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都值得了
  伴娘伴郎没得挑,最近的人,许玫与武杰,是天然的人选。但是,在新娘这边帮忙的,还有铃子与小樊,在新郎那边的人就多了,但小舅担任着揽总的责任,其余的同学们、朋友们,都在奔跑。
  丁哥丁嫂,主动担当起了燕子娘家人的责任,临时的开支后勤,她们提供支援。主要原因是,这么盛大的场面,对于燕子老家的亲戚来说,也从来没见识过。
  本来他们农村的酒席办法,与城里就不一样。更何况,就是在容城,在c姨的操作下,这个婚礼也是新潮与高端的。用c姨的话说:咱们公司的股东结婚,不要让人瞧不起。
  丁哥丁嫂的故事,早就听燕子与冬子说过。燕子的父母,对他们当然是相当感激。有这么高端的人来帮自己操办女儿的婚礼,他们只有言听计从。
  其实,在前几天,燕子父母及爷爷们,婚礼上穿什么,虽然有准备,但丁嫂马上发现,档次有些不太匹配。她记下了他们的尺寸,到商场专门挑选了几套新的高档的衣服。这本来是丁嫂自己花的钱,但在燕子父母追问下,她只说,这钱冬子出了的。
  有时候,其他人也觉得奇怪,冬子这个人,不知道有什么运气,这么厉害的人,都愿意悄悄地帮他。
  冯警官已经提前布好了位置,观察着那位何姐的出现。让何姐自己离开的办法也有一个,那就是冯警官与她短兵相接,单独见面。但这一招有点冒险,因为,如果何姐知道多了c姨的秘密,怕对c姨不利。更何况,一个更大的疑问摆在冯警官面前,他想解开。
  从自己所掌握的何姐的所有历史情况来看,她与容城这个地方,从来没有私毫联系。她为什么出狱后,要在容城来,并且在这里工作,已经生活了很长的时间。
  估计,她在这里,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但是,她背后的人是谁呢?冯警官有一个期待,期待何姐出现,出现后,她离开时,冯警官可以悄悄跟踪她,看看与她关联的人,究竟是谁。
  但是,今天注定要让他失望了,何姐今天绝对不会来的。她知道,自己昨天的行为,都算是一种冒险,有两个人认识她:许玫与小樊,今天,再也不可能去了。
  给冬子上眼药的计划也以失败而告终。到处宣传燕子过去的事,根本没起作用,依然有这么隆重的婚礼,让何姐感受到某种挫败。在这个容城,好像有一股力量,束缚着何姐计划的实现。以前,在广东还是在陕西,何姐想做的事,基本能够实现,但在容城,却始终像有一块隐形的铁板,让她的计划,受到某种莫名的阻拦。
  “自己老了吗?”何姐有时也发过这种感叹,但是,苕货在她身上那股卖力的劲头,却让她确信,自己并没老到不中用的地步。至少从内心来说,她自负自己还是有魅力的,还是敏锐的,还是有办法的。
  就是连廖苕货,这样一个标准的混混出身的人,身上也有某种稳重的基因,这很奇怪。一般混社会的人,过不了两关:感情与利益。但苕货却并不是那种感情冲动到没理智的程度,也不是那种见到利益就眼睛血红的人。很奇怪,在这个容城,难道就没有一个不顾一切,为自己拼命的人吗?
  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偶尔,何姐也这样怀疑。但是,自己又能到哪里去呢?况且,目前收入还不错,苕货暂时还忠于自己。
  但是,苕货这种忠诚,只是暂时的,何姐这一点很明白。总会有另外的姑娘,会勾走他的心。自己要在这个时间空档里,把苕货紧紧地捆绑在自己身上,为我所用,才是上策。
  另一边,云台大酒店的婚礼,如期进行。
  当音乐响起,彩带飘飞,红毯铺地,鲜花满路,那场面,莫说燕子的娘家人受到了震撼,就是容城本地人,也觉得新鲜振奋。
  葛校长对夫人说到:“场面是大了些,但是,也算对刚子和芦花,有个好交代了。”
  是的,刚子与芦花,你们在天上应该看得到,你们的孩子,今天在举办盛大的婚礼,他并没有孤苦无助,这么多朋友来祝贺,这么多佳宾来见证,他今天的媳妇,他未来的生活,你们可以放心了吧?
  当新郎新娘挽着手在舞台上互换戒指时,大姨都忍不住哭了起来,在这个大喜的日子里,她不该这样的。
  大姨一个人从座位跑了出来,跑到外面过道的一个拐角处,哭出了声。“芦花哎,冬子有今天,你不会怪我了吧?芦花哎,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吧?”
  背后一只手拍着她的背,并且递过来一把餐巾纸。小葛老师回头一看,是自己的亲弟弟,冬子的小舅。姐弟两抱了抱,小葛老师看得到,自己弟弟,这样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眼眶也是红的。
  这些年的担心与焦虑,等到今天,总算有所交代了。
  燕子的爷爷今天是最满意的。他没有想到,燕子的穿上婚纱是这么漂亮,没想到,燕子出嫁的婚礼是如此隆重,没想到,如此之多的宾客在如此高档的酒店,没想到,自己还能够亲眼目睹这一切。
  多少个病重的日子里,他都在努力熬,他就是想看到,燕子的未来,有一个值得托付的人。自己身体是这样子,成了家人的拖累。自己的儿子残疾了,保存自己都靠媳妇。自己当爷爷的,还是燕子的父亲,两个大男人,如今不仅不能保护燕子,还先后成了她最大的拖累。无论如何,都是让人揪心的。
  燕子从小听话,聪明,漂亮,如果不是生在农村,生在这个多灾多难的家庭,她应该拥有一切的幸福与快乐。但是,生活就是这样,命就是这样,总给了她无尽的折磨。
  燕子以前总是报喜不报忧的,爷爷虽然没文化,也知道自己孙女的特点。她所说的,在哪里教书在哪里拿高工资,自己偶尔也信,但是,真信吗?不会的。自己知道,燕子在外面,为了给父亲与自己治病,拉了多少债,着了多少急,恐怕有许多说不出口的经历。前段时间,关于燕子的风言风语,已经传到自己耳朵里了,当时,自己是真怕啊。
  要知道,家里的好运是从冬子的到来开始的,越来越好的生活,让人产生某种不真实的感觉。也许某一天,自己到那边去了,给她奶奶说,她奶奶肯定都不会相信。
  自己真怕冬子听了这些后,会嫌弃燕子。但是,今天,一切都确认了,冬子对燕子,那是真心的好。
  燕子的父亲母亲也享受着荣耀,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冬子的大姨及姨父,代表男方的家长,自己两人作为农民,与倍受尊敬的小葛老师站在一起,在舞台的正中央,接受新人的行礼,仅这一荣耀,就足够自己回味一生的。
  更莫说,葛校长夫妇,这么德高望重的人,对自己一家人的客气与礼貌,那一种发自内心的尊重与关心,让自己这一对农村夫妇,感受了莫大的温暖。
  一般人嫁姑娘是要哭的,尤其是母亲。但燕子的母亲今天只是在笑。她这哪里是嫁姑娘,分明是娶了姑爷进门。
  其实在前两天,冬子扯着燕子,在大姨与小舅两家人的陪同下,就已经上公墓,给父母烧了纸,让他们正式认了儿媳妇。并且,墓碑上,也添上了新的名字:孝媳于燕。也许,今后还要添上孙子孙女的名字呢。
  明天早上,照例是拜见新公婆的日子,本来是要拜见大姨大姨父的,但他们推辞了,说是拜见真的父母。燕子要做好早餐,带到墓碑前,给天上的公婆尝尝新媳妇的手艺。
  婚礼仪式宏大,但丝毫不乱,在c姨的安排下,各组分工明确,一切井井有条。
  而燕子农村来的亲戚,对婚礼的豪华,有许多不太懂的地方。但是,有几个他们看得懂的细节,成了回乡后,津津乐道的一个传说。
  “你们晓得吧?那大的婚礼,两家合办的,为什么选在中午?中午是女方的时间啊。人家这就是明说了,人家冬子既是娶媳妇,但实质上,是燕子家娶了姑爷进门呢。按理说,这婚礼花得再多,也算是咱们女方家的脸面呢。”
  “你们仔细看了没有?燕子就中午一顿饭的时间,换了三套衣服呢。车上下来是一套,婚礼现场是一套,不晓得有多少珠子和钻石呢,闪得我眼神都慌了的。吃饭敬酒时,又换了一套,好高档的呢。听说是广东那边一个高档店定做的,是人家冬子广东的大老板朋友送的呢。”
  “你们看到没有?来的好多厉害的人物呢。那个叫c总的,是容城最大的建材老板呢,她都在给冬子和燕子打杂,你们想想,这是啥体面?”
  “还有那个西安来的歌手,是冬子和燕子的朋友的,那歌唱得,我跟你说,咱们容城,都找不出来第二个。我不晓得冬子有多厉害,原来只以为他只是个厨师。但现在看来,冬子太狠了,你看他的朋友!大老板,帅哥美女,这么多高档次的人,哪一个,不比我们镇长档次高?”
  “镇长?你怕说得。那冬子燕子家的饭馆开业时,县长都去了的,你没看新闻?”
  “县长?县长还不是葛校长的学生?葛校长在那里一坐,容城还有不尊重的?你看,咱们细爷,年纪没葛校长大,但是,葛校长还让他坐上席,自己坐陪席,也算是露了大脸了。”
  说到这里,问题来了。有人问到:“我也是奇怪,燕子的命咋那么好呢?在村里,他家也没有关系,也没钱没势的。燕子也不能说是村里最漂亮的那个,为什么,她的命最好呢?”
  有明白事理的人,说出了他的想法。“燕子从小在容城上学,有好老师,好同学,估计是这个原因吧?”
  这个道理好像很有说服力,大家沉默了。
  中午,近处的宾客在参加完婚礼后,就离开了,晚上是远处的宾客在一起聚餐的机会。还是这个酒店,只不过,只剩下几桌客人了。但这几桌客人,才是真正的闹腾。
  中午除了仪式累一点,敬酒时没吃多少菜,但后来,都在房间内私下吃了一些的。下午,除了远方的朋友,就是武汉回来的同学们了。这些都是燕子与冬子的朋友,以年轻人为主,他们当然要喝酒热闹。
  最后的节目是闹洞房,热闹放松但不过分,意思到了就行,只要冬子舍得红包,一切都在笑声中滑过。
  而闹洞房那些节目,也不令人羞耻,冬子与燕子在一张床上,度过了两年的日夜,所以,进行得比较自然。
  但当宾客散尽,夜深人静之时,两人突然面临着某种紧张。
  “冬哥,你先洗还是我先洗?”燕子首先逼近那个话题。
  “你先吧,我得把屋里的东西清一下。”冬子看到床上地上,到处都是什么彩纸汽球的,需要打扫一下。
  “不,你先去洗,这些事都归我。以后,家里这些杂事,都归我。”
  “不,燕子,你今天太累了,我体力好些,我来。”
  燕子一笑:“冬哥,这家里,是你作主还是我作主?”
  “你,当然是你。你是这个家的主人,没得说。”
  “那你就听话,赶快去洗澡。”
  冬子还要再犟,被燕子推进了卫生间。冬子在里面喊:“我的内衣没拿。”
  “洗你的,我帮你拿。”
  冬子洗得仔细,他知道意义。燕子开过门,将衣服放进里面后,又关门出去了。等冬子洗完,发现,燕子已经将屋子清理干净了,冬子上了床,发现,原来床单下面,按风俗事先埋上的枣子花生之类的东西,也被燕子清理了。
  柔软的床上,听着燕子在卫生间洗澡的声音,冬子知道,自己期盼多年的那一刻,就要来了。
  燕子来了,带着香气,稍微有点湿的头发,钻了进来。尽管洗衣机转运的声音没停,但世界其它声音都听不见了。灯完全关了,世界其它颜色也看不到了。
  但是,冬子看到了燕子的羞涩,燕子看到冬子身上的火焰。
  两人的第一次,小心翼翼地充满仪式感,得到的,不是身体上的激动,而是心理上的飞跃。合二为一的时刻,他们终于成为了一个人。
  当然,第二次的体验就变得更为激动,那起伏的山峰与波浪,都不足以形容。
  两人都没睡意,尽管忙了好几天。
  “冬哥,我为你留着,你为我护着,我们一切,都值得吗?”
  “值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是苦了你这两年了,我晓得的。”
  “不苦,为了今天,一切都不苦。”
  突然,燕子却抽泣了起来。冬子吓了一跳:“燕子,你伤心了吗?”
  “不是,冬哥,我觉得,命,对我太好了。你,对了太好了。不知道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才有今天。在我最苦的时候,就看童话,幻想上天会派一个神仙驾着白云来拯救自己,结果,童话是真的。冬哥,你是我的神仙。”
  冬哥一把揽过燕子:“你才是我的神仙呢。没有你,我生活的意义都不知道在哪里,没有你,我都没有回容城的冲动。没有你,我就是孤单的。况且,我也不想当你的神仙。”
  “那你想当什么?”
  “我只想当你老公,当你老公,就是神仙。”
  “老公?”
  “嗯。老婆?”
  “在呢。”
  第二天早上,冬子开车,燕子准备好的早餐,是冬子父母生前最爱吃的,上山拜后,他们夫妇俩分吃了,回到家,两人准备了一下,中午,得拜访爹爹一家了。
  爹爹家早就按风俗准备了接待,燕子成了自家人,也就不用客气了,舅妈姨妈们跟她说这说那,冬子要下厨房,被拦住了。
  “新郎倌也是官嘛,莫乱动。”午餐是大姨弄的,这个代理婆婆,履行着她的职责。
  吃过中午饭,又马不停蹄地直到宾馆,与那一帮子同学朋友话别,送了纪念品。当然,每人一套鸭子,再加上容城本地的一个特产集成:莲米与腌鱼。都是真空包装,放个好多天不会坏。
  大家都分别离开了,丁哥丁嫂到武汉,武汉有一家刘师兄新开的饭店,他们要去看一下,在武汉的接待,小简就承包了。
  小简还负责送冯警官与小夏到机场,忙得不可开交。但是,人以群分。小简与冬子成为至交,那他很快就跟冯警官他们,关系热络起来,毕竟双方是同样年龄段的人。
  而齐老爷子,冬子在重庆最大的恩人,包括帮助过冬子的孙总彭总,他们的礼物,是爹爹亲自操心的。
  容城籍有一个国画大师,在全国甚至国外都办过画展。他目前早就在北京居住了,在国内,他以画梅花著名。葛校长与他,年龄相仿,也是多年知己。当葛校长打电话请他帮忙画几幅画时,对方兴致勃勃地答应了。要知道,他的画,目前在市场上,已经卖到十几万一平尺了。
  几幅画好的梅花,都是前面有专门的题款的。比如给齐老爷子的题款是:齐先生雅正。给孙总的题款是:孙老师补壁。给彭总的题款是:彭老弟一笑。
  这种知名画家专门为你画的画,其纪念及欣赏意义,更为珍贵了。
  因为,没有这几个人的大力帮助,就不会有冬子的今天。他们在婚礼时也送了礼物过来,回礼,才符合规矩。
  当第三天,是燕子回门的日子,当然,只是单元楼的对门。但是燕子回门这仪式,当然也是许多亲戚参加的,农村来的亲戚,这次就不需要武杰来帮忙找车接送了。堂兄用他那面包车,拉了两趟,就完成了任务。
  冬子为回门带的礼物,也是大姨亲自挑选的。越是对农村的亲戚,越是要讲旧时的规矩,不能让人说自己不讲礼性。
  婚礼三天忙,过后,就进入正常生活了。
  其实,在武汉,冯警官还呆了一天,在小简的陪同上,他上了黄鹤楼,看了长江。一个看惯黄河的人,突然看到如此大景色,真正体会到了大江大湖大武汉的气魄。
  冯警官在飞机上,还在跟小夏感叹,婚礼期间,那位何姐,始终没露面。如果她出现了,恐怕还要在容城多呆几天。小夏笑到:“你怕是吃冬哥的鸭子川菜的,还有那烧烤,搞顺了嘴吧?”
  “确实好吃,你莫说,烤羊肉,西安多的是,我以前一直以为,只有西安的烤羊肉才是正宗的。谁知道,冬子的烤羊肉,是另外的风格,但也是怪好吃的,你说呢?”
  “哼,一个不会烧烤的设计师不是一个好司机。”小夏说了一个流行句式。
  “你想开车?飞机上,恐怕不行。”冯警官的调侃,害得小夏脸都红了,掐了冯警官一把,冯警官只能痛并快乐着。
  而c姨,却在盘算,如何用一个不露痕迹的办法,让那位危险的何姐离开。本来c姨根本不是一个怕事的人,她对江湖上的事,也驾轻就熟。但是,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况且,这位何姐在容城多呆一天,就是对公司,最主要是对冬子,是一个威胁。
  必须让她离开,c姨下定了决心。
  最为烦躁的,当然是廖苕货了。冬子越成功,对他的打击就越大。以前自己搞不倒冬子,那不仅是因为自己的实力不够。还因为,冬子背后的力量过于强大。
  但何姐来了后,用了两次计划,都失败了。冬子的生意越做越大,他与燕子的婚姻也私毫没受影响,难道,冬子真的比自己厉害?
  当然不服。
  现在,何姐在自己身边,她总是有办法的。廖苕货争的不是钱与势,而是,想通过打败冬子,来证明自己。从同学以来,冬子从来没败给自己,这让人很是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