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雄心终露!
  过去这两年以来,几乎在场的每一位将军们都清楚的看到,这位太上皇与当今天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可以说,这种级别的较量,不是他们能够去掺和的,至少在势态没有明朗之前,他们也不敢掺和进去。
  可是,朱祁镇这位太上皇陛下,不轮是在朝在野,在大臣们的眼里,又或者是在大明百姓的心目中,其声望,都远远地将那位当今天子朱祁钰远远地抛在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朱祁钰的那些举动跟朱祁镇的所作所为比较起来,总是会让人觉得朱祁钰的那些行为,让人觉得可笑,可憎,甚至是可恼,完全没有一丝人君之姿,天子风仪。
  再加上有心人的暗中谋划,总之一句话,这两年以来,朱祁镇的出镜率,可是要远远的高过于成曰里在后宫里边玩女人的朱祁钰。
  而且,朱祁镇这两年里,一直就在拚命地刷声望,嗯,属于是声望值已经满格的那种,而其一心为国,为大明江山社稷的那种伟大和光辉的形象,同样也浸润进了每一位大明帝国子民的心中。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边镇将士们能够不顾当今天子的严令,敢于挥军入草原的重要原因,他们很清楚,朱祁镇所为的,乃是大明的未来,而不是一已之私。
  当然,也不能说这些将军们都一丁点感觉都没有,其实,在朱祁镇遣人过去,说服他们的时候,可以说或多或少,都能够隐隐地猜到一些什么,可是谁都没有那种胆子去往深里边想。
  但是,朱祁镇方才那一句话,却又让他们猛然地警醒了过来,想要让其子为王,朱祁镇若是无法重掌皇权,怎么可能能够让他口中的目标得以实现?
  一句话,朱祁镇现如今等于是很明确的告诉了所有人,他这位太上皇陛下,已经不满足于现状,决定要再次夺回那些原本就属于他的位置和权利。
  震惊之后,便是死寂,大帐之内的数十人仿佛连呼吸都停滞了下来,内心里边却翻江蹈海不已,脸上的表情亦阴晴不定。
  --------------------而朱祁镇仍旧是一脸的淡定从容,悠哉地喝着那热茶,慢条斯理地用茶盖掀着那浮于水面的茶叶,不过,看着这些表情复杂到难以形容的将军们,他的心里边同样并不轻松,毕竟,自己能不能获得回到京师,重新登顶为大明天子,说来,就在于这些家伙。
  一句话,枪杆子里边出政权,这句话,古今都通用,在古代更是如此。大明至立国以来,北疆之安危,就是重中之重,大明天下兵马大半精锐,尽聚于斯。
  而今,经历了两年之前的土木堡之败、京师被困以来,大明朝庭,更是不敢松劲地继续加大了对于北疆边镇的投入。使得大明的边镇越发地兵强马壮。
  而朱祁镇借着聚拢大军于草原之机,释放出了自己想要重临大宝的意思,这一点,已然是很赤裸裸在向着在场的诸人宣告他的野心和目的,可不光只是平定掉草原之患这么简单了。
  而现在,唯一所担忧的就是这些将军们能不能接受,或者说,愿意追随于自己麾下,愿意成为自己的助力。
  这个时候,辽东镇广宁卫指挥使孙璟却当先站起了身来,拜倒于地。“启禀上皇陛下,微臣以为不妥。”
  “孙指挥使。”曹义听闻此言,不禁脸色大变,赶紧低声疾喝道。
  倒是那朱祁镇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示意曹义不必多言,目光凝视着那拜倒于地的孙璟,沉声言道:“爱卿觉得有何不妥,尽管直言予朕知晓。”
  “那就请恕微臣冒昧了。”孙璟一咬牙,昂起了头来直视着朱祁镇。“上皇陛下,微臣以为,蕃国之事务,非同小可,而立谁为蕃主,亦需上禀朝庭,通达天子,方可行事。”
  “若是上皇陛下一言而决之,微臣怕朝庭和天子会对陛下有所猜忌。故此,微臣……”
  听到了孙璟之言,孙之瑞不由得眉头一皱,正欲大步而出驳斥其言,却看到了朱祁镇递过来的眼神,只能生生忍住。
  “汝言也的确有理,是啊,朕如此做,是会受到朝庭或者说,会受到我那位好弟弟,当今的大明皇帝的猜忌。”朱祁镇轻叹息了一声,声音陡然一高:“可是孙卿家你想过没有,朕自北狩以来,什么时候,没有被我那位好弟弟猜忌过了?!”
  “朕身陷于瓦刺之前,已然决意以身陨国,故先立下了传位诏书,望我那二弟能够担起朕未尽之职,使我大明不受瓦剌之胁,可以从容与敌交战。”
  “可是他做了什么?朕自受俘已来,已存死志,一心为我大明,宁愿以死以激我大明军民之士气,而之后,在那草原之上,朕为了赎朕之前罪,周旋于草原诸位勋贵之间,忍辱求全,终使得我大明数千将士得脱囚笼,已归家园。”
  “而当今天子做了什么?”
  “朕身陷草原,他可曾有接朕归故土之念?朕历万险孤身南归,他居然不顾朝臣相劝,不顾礼仪尊卑……”朱祁镇的声音越发地寒冷,让大帐之内,如同霜降一般。
  诸将听着朱祁镇那一声声的责问,皆不由得默然无言。但是朱祁镇却意犹未尽,是的,他的内心里边已经憋屈了很久,或者说,他已经忍得太久了。
  “……朕已然写下了血诏,将皇位逊于他朱祁钰,已然表明了朕再也无心相争,可是他做了什么?!居然想要毒弑太子,就因为太子是朕的嫡子,而不是他的血脉,这等令人发指的丑恶之事,也是人君所能做得出来的吗?”
  “……如今,朕好不容易筹谋划策,使得这大草原崩分瓦解,正是我大明收复北疆的大好契机,可是他做了什么,明里暗里却一个劲的阻挠,朕为的是大明的江山社稷,为的是大明的黎民百姓,他居然在阻挠?”
  “他为什么不摸一摸自己的良心,听一听我大明朝野的声音,他登基以来,都做了哪些让大明有利的事,都干了哪些让朝野称颂的事迹?”
  孙璟的额头此刻紧紧地贴在那地上,黯然无言,或者说,朱祁镇的这一席话,让他着实是无以辩驳。
  朱祁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凝目望着那仍旧拜伏于地的孙璟,略显得沙哑的声音透着难以言喻的疲惫:“孙卿家,朕问你,当今天子的所作所为,是一位人君应该做的吗?是一位大明朝的帝王,应该做的吗?”
  “……启禀陛下,当今天子所为,的确非人君之举。”孙璟抬起了头之后重重地叩下。这句话,亦让帐中的诸人在内心里边认同不已,的确,跟这位太上皇相比起来,当今天子,可以说是太不地道了。
  --------------------“陛下若行此策,那我大明怕是再无草原之患矣。陛下圣明!”而这一刻,宣府镇总兵江福第一个一咬牙站了出来,恭敬地长拜到地顿首言道。
  随即,蓟州镇总兵孙之瑞亦站了出来,拜倒在了朱祁镇的案前,而这个时候,杨俊与那石彪用目光交流了一下,两人亦大步而出,跪伏于地。看到了那石彪如此,原本面沉如水,一直沉吟不语的石亨不禁在心里边轻叹了一声,亦长身而起,朝着朱祁镇拜倒于地。“陛下圣明……”
  原本那些还心有疑虑的诸位总兵和将军们看到了这一幕,知道现在他们也必须要做出表达了,要知道,大明的边镇以兵力来算的话,以蓟州、宣府为最,而大同镇在朱祁钰的刻意强加之下,其军事实力,矣已然不逊色于蓟州和宣府。
  而此三镇加一块,对比起其余数镇而言,单在军事实力上就远占到了上风,而更重要的是此三镇就恰巧拱卫于京师左右,可以说,他们这三镇总兵的态度,已然隐隐地决定了大明明天的走向。
  一位位的总兵、将军,纷纷离开了自己的座位,拜伏于大帐之内,朱祁镇此刻已然挺直了腰背,肃然而坐,心里边亦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看着那居然第一个跳出来首先表达态度的江福,朱祁镇心里边还真是有种哭笑不得的感慨。
  这个家伙,还真是一个正宗典型不过的墙头草,那份心思,在自己跟前,就倒在自己这边,可是在外,一接到了自己那个好弟弟朱祁钰的圣旨,却又立马摇摆不定,而这会子,却又跳出来跳得比那孙之瑞还快,不能不说其见风使舵的本事实在是大大见涨,不过如此一来也有好处。
  三位重镇总兵一倒,其他人等也自然是望风而拜,虽然只是表了态,并不能代表他们内心真实的想法,可是至少,在表面上,已经倒戈到了自己一边。只要自己能够再稍加施力,就有把握让他们表里合一。
  朱祁镇大步上前,郑重地将所有拜倒于地的总兵和将军们一一亲手搀扶了起来。回到了案前,打量着这一张张脸庞,看着这一具具披盔带甲雄浑魁梧的彪悍身影,想着那大帐之外,草原之上的十数万大明雄兵,还有那即将成为历史的黄金家族。朱祁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那腰畔的宝剑缓缓地抽出了剑鞘……朱祁镇看着手中紧握着的那柄佩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左手手指轻轻地抚上了那亮若秋水的剑身,感受着那种森冷阴寒的厉意,声音里边透着一股子不容任何人反对的傲意。“朕当初传位于他朱祁钰,就是希望他能够让大明再度强盛起来,让那些过去胆敢冲我大明露出獠牙的敌人,一一荡平。
  可是他登基之后的所作所为,除了为其一已之私,再无建树,这倒也罢了,可是他居然还欲对朕,对朕的孩儿下毒手,更让朕无比痛心的是,在如此大好的情势跟前,他却不顾大明帝国的安危与百姓的安宁,心中只有私利,而无天下。
  实在是太让朕失望了。他朱祁钰的皇帝之位,是朕给他的,既然他没有这份能力,那朕就有资格收回来。”
  说到了这,朱祁镇英挺的剑眉一扬,双目灼灼地扫过在场的诸将,声音愈发地冰寒如掌中的宝剑。“你们,都是大明的国之栋梁,今曰,愿意追随朕,朕心甚慰。尔等不负朕,朕,当不负卿等。朕愿与诸卿共誓,如有谁敢违今曰之约,有如此案。”话音未断,一剑斩下,匹练一般地寒光闪过,那沉重的木案,生生被发狠地朱祁镇的蛮力给劈下了一大块的桌角。
  看着那块被切下来,断口整齐的桌角,再看到朱祁镇那张肃穆之中溢散着丝丝杀意的脸庞,诸将皆不由得齐齐凛然,再次拜于大帐之内面对着朱祁镇立下了誓言。
  朱祁镇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神彩飞扬得犹如那潜龙即将腾空而去。“诸位爱卿放心,朕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朕要做的,是打造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大明,而你们这些大明帝国的军人,将会成为朕手中最锋利的刀剑,在那丹青之上,为后人,留下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
  “臣等誓死追随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吼了起来,紧接着,大帐之内的数十名将帅皆尽齐声高喝,声音之大,之齐,之烈,甚至震得那大帐的帐帘也不禁有翻卷飞扬之势。
  而声音同样透过了帐布,传出了大帐,回荡在大帐周围的空气之中,传入了大帐周围的那些大明将士的耳中。而听到了帐中传出的声音,原本一直紧按着腰间刀柄,表情严肃得甚至可以说是紧张的钱忠不禁长出了一口大气,与那钱宁对视了一眼后,不由得释然地露出了欢颜。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