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狂人
  楚云清目视场间诸人,神情坦然如常,信手端茶,从容无比,浑不似这些人的紧张忐忑,更无做作遮掩。
  他想做什么,便做了。
  堂下众人皆是因他气度一滞,不过接着便反应过来,脸色自是一变。
  “狂妄!”
  “楚云清,你放肆!”
  “简直无法无天!”
  “这帮主的位子也是你能坐的?还不下来!”
  诸人纷纷指责,却多得是色厉内荏,看着堂首那人时,眼神闪动,显然也是在权衡犹疑。
  楚云清在帮内不是无名之辈,他跟晏红染走得近,更是帮里的老资历,人缘素来很好。再加上这人颇为莽撞,传言里便是一言不合就问拳头,少有人去招惹他。
  但他总归是很低调的,相较于其他人来说。
  他好似没什么爱好,也没听说过有关此人的小道消息,只知道不久前,他常去的那家酒馆是官府暗桩开设的产业,而他的一个手下,竟也是六扇门的卧底。
  除此之外,楚云清并不是个有野心,会暴露在众人视野里的人。
  强牺 bxwx.co 读牺。可现在,他为何敢明目张胆地坐在那个位子上?
  他凭什么?
  能进这总堂口议事厅的,都不是蠢蛋,或有一时激昂,心中所想被人占据的惊怒,可当反应过来后,更多的则是故作姿态了。
  柯放猛地拍桌起身,壮硕如牛的身躯因生怒而有所起伏,好似下一刻就要冲将上前,将楚云清一掌拍死。
  “帮主刚刚入土,副帮主尸骨未寒,你此举何意?”他怒目而视,大义凛然。
  堂下一众目光皆是望向首座。
  楚云清喝了口茶,放下茶盏,平静道:“他们已经死了,活着的就该想活人的事。”
  诸人脸色阴晴不定,王元植冷哼一声,“所以你何德何能,胆敢坐帮主的位子?”
  “谁不服,下场较量较量便是。”楚云清抬手示意,语气冷冽,“江湖之中,以实力论高低,若上位之人再如陆景之流,不明不白就死在自家门口,那我渊行帮日后岂不要被江湖同道笑话?”
  话出,场间登时一静,虽有人不忿、有人深有同感、有人心思活络,却因他气势太强,一时无人敢与其对视,更无人敢开口。
  楚云清道:“一夜之间,堂主、副帮主皆被人暗杀,宵小环伺蠢动,你们不敢站出来,我来!”
  堂下诸人皆是相视一眼,虽然他们都有野心,想坐上那个位子,但现在是什么时候?陆景及穆春生等人在自家地盘上都被人暗杀,且凶手还未找出,谁敢真的去坐帮主之位。
  一些人犹豫着,最终还是打了退堂鼓,一些人则想着,且让楚云清这个不怕死的顶在前头,先看看局势再说。
  楚云清则将众人眼神变化收入眼底。
  太渊城,渊行帮,太渊州,终究还是太小了。
  他的心思,看似是在当下,其实早就飞去了遥遥之外,那里是晏红染所形容的京城,那个天下的中枢之地。
  不过,当前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
  ……
  柯放觉得自己身上落下了不少目光,如灼般让他有些难受。
  他知道,这是堂中诸人想看他的态度。
  他是堂主,也是唯一还活着的高层,于情于理他有资格也该争一争帮主的位子,而不是就这么拱手相让。
  更主要的,是这些人自己不敢,反而想让自己来试试楚云清的武功。
  柯放冷哼一声,还是大步站出,抱臂而立。
  “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不过江湖论资排辈,从来都是看实力,今日,我便来领教领教你的手段!”
  他语气不善,周身气势勃发,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堂首那人。
  如王元植等人一看,皆是暗喜。
  楚云清点头,“好。”
  说着,当先便朝外走去。
  柯放及诸人自是跟上。
  ……
  总堂口演武场上,楚云清与柯放相视而立。
  四下是围观的帮众,如今自是分属不同派系,也都听说了场上两人为何较量。
  众人心思各异,有的纯粹是想看热闹,有的人则神情不惮,大抵是也觉得自己能往上争一争,都想瞧瞧这两人有何手段,比之自己如何。
  “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你先出手吧。”柯放一副前辈风范。
  他练的是外家硬功,一身横练,当然是借力打力,以不动应万变。
  而且他也摸不准楚云清的武功路数,对方既然敢跟自己比试,显然是有些自信的,是以他也不敢抢攻,只想先摸摸门道。
  楚云清打量他几眼,道:“你可要想好了,要是我出手,你就没有什么机会了。”
  柯放心中不免生怒,果真是个狂妄的人,如今竟连‘堂主’都不喊了。
  而四下围观之人自也能听见,亦是哗然。
  “这楚云清好大的口气。”
  这候 ai m ei 43.c om 章汜。“柯堂主可是一身横练,他竟如此狂妄?”
  “清儿哥真乃狂人,好样的!”
  “清儿哥还是这般目中无人啊。”
  倒也是真有喝彩的,楚云清敢这么说,他们也就真敢给他鼓劲儿。
  楚云清眼角的余光,已经悄悄记下了演武场外几个人的方位。
  柯放正要开口,便见对面那人动了。
  楚云清没学什么轻功,所以这身法看着也不怎么快,更不显美观,他就这么直冲到了柯放面前,然后挥出拳头。
  演武场外众人有的已经面露不屑,有的甚至还嗤笑出声。
  柯放亦是冷笑,就抱臂站在那没有动作。
  外家横练跟内家武功还要真气激发不同,外家武者体内,气血动静间时刻都在搬运,所以这横练自是融到了筋骨皮里。
  所以他不躲不避,因为他自信这副体魄,太渊州拿不出第二个如此的横练。像楚云清这平平无奇的一拳,打在身上也只会折了他自己的筋骨。
  楚云清就好像是个愣头青一样,当着柯放的面,一拳捶在了他的心口。
  咚!
  好像鼓槌敲了闷鼓,沉沉如雷声响在耳畔,令人闻之生厌,场间武功或体魄弱些的,更是脸色一白,登时就泛起了恶心。
  场上,柯放脸色先是一白,继而便是通红,眨眼就煞白一片。
  他还是抱着胳膊,只不过臂膀有些明显的颤抖,两眼死死瞪着,喉咙滚了滚,却是生生咽下那口老血。
  制大 制枭。面前,在他惊疑不定的目光下,楚云清又抬起了拳头。
  柯放脸色不免有些僵硬,却扯不出一丝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