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吉雅睁大了双眼,为啥?
  因为这光线竟然很有目标性,它正朝着倚翠园缓缓移动!
  不好!
  这东西像是带着电,该不会是要把园子烧了吧?那里可住着好多人哪!吉雅好紧张,手心都微微冒了汗,却苦无力气呼救,只好眼睁睁看着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这里,更奇怪的事发生了,由倚翠园里竟然伸出一条光线,缓缓向夜空游走,也是与月亮红光一般的形状,不过颜色却是七彩斑斓,更加耀眼好看些。
  这两条光线好似牛郎织女在鹊桥相会,彼此遥遥相对,很期盼对方的样子,缓缓地、缓缓地向彼此靠近。
  吉雅不可思议地吞了口唾沫,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又晃了晃头再看,差点晃瞎双眼,这两条线已经交汇在一起,发出了耀眼无比的光芒,并以极其迅猛的速度堕入倚翠园,光芒瞬间即逝!
  抬眼仰望夜空,一切恢复如常,皎洁的明月安然地在云层里若隐若现,星星眨着眼睛。
  夜,分外地宁静。
  好似刚才的一幕从来都不曾发生过。
  连亲眼目睹的吉雅都有些恍惚那是不是一场梦。
  “是梦,的确是梦。”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么清晰且出其不意,吓了吉雅一跳。
  抬眼一看,床边立着一个白发婆婆,她慈眉善目,望之极为亲切,只是……只是她明明没有立在床边,而是、而是脚踩着一朵袢云,悬在虚空之中!
  天哪,有鬼!
  吉雅本来是个相信唯物主义的无神论者,不相信这世界有鬼的存在,却被眼前的现实弄地惊恐交加,无所适从。
  先是夜空中的月亮抽了一阵疯,现在又是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跑到了自己的卧室!
  就算我神经比较大,不怕不怕不怕啦,此刻也禁不住害怕好么?
  “老婆婆,我知道你生前可以遇到什么不平事,可是冤有头、债有主,您老有什么委屈就去找惹到您的人吧,别在我这里耽搁了,呵呵,那什么,我都困了,要睡觉了,您老还是、还是离开吧,呵呵。”吉雅陪着笑脸下了逐客令,生怕得罪了她,立时丢掉小命。
  白发婆婆却不答话,只是微微笑着,这笑容看起来很慈祥,却勾不起吉雅的亲切之感,只希望她赶紧走人,别再呆在这里让她毛骨悚然了。
  须臾,老婆婆从袖子里取出一杖金丝玉坠,笑容可掬道:“老身就是要走,也得把任务完成,把东西送到不是?”说着把坠子递了过去。
  吉雅哪里敢接?婉言谢绝道:“老婆婆,这个东西,它不是我的,您看我呆在这相府里,什么金银首饰没有啊,不缺这个,您还是自己留着吧,呵呵呵呵。”
  “哦?是这样么?难不成你这相府也有这样的坠子?”婆婆一脸的鄙夷。
  吉雅撇了撇嘴,心想:这还有硬给人家塞东西的。人家不要偏要给。
  坐在那里,也不言语。
  婆婆也不生气,笑道:“这东西本来就是你的,只不过它已吸收了天地之灵气,幻化了形状,你暂且认它不出,可它就是你的东西,所以应该物归原主。”
  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吉雅一脸的疑问。
  第三十六章 塔内受戒
  婆婆却不正面回答这一疑问,只笑道:“我只问你一句话。”
  “什么话,请问。”吉雅道。
  “你可想穿越回去?”婆婆笑地有些神秘。
  吉雅一闻此言,大惊失色,盯着婆婆急切地问:“难道、难道婆婆也是由那里穿越而来的么?你有穿越回去的法门对么?那快快带我回去吧,我不想呆在这里!”
  婆婆缓缓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一切皆为虚幻,我本不曾穿越过来,为何却要穿越回去?姑娘你只记住,既来之,则安之,完成你的使命之后,一切愿望自然皆可达成,切记,切记!”
  说完未及吉雅继续提出疑问,便灵光一闪,消失地无影无踪。
  “哎,哎——老婆婆——不要走,不要走啊——,我还有好多话要问您,不要走,不要走啊——”吉雅十分心有不甘,兀自大喊大叫,期待白发婆婆听到呼喊能转而回来为她解开迷团。
  “郡主、郡主,您没事儿吧,是奴婢啊,您别怕,塔娜在这里呀!”
  吉雅终于在呼喊声中缓缓睁开眼睛,先看看塔娜,再环视了下四周,一切如顾,没有红月,没有白发婆婆,没有什么玉坠,原来这只是一场梦,原来这就是一场梦,而已而已。
  吉雅咽了口唾沫,心中充斥着小小的失落。
  “郡主,这是什么呀?”塔娜手里拿着一杖挂坠好奇的欣赏着,“真精致啊,郡主从哪里弄来的?”
  刚刚醒过来的吉雅还有些迷糊,听塔娜一说,赶忙抬头一看:“我的妈呀,不会吧?”
  吉雅一把从塔娜手中夺过玉坠,拿到眼前仔细一瞧……
  没错,就是这杖玉坠,这就是白发婆婆在梦里要送我的那杖玉坠!
  怎么可能?梦里之事成真了?太不可思议了,吉雅旋转着这杖玉坠,仔细观察了下,只见正面是一个凤凰开关的浮雕,姿态美伦美奂,栩栩如生,翻到背面一瞧,上篆八个简体字:凤挛驾临,移形换影。
  凤挛驾临,移形换影?
  见到简体字,吉雅惊地手都有些颤抖,这个时代的字都是繁体的,突然出现简体字,怎么能不惊讶?
  看来我想穿越回去,必然要用到这个玉坠子了,吉雅翻来转去观察它,想要从中得出法门,却没有什么更多的收获,心中慨叹那个不该没说清楚就飞了。
  塔娜凑了过来,也来观察玉坠,盯着那八个字看了半天,面现疑惑,冥思苦想,却不能认出写的到底是什么,眉间拧成了井字,奇道:“郡主,这写的是什么字啊?”
  吉雅不但不做出解释,反而把坠子揣进了袖子,道:“路上捡的小玩意儿,没啥希奇的。”
  正面有凤凰图案,背面还写着这么八个字,毕竟是在这么个朝代,这东西有点儿烫手啊,可别传了出去说我有野心当皇后啊,话说当今圣上是个糟老头好吧,就算嫁给他儿子“哎哟”小王爷我也不干啊,那个傻乎乎又装逼的家伙,唉!
  “郡主在想什么?”塔娜一脸的好奇。
  吉雅当然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只是故作苦笑:“在想接下来要怎么办?”
  塔娜听了这话,也忧虑起来:“是啊,郡主,我听说、我听说……”
  “你听说什么?”吉雅见她吞吞吐吐,不由得把话接过去,逼问起来,目光之锐利令塔娜打了个寒战。
  “没、没、没听说什么。”塔娜眼神闪烁,掩饰不了内心的恐惧。
  吉雅看她那紧张兮兮的小样儿,禁不住在心内偷笑,面上却故作严肃:“听说在柴房里做活儿挺苦的,但是也很锻炼人,我看你胆子辣么小,应该去那里磨练磨练意志啊。”
  塔娜闻言,面上立刻现出惊惧之色,话说她自小被郡主选中呆在倚翠园也快十年了,哪里碰过那些脏活累活呢,养的跟个千金小姐似的细皮嫩肉的,要是真弄到那里去做活,不害怕还真是、真是不可能的!
  “郡主——奴婢”塔娜面现乞求之色,扑通跪在床边,眼泪汪汪,憋着小嘴儿,扯着吉雅的袖子撒起娇来。
  服侍吉雅郡主这么多年,塔娜早就摸透了主子的秉性,也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酝酿酝酿情绪求求她,这事也就胡混过去了。
  虽然此时郡主的灵魂已经换成了染儿,但染儿同样是个心思软弱的人,一看到塔娜跪在地上,这样地央求,便不忍心起来,撇撇嘴不再追问下去,同时伸手扶她起来,嘴上嗔怪道:“也不知道你们古人是怎么的了,把下跪都当成了家常便饭,不管什么事,动不动就是下跪下跪。”
  顺势把她拉到自己床边,坐了下来,道:“既然你为难,我便不问你了,以后没有外人在,你我就以姐妹相称,有事就说,不要随便下跪。我们可是结拜兄弟啊,忘记了么?”
  一边劝说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你不说我也无所谓,反正谜底迟早是要解开的,对于那颗人头的了解,已经够多了。只是……
  吉雅心内还有一个疑问,但瞅着这塔娜就是知道了恐怕也不会说的,还是不要为难她了,便生生地把到了嘴边儿的话硬吞了回去。
  恰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塔娜看看吉雅,吉雅点了点头。塔娜应道:“进来吧。”
  来人正是吉雅的奶娘乌日珠占。
  一见到她,吉雅方想起,原来是额赫不放心,复又遣塔娜来服侍,毕竟塔娜最了解主子,服侍起来也觉顺手,两人年龄相仿,说起话来也方便。
  思忖间,乌日已经走到近前,单拳抵肩福了福,道:“郡主,轿子已经备下,相爷吩咐您即刻启程到警钟长鸣塔。”说着忍不住拿眼偷瞄了下吉雅的脸色。
  与她所料的一点儿没错,此时的吉雅面色苍白,即使再怎么掩饰,还是不由得身子微微发抖,那可不是拍戏的道具啊,是一颗真正的人头啊!
  真的不想去,能不能不去?
  吉雅不住地在心中自问。
  “郡主?”乌日与塔娜同时发问。
  吉雅回过神来,“嗯?”了一声。
  “请郡主出殿上轿去吧。”乌日也很担忧却不得不听从相爷的吩咐。
  看来是躲不掉的了,吉雅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走了出去。
  上轿,起轿,走着。
  吉雅却再也没有心情观赏一路的风景,整个小身子堆坐在轿子里,无论从眼神里还是表情里都看不出什么波澜,仿佛在等待末日的审判。
  不知什么时候,轿子终于缓缓落下,乌恩奇与乌日珠占来请吉雅上塔,吉雅仰望塔顶良久,怏怏地拾级而上,全没有前日里独自来这里游玩的兴致了,显然是压力所致,无形的压力压在她的胸口,想逃离却又挪不动步子,只能由着下意识的动作一步一步的上着木质阶梯,本能地希望这阶梯再长些,再长些,即使累也想一直这样走着,不想去塔顶见那个可怕的人头。
  虽然有这么多的人陪伴,但吉雅依旧觉得仿佛这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好孤单好无助,却必须面对。
  不知走了多久,就这样麻木不仁地到了塔顶。
  真正看到虚掩耳的门了,那扇昨日曾经推开的开,那扇不想再推开的门。
  吉雅突然有了一种想逃离的冲动。
  不管了,跑!
  吉雅突然改变行进的方向,转身便逃,插进人缝儿七扭八拐,众人突然见到这种情况,却没一个敢于出手拦阻的,这可是相府未来的主人哪,可别惹火了她,于是大家怯怯地闭着嘴,甚至有让路让她随便跑的趋势,于是吉雅以极民以极快的速度到达了楼梯口。
  刚要抬步下梯,只听后面一声断喝:“站住!你还想逃到哪里去?”这声音浑厚中透着极度的威严,让吉雅禁不住立刻止住了脚步。
  没错,这声音的主人当然是吉雅的额祈葛——脱脱相爷。
  “你们都下去吧。”相爷的语气稍有缓和,众人赶紧施了礼,退了下去,估计内心都很庆幸,总算把这苦差事办完了,郡主,您接下来就自求多福吧。
  如今这巨塔的走廊里就只剩下这对父女。
  静。
  非常的静。
  静的可怕。
  因为这里除了两个大活人之外,旁边屋子里还有一颗人头,一颗干尽坏事的人的人头,而这人头的主人竟是站在面前的额祈葛的伯父、同时也是养父、更是吉雅的大爷爷的人头!
  一丝冷风透着窗缝儿扫进来,扫在吉雅有些单薄瘦弱的身上,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末了还是额祈葛先开了口,语气没有想像之中的严肃和威仪,竟是出奇的平静,平静中透着些许沧桑、甚至还有些不易察觉的痛苦:“跟我来。”
  一半的怯懦,一半的好奇心,吉雅不再心存逃跑的念头,而是乖乖地跟在了额祈葛的身后,再次走进那扇虚掩的门,这里依然弥漫着香料燃烧的味道,让人仿佛回到现代世界里盛极一时的庙会,只是没有人群的摩肩接踵,拥挤不堪,烟雾之中只有两个身影在移动,一个长身而立,显得孤寂飘渺,一个纤细灵巧,宛若瑶池仙女,一前一后地走向香案,去目睹这个摆在供桌上的人头,很近的距离却走出了很远的人生。
  额祈葛先到达那里,在迷雾之中,他静静地跪在铺团之上,道:“阿爸嘎,今日我把吉雅带来了,记得您说您最是喜爱这个小孙女儿,如今她已十而有三,我带她来见您了。”末了也不回头,平静的命令道:“还不来跪下?”
  “是!”吉雅忙应了句,轻轻跪在父亲右侧的铺团上,却丝毫不敢抬头看一眼香案上的那个东东,只觉得靠地越近,越觉得头皮发麻——尼码呀,让不让人活了啊,这不是在拍摄惊悚片啊惊悚片,这是真的啊真的,我害怕啊害怕,你这个老东西,你你你,活着的时候让人遭罪,死了又让人受连累,你生来就是祸害人的吧,有木有!!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