肿消得也快,擦上药膏过了一天也就差不多了,至多有点儿红。
  魏昭把事务暂时交给了泰王几个, 抽了半个月的时间来送阿悦和文夫人她们去游城,这让阿悦惊喜不已。昨夜魏昭那样反常,她还以为两人马上就分别了呢。
  这会儿知道还有约莫半个月的时间,阿悦高兴不已, 路途中风光大盛, 还有百科全书般的魏昭给她讲解, 好不轻快。
  特制的马车十分宽敞, 足以供肉肉在里面撒欢儿地跑,它依旧是一身雪白的毛水汪汪的大眼睛,可爱极了,但实在称不上小巧,光是跳进阿悦怀里让她接住就要费她好些力气。
  “傻狗。”再一次差点被扑倒后,阿悦□□了把它的毛,然后发现手心和身上都被蹭满了狗毛。
  “……”
  魏昭闲倚窗边,一手持卷,抽空往这儿瞥了一眼,唇边就带了笑意,“正是它掉毛的季节,偏要招惹它。”
  “明明是它黏着我!”阿悦委屈辩解,揪住了傻狗的后颈,让它嗷呜呜地叫起来,“中午准备吃素吧,罚你一顿不准吃肉。”
  她说到做到,午时车队停下用膳时,给肉肉呈上的就是满满一盆白水煮的蔬菜,它似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然后可怜兮兮地看向阿悦,叫了几声。
  阿悦不为所动,它卖了会儿萌都没用,终究只能乖乖啃蔬菜去了。
  王氏看得有趣,“第一次看到这狗还会吃菜,我当它只吃肉呢。”
  阿悦笑,“肉肉可贪吃了,只要它能吃,什么都要。平日我在寝殿拿点儿零嘴,被它听见动静了准不得安生。”
  说完她示范了下,轻轻打开装着蜜饯的盒子,众人见正埋头啃着蔬菜的肉肉果然竖起耳朵,唰得往这儿看来,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用力地汪汪两声。
  众人同时笑起来,“确实不负这名字,也不负这浑身的肉。”
  大约知道他们在笑话自己,肉肉也不扑过来了,安安生生地啃了一盆蔬菜,再哼哼唧唧地爬回马车的窝,半天不理人。
  莲女去逗弄它无果,好笑道:“这狗被主子养得也太聪明了,还会闹脾气,和小孩儿一样。”
  闻言,魏昭看着窝在软绵绵的座上看话本的阿悦,心中只想到,物似主人型。
  由于准备周到,一路行的也都是畅通的官道,歇息的地方也早有人打点好,阿悦并没有吃什么苦头,甚至有点儿乐不思蜀,根本不想到达游城了。
  文夫人早年随魏蛟东征西战见识广,见了沿途各地的风景尚能从容地欣赏,王氏除了去那些寺庙求佛祈福,算得上是第一次这样毫无负担地远行。
  事实证明,风景确实会影响人的心境。原本被自己困囿在后宅一方小天地的王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朗不少,也找到了乐趣。
  原本她三句话不离文夫人,事事都要征求文夫人意见,如今也能自己感兴趣的事去做了。
  唯一没有变化的,大概就是她和魏昭的关系依旧和以前那样,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相处起来与其说是母子,倒不如说像主客之间,客气得很。
  阿悦看在眼中,除去心疼魏昭外,倒没有想过也帮他们二人去弥补什么。
  魏昭到了这个年纪,十分了解自己想要的东西。如果他依然渴望一份寻常母子间的亲情,早就会付诸行动,而不会等到旁人来掺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