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钱庄
  唐逸夫的话看似很肤浅,可仔细一想姬轻尘就理解了他说的有道理,因为他到边镇戍守,目的就是想掌控一支边军的军权,要是这次到了边镇而得不到军权,又何必冒这么大的危险呢?
  只是现在对于大燕的军权而言,姬轻尘在这方面非常的薄弱,因为他虽然是骠骑将军龙骧军副将,可对于龙骧军的控制几乎是零,因为谁都不敢保证在白晋还是龙骧军主将的时候有人能够从他的手里得到龙骧军的掌控权。
  其次宁州的苍狼骑就不用说,有大燕神枪柳东楼,这支精锐骑兵现在都快柳家的私军了。
  至于驻扎在夷州的锐步营是清一色的步卒,确实是一支精锐,是能跟夷族背嵬兵抗衡的精锐存在。可是锐步营只有三万多人,而且又被主将江仁贵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想要得到这支悍勇的步卒,难道也非常大。
  剩下的就只有驻防雁门关的北辽军了!
  只是现在的北辽军内部权力倾轧非常的厉害,像北辽行营中六万黑鹰骑的主将是大燕神弓项子羽,他是已故的太子姬承乾的部下,而北辽军精锐中精锐,当年姬承乾组建的马槊骑兵铁戈卫的主将是蒙离,是姬承乾侍卫出身,四万步卒的主将则是方万奇,可方万奇又是北辽行营总管韦权兴的心腹爱将,而北辽行营的副总管徐子章又是丞相裴文矩的学生,徐子章的弟弟徐达春又是北辽军中的猛将。
  所以现在的北辽行营非常的乱,想要在北辽行营里取得一席之地的话,恐怕不比上面说的在龙翔、苍狼和锐步三军中简单。
  这就让姬轻尘有点犹豫。
  因为他确实想过要北上辽州,要发展自己的实力,壮大自己。可他不是一个盲目的人,不想冒失的北上辽州,又再灰溜溜的回君临。
  唐逸夫见姬轻尘沉思不语,就静静的等着。
  半响,思量了许久的姬轻尘问道,“大舅的意思呢?”
  “老师的意思是只要殿下不待在君临城,想去是没地方都行。”唐逸夫回答道。
  “唐先生的建议呢?”姬轻尘问道,因为他知道既然自己的叶青枝将唐逸夫推荐给他,他就觉得这个唐逸夫绝对不简单,肯定有过人的才能。
  “殿下,逸夫谋虑不足,只善于权术之道,所以在这方面不能给殿下什么中肯的建议。”唐逸夫说道,有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不过倒是懂一点钱财方面的经营手段,要是殿下缺钱用,逸夫可以为殿下想办法解决一下。”
  听唐逸夫这么一解释,姬轻尘就了解了眼前这个的特点,就是不善于战略布局,只精通善于权术变通之道,还有就是阳谋不行,可阴谋绝对没问题,再听唐逸夫后面的话,似乎还懂得怎么赚钱。所以姬轻尘就开口问道,“唐先生的钱财方面的经营手段是什么?”
  唐逸夫听到姬轻尘这么问,深为满意,便微微一笑,“殿下可否想过商州卫氏远离庙堂数百年,可为什么他们依然还能够位列大燕七大世家而影响到大燕朝堂局势呢?”
  “因为他们有钱。”姬轻尘肯定的回答道。
  “具体方面呢?”唐逸夫继续问道。
  “这个——”姬轻尘思量了一下,轻微的摇摇头说道,“本王也想不清楚。”
  “对,就像殿下刚才说的他们是有钱,可真正的原因是他们收了百姓的钱,再将这些钱借给了百姓,这就等于将自己跟大燕数千万百姓紧密的联系到了一起,商州卫氏很聪明,殿下想想要是商州卫氏倒霉了,百姓们自己的钱财就会出现危机,他们会答应让商州卫氏出现这样的情况吗?”
  “你说的钱庄?”唐逸夫简单的一解释,姬轻尘一下子想到了涉及到借贷银钱的钱庄,他再仔细一思量唐逸夫说的话,就觉得还真是这么个道理,因为他发现商州卫氏已经在大燕没一个州县都开设了钱庄,而且经过了数百年的经营,商州卫氏开设的钱庄信誉好,深得大燕百姓的倾心,似乎现在的大燕百姓都喜欢将闲钱存放在商州卫氏建立的钱庄。再一想要是有一天朝廷真的想动了商州卫氏,恐怕也要掂量一下一旦钱庄出了问题,涉及到大燕百姓们存在钱庄里的钱财,恐怕也得大伤脑筋吧!
  “对!就是因为钱庄的存在,才使商州卫氏能够屹立于大燕数百年而不倒,还能够跟其余六大世家分庭抗礼。”唐逸夫肯定的说道。
  见姬轻尘沉默不语。
  唐逸夫说道,“这是逸夫跟随老师学习之前就一直在研究的东西,只是之前是自己一个人在研究,想通了商州卫氏的经营之道,可就是想不出该怎么为大燕解决这个隐患问题,自从跟随老师身边学习之后,这十年的时间得到老师的指点,逸夫才彻底的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噢——?”姬轻尘大吃一惊,他有点不可思议的盯着唐逸夫,想看看眼前这个不到三十岁年纪的士子是不是在说真话。
  因为通过刚才唐逸夫的解释,他就已经清楚的意识到了隐藏在大燕繁华背后的巨大危机,就是商州卫氏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建立了一个足够庞大而且非常强大的利益集团,要是现在的大燕还不警惕,不注意这方面问题的话,恐怕只要再过数十年或者上百年,没准大燕的江山就要易主了。
  “老师对逸夫有救命之恩,又是殿下的亲舅舅,逸夫也就不想再隐瞒殿下什么了,就实话告诉殿下吧。其实逸夫之前有一个哥哥叫唐逸荣,要比逸夫要大十岁,当年正是他发现了商州卫氏的钱庄经营之道,只是——”唐逸夫说到这里,脸色有点黯然,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只是十年前,当大哥想明白了商州卫氏的经营之道来到了君临找到了刚才从北辽返回君临的太子,将这个问题告诉了太子,没想到——”
  唐逸夫说到这里,语气哽咽,只能停顿了一下,清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继续说道,“没想到就在那一年,大哥见完太子之后不久,就不明不白的病逝在了君临城,而大哥死后逸夫也受到了不明刺客的多次刺杀和追杀,老师就是在那个时候救下了逸夫的性命的。”
  听完唐逸夫的叙说,姬轻尘的脸色早已变得煞白。因为他听懂了唐逸夫话中的意思,唐逸夫的大哥肯定是被卫氏迫害而死的,同时他便想到了一个更可怕的问题,那就是既然唐逸夫的大哥将这个秘密告诉了当是回君临城的太子姬承乾,而太子姬承乾在回到北辽之后就战死在雁门关前,难道也跟商州卫氏有关吗?侥是姬轻尘再怎么镇定,一想到这里,他的身体也不由的打了一个寒战,额头上不知不觉间渗出了密集的汗珠。
  “张让——”姬轻尘突然吼道。
  “奴才在!”张让立马出现在书房里。
  “严禁王府,将今晚本王跟唐先生谈话时出现在书房一百米范围之内的人全部杀了。”姬轻尘下令道。唐逸夫说出的这个秘密可谓石破天惊,要是真传出去的话,就会一石激起千层浪,没准可能还会影响到大燕稳定,为此他不能不下狠手了。
  “诺!”张让答道,不暇思索的离开了书房。
  “那么先生的解决之道呢?”姬轻尘谨慎的问道。现在对于眼前这个年轻的士子,他除了佩服,就只有佩服,剩下的还是佩服。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唐逸夫冷冷的说出了这八个字,可见对于商州卫氏他也是恨之入骨。
  “唐先生可否说的明白了一点呢?”姬轻尘皱眉道,关系到大燕的江山社稷,他可不敢儿戏。
  “就是我们也组建钱庄,用我们自己的钱庄牵制商州卫氏的钱庄,再慢慢的将商州卫氏的实力连根拔除。”唐逸夫冷静的分析道,“不过这里面除了需要大量的钱财之外,还需要满足两个问题才行。”
  “第一,我们的钱庄必须要有陛下的支持,或者说要有大燕国库在钱财和政令方能的支持。其次,就是在我们的钱庄还没有壮大之前,绝对不能让商州卫氏知道这里面涉及到了陛下和朝廷,不能让他们新生警惕。”唐逸夫谨慎的说道。
  “这个——”姬轻尘有点皱眉,不解的问道,“要是本王设立钱庄,能到商州卫氏就不怀疑吗?”
  “要是别人设立钱庄的话商州卫氏肯定会有所怀疑的,会认为这可能是陛下私底下授意的,是为了针对他们。可是殿下就不同,只要殿下想要设立钱庄,商州卫氏就不会怀疑的殿下对他们不利,肯定认为殿下是另有所图。”唐逸夫平静的说道。
  经过唐逸夫的提醒姬轻尘再仔细一想还真觉得有道理。
  因为他觉得只要自己设立了钱庄,以大燕现在诸位皇子为了储位而争斗的厉害局面,商州卫氏只会认为他设立钱庄的目的是为了钱,是为了能够有足够的金钱钱争夺储君之位。同时他们自然而然的不会想到这里面有燕帝或者朝廷的参与,因为谁会想到燕帝支持自己的儿子设立钱庄赚钱,再去对付自己的另一个儿子呢?
  想通了这一点,不管是唐逸夫说的对不对,还是能不能真的就能解决这个潜在的危机,沉思了片刻的姬轻尘都想试一试,因为即便是失败了他也觉得没什么,至少不是还能为自己挣一笔钱财嘛?便向唐逸夫说道,“你说的第二个问题不难解决,本王明天就去见父皇,想必父皇不会拒绝的。只是关于钱财这方面——商州卫氏经营钱庄数百年,他们积累的财富就是大燕国库也能以匹敌,这方面就是得到父皇的支持,本王也力所不能及啊!”
  “刚开始不需要太多钱财,关键是建立信誉,让大燕百姓相信我们的钱庄不比商州卫氏的钱庄逊色。其次才会需要是大量的资金作为储备,以备经受商州卫氏的打击出现挤兑风波。”唐逸夫说道,“所以,殿下不用为钱的问题发愁,前期大概只需要白银五千万两即可。”
  “白银五千万两?”侥是姬轻尘有心里准备,可也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是说唐逸夫要这五千万两白银,而是说前期需要这么多,那不就是说后期还需要更多很多吗?现在他的手里只有二千万里白银,这还是他通过抄家灭族所得,要是开设了钱庄,今后还需要这么多钱财,难道还要自己再抄一次或者家吗?
  “恩!”唐逸夫点了点头,因为白银五千万两确实不是一笔小数目,这可是大燕一年的田赋税的收入,是大燕一年赋税的六分之一还要多一点。
  “唐先生,今后你就住在本王的府上,钱庄这件事情等明天本王进宫面见父皇之后再给你答复吧!”姬轻尘没有立即答应唐逸夫的要求,不过也没有拒绝。
  唐逸夫也知道钱庄这件事情关系甚大,即便是里面有叶青枝支持,想让姬轻尘一口就答应根本是不可能,就微微点头道,“多谢殿下,那逸夫就打扰了!”
  “张让!派人安排唐先生去休息!”姬轻尘向张让说道。
  “是。”张让领命,便领着向姬轻尘告辞的唐逸夫离开了书房。
  待两人离开书房,书房里就只剩下了姬轻尘一个人。
  这时烛光摇曳,书房里显得很安静,静静的回忆着跟唐逸夫的刚才的谈话内容,想到十年前战死在雁门关的太子姬承乾以及覆灭数万大燕精锐,姬轻尘的思绪就难以自已,然后他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杀机,似乎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