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3)
  萧逸明垂着眼,看着袅袅升起的白烟,轻声问道:和陛下在一起很无聊吗?
  呃还好吧,主要是没有话说,祝斯宁不自觉地提起衣领,其实也不是很尴尬,就是反正我也说不上来。
  这样吗?萧逸明再给祝斯宁倒上新茶,陛下稳重,殿下跳脱些,难以磨合也是正常的,也许再多处些日子就好了。
  可是我感觉已经过了很久了。从大婚到现在,任务进度条进展才堪堪一半,祝斯宁觉得这个进展太慢了。
  竟然如此难熬,以至于感到度日如年吗?
  萧逸明猛地一惊,随即想到自己其实是在打探皇家隐秘,随即带着祝斯宁走出凉亭,走到烤架边:先吃吧,我准备了好些东西,不知道合不合殿下的口味。
  祝斯宁不挑食,只要味道好他就能吃上不少,萧逸明又是仔细思量准备的,每一样祝斯宁看着就很喜欢。待一放上烤架,热油滋滋渗出滴落,香味随即飘散。
  殿下别光顾着吃,也喝些水,要不然太干了。萧逸明给祝斯宁准备了白水,不觉得酱料太多了吗?
  祝斯宁大快朵颐,嘴巴就没停过:不会,很好吃,不要白水,要不然味道就被冲淡了。
  茶已经没有了,我没再多带,只有一些淡酒,原本还想着是用来调味的,后来怕殿下不喜欢,就没加上。萧逸明拆了一个酒坛,淡淡的果香弥漫,是果酒,不醉人。
  萧逸明的果酒在凉水里湃过,祝斯宁只喝了一口就喜欢上了:甜的,好喝。
  祝斯宁依稀想起这还是萧逸明商铺下的招牌产品,连连夸赞几句,萧逸明有才又有创意,做什么都能赚钱,别人怎么也比不上。
  殿下过奖了。萧逸明谦虚一笑,不过是些为生活的俗务而已,谈不上什么才能。
  那也很厉害,像我就不行,觉得太烦了。祝斯宁不觉得这些生活小事不重要,只是太过琐碎,他不耐烦去做。
  萧逸明笑着和祝斯宁碰杯:殿下当然不一样,不需要为这些事所困扰。
  你这样说,我会飘的。祝斯宁喝下酒,跟着笑,我不处理后宫事务,要说朝臣没意见,我是不信的。
  可是陛下不是没说过这些吗?应该没要求过殿下一定要接管后宫吧?
  那是他不在意,只要后宫不出大事,谁管他都无所谓。
  祝斯宁吃了些垫肚子,对烧烤忽然生了兴趣,跟在烤火师傅后面问技巧,还取了肉块在火上烤。
  第一个没烤好,一个面翻过来全是焦黑,祝斯宁叹口气,再接着来第二个。
  萧逸明喝下一大口冰凉的果酒,看着炭火映在祝斯宁白净的脸上,照亮他所在的那一处地方。
  第二块终于好看了些,不过边角的地方还是有过火的地方,祝斯宁犹豫了一下,开始到处找了刀打算把边角切掉。
  萧逸明看得眼皮一抖,祝斯宁那架势,刀身比他手腕还粗,他真怕刀砸在祝斯宁脚上。
  殿下,还是我来吧。萧逸明想要去拿祝斯宁手上的刀。
  没事,我可以。祝斯宁避开萧逸明的手,盯着盘中的烤肉,我只是在想,大概要切到哪里才刚好切掉烧焦的部分。
  萧逸明有些想笑:一刀不成再切一刀就是了。
  祝斯宁认真道:可是一刀切不成的话,刀上沾到的焦味就会被带到刀身上,然后再跟着下一刀沾到好的肉上面,这样的话,肉的味道就会差一些。
  萧逸明跟着想了想,竟然觉得有些道理。
  看准位置,祝斯宁收起刀落,准确将焦肉切掉,另外拿了些生菜,配上酱料打算卷着吃。
  萧逸明:这种吃法,看着好像是外族那边的。
  应该是吧。
  祝斯宁含糊了一下,看萧逸明似乎颇感兴趣的模样,便将多余的已经切好的烤肉分给对方:萧大人也可以试试。
  萧逸明笑意加深:多谢殿下。
  酒足饭饱,祝斯宁和萧逸明就着凉风散步消食:其实还可以卷饼,那个也好吃。
  下次再约殿下时,我再令人带上。萧逸明笑着点头,殿下到时候记得提醒我就是。
  此时万籁俱寂,连草里窸窸窣窣的虫子都不再低吟,夜幕降临,一道银色晶亮的银河横贯夜空。
  萧逸明微微侧过头,看着祝斯宁的侧脸,他似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色,抬头聚精会神地看着星空,嘴里还念念有词,说是要找牵牛织女星。
  现在是夏时令,应该是能看见才是。祝斯宁还真是才想起他是在无污染的古代,第一次来到还算是较高的地方,抬头仰望夜空,其他的星座他不认得,不过标志性的还是能记得。
  找了半天没找到,祝斯宁忽地想起,他身边还有个博学的主角,忙请教道:萧大人知道这两颗星在哪里吗?
  不不知道。萧逸明骤然回神,转过头看向山下一个黑点。
  祝斯宁有点遗憾:那真是太可惜了,我还不知道这两颗星是什么样子呢。
  萧逸明眼睁睁地看着山下那个黑点越来越大,而且后面还跟着一队人,渐渐收了笑。
  萧逸明瞥了眼不远处的一片衣角,问道:时候似乎不早了,殿下是要什么时候回去呢?
  我不回去,今晚去我哥那边。
  祝斯宁刚说完,便发觉宗启颢也来了。
  萧逸明行了个礼,笑道:陛下来晚了,我们这边只剩下些残羹冷食,要是来早些,还有殿下自己烤的肉。
  宗启颢面上依旧平静:无妨,朕本就不是赶着来吃饱的。
  所以是吃夜宵?祝斯宁回想了下宗启颢往常的作息,一般这个时间,刚好是他处理完政务的时候。
  这个时候宗启颢一般会放松一下,或是和祝斯宁玩两局游戏,或者是找一些书来看。反正没有吃夜宵的习惯。
  宗启颢问:你去烤?
  自己吃了那么多萧逸明准备的东西,宗启颢一个都没吃到,难怪要打破习惯,冒着长肉增肥的风险吃这么一块肉。
  祝斯宁没有意见:我这就去。
  炭火还有余温,祝斯宁取了腌制好的生肉,眼也不眨地盯着火势,努力烤一个火候适宜,入口即化让宗启颢吃一口就瞬间爱上的烤肉。
  毕竟这严格来说,算是爱心夜宵,宗启颢吃一口,肯定会对萧逸明的好感砰砰砰地往上涨。
  宗启颢和萧逸明一同进来凉亭。
  处理完政务以后,宗启颢听下面的宫人说祝斯宁还没回到祝修永那里,勉强坐了一会,还是赶着过来一趟。
  和祝修永比起来,萧逸明更加不可控,宗启颢怎么也要把人带走才安心。
  烤架边的祝斯宁眼睛比炭火还要亮,宗启颢没敢多看,坐在祝斯宁刚才的位置,拿起还剩半杯的果酒。
  这是刚才殿下喝剩的,臣这就去拿新的杯子,还请陛下稍等。
  无妨。宗启颢叫住萧逸明,朕就着这个喝就行。
  他一口饮下。
  放了这么久,果酒已经没有最初的激凉,果香过后是温醇的酒香,还有些许清淡的草木香。
  宗启颢抿了抿唇,笑道:确实是好酒。
  看着祝斯宁一步一步走过来,萧逸明微笑道:皇后对陛下很是爱重,只要陛下有需要,立刻就去了。
  宗启颢看都没看他一眼,伸手接过祝斯宁拿来的盘子。
  上面除了烤肉,还有祝斯宁卷好的肉卷。
  菜只有一点了,就只做了这个,不知道够不够陛下吃。祝斯宁的脸被火靠得通红,衣领亦是被细汗尽浸湿。
  宗启颢看着祝斯宁不适地稍稍拉开衣领,露出后脖还没消退的痕迹,笑道:够的。
  陛下慢点吃,这边还有些酒,不要噎着了。萧逸明的视线很快就从祝斯宁的脖子上移开,递给宗启颢一杯酒。
  两人互相对视。
  祝斯宁低头看了看自己被黑炭熏到发黑的衣服,忽然觉得自己亮得扎眼。
  我应该在屋顶,不应该在这里。
  吃完烤肉,宗启颢自觉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送祝斯宁回到祝修永的帐篷。
  临别前,宗启颢吩咐道:床铺已经命人给你收拾好了,世子还没回来,你要是觉得累了就早点睡。
  祝斯宁乖乖点头,鼓着嘴巴不说话。
  宗启颢心中一片柔软:阿宁,早些睡,明天见。
  祝斯宁应下,看宗启颢转身欲走,憋着一口气猛然问道:陛下,药好吃吗?
  而后迅速冲进帐篷,徒留宗启颢站在原地,呆愣了半晌,这才低头抖着肩膀闷笑。
  第42章
  祝斯宁捂着脸逃进帐篷。
  自己居然问这么蠢的问题, 明明都打算忽略过这个误会了。抬头摸了摸脖子,后面已经没有那么痒了, 应该是过敏恢复得差不多了。
  看来就算被宗启颢啃了一口, 也不影响药效的发挥。
  感觉脸颊没那么烫了以后,祝斯宁才开始洗漱, 换了一身睡衣躺床准备睡觉。
  祝斯宁睡意不重, 躺在床上看了会话本等祝修永回来。
  夜渐深, 祝斯宁翻过一页书,忽地想起不论是之前走到半山坡的凉亭还是之后与他一同回来,宗启颢都只是带着几个宫人,挑了一盏灯笼。
  他不是有些怕黑吗?
  在宫里的时候,稍微晚一些他就不肯走了, 一定要在椒房殿留宿。睡觉还不肯熄灭灯烛, 一定要留着才能睡得安稳些。
  祝斯宁半支着脸,陷入沉思原来是爱情的力量让宗启颢不再怕黑吗?
  怎么还不睡?祝修永巡夜回来,看到祝斯宁还睁着眼空茫茫地望着某一点, 一看就是在发呆, 不由出声提醒,早些休息, 我让你来这里, 可不是让你熬夜的。
  我在陛下那里也没熬夜啊。祝斯宁回过神来, 收好话本, 嘟囔了几句, 压好被角躺进被子里。
  祝修永这里的床铺不够大, 送祝斯宁寝具过来的宫人重新搬了一张床进来,并排安放。
  大半夜的不睡觉,又想什么乱七八糟呢。祝修永累得不行,无心和祝斯宁多扯,赶紧熄了灯睡觉。
  我就是有点困惑,需要思考一下。
  祝修永打了个哈欠,随口问道:什么困惑?
  不告诉你。做了别人的吻替这件事祝斯宁没脸说出口,只是有些纠结一个问题。
  祝斯宁翻了个身,伸出手摇醒祝修永:哥,我有事问你,你先别睡。
  你不是不想说吗?祝修永推开他,有话快说,说完就睡。
  如果你突然做了别人的替身,你要怎么办?
  我为什么要做别人的替身,倒过来还差不多。
  也对,这事问你没用,你连个姑娘的手都没牵过。
  祝斯宁自己想开了,从头到尾就他一个人在纠结这件事,看看宗启颢,发现吻错人以后,多么镇定,都能耐住性子不搭理他慢慢冷静下来,之后更是吃了萧逸明一顿爱心夜宵,误会接触后感情又加深了。
  所以,只要他忘记宗启颢啃了他一口这件事,他们又是好兄弟好朋友。
  嗯?你说什么?祝修永忽然觉得不太对。
  祝斯宁在京里一个朋友都没有,后来进了宫身边全是宗启颢的嫔妃,关系不会特别亲近,感情问题连出现的机会都没有。
  除了宗启颢。
  但是他之前,明明听祝斯宁说宗启颢不喜欢他的。所以祝斯宁是觉得自己做了别人的替身?
  还有另一边宗启颢对自己做的保证
  宗启颢身边来去就那么几个人,除了祝斯宁难道还有他不知道的亲近对象?
  原本还困顿的祝修永被自己这么个想法吓得睡意全失,接着又觉得不可能,宗启颢没必要在这件事上对他说谎。
  而且,他对自己保证到时候,相当郑重,神情不似作伪。
  祝修永理了半天的思绪,全然被祝斯宁的思路给折服了,他到底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
  再一转头,看到祝斯宁已然闭上眼,顺利进入梦乡,祝修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自己为他操心半天,结果祝斯宁一句没有经验就打发了他,现在又丢下他自己一个人睡。
  祝斯宁你给老子起来!说清楚再睡!到底谁是替身!
  啊?强行被祝修永拉起,祝斯宁睡眼朦胧地打了个哈欠,哥你怎么还没睡?不是你说的,说完就睡吗?
  我睡不着了。祝修永审视祝斯宁,你刚刚说是要做谁的替身?
  我有说过这句话吗?
  祝修永轻扯嘴角:少来了,你的把戏我还不知道?不想说的事就假装失忆,硬是说自己没说过这话。
  你知道的话还要拆穿我。祝斯宁倒在柔软的床铺里,就不能给我留个面子吗?
  关于这一点,宗启颢就做得很好,上次的腿伤他实在不想说,强行糊弄,宗启颢就没追问。
  我得问明白,要不然我睡不着。
  祝斯宁一想起那个误会,还有些脸热,埋在枕头里:没谁的替身,我才不要做替身。就算是炮灰也是有尊严的!
  那你是?祝修永皱眉,祝斯宁这状态看着就不太对。
  我想明白了啦,这就是个误会,明天一觉起来,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祝修永瞥到祝斯宁后脖隐约露出来的皮肤。
  祝斯宁皮薄,稍稍一碰就能发红,要是再加重些力道,一个痕迹就能留好长一段时间。
  现在祝斯宁后脖上的齿痕只剩下一个浅浅的印子,看来宗启颢还没太过分。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