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诡计 第217节
  “裴琳芳跟简语一起生活了几十年,又经历过丧子之痛。如果有什么状况发生,她也早被简语精神控制了。”顾寒山突然道,“不是还有另一条路吗?”
  “什么?”向衡问她。
  “范志远。我什么时候可以见范志远?”顾寒山道:“我知道裴琳芳,她是个好人。好人一般都懦弱,让恶人来对付恶人吧。”
  关阳在手机那头沉默了一会,道:“我先见过她再说。范志远这边你等我消息。”
  顾寒山还要说什么,向衡却道:“你手机响了。”
  顾寒山仔细听,还真是。
  向衡轻轻推她:“去接。”
  顾寒山有些不乐意,正说到关键地方呢。但向衡把她推出厨房,她也不坚持了,乖乖回房间拿电话去。
  找到电话一看,是耿红星。
  顾寒山不紧不慢地接起来。
  耿红星跟顾寒山说了今天跟柳静雨见面的情况,告诉她陈博业对梁建奇意外身亡新闻的反应:“你爸爸的事,我们公司里头可能确实有问题。”
  “你等等。”顾寒山严肃起来,她朝厨房跑去,向衡看她表情,忙跟关阳招呼一声,先挂了。
  顾寒山让耿红星把事情再说一遍,让向衡听听。
  耿红星又说一遍,向衡顿时警惕:“你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把对方惹急了。”
  “不会,不会。”耿红星忙把他们商量的情况说了,然后道:“我们现在在外头打电话,周围没有人。我朋友已经跟柳静雨通完电话了,稳住她了。也跟她说了我们很想顺利拿到毕业证,也想在第一现场转正,她跟第一现场的人熟,如果有机会也请她帮忙美言几句什么的。反正就是我们表现得可怂了,她应该会信的。”
  “行。”向衡道:“剩下的事我们警方来处理,我们会进行调查的,你们只要如常生活和工作就好。梁建奇的事……”
  他顿了顿,忽然问:“你们怎么会知道梁建奇的事?”
  “啊?”耿红星没防备,一时噎住。
  顾寒山迎着向衡谴责的目光,一脸淡定。
  向衡忍住他的爆脾气,继续跟耿红星道:“既然你们跟柳静雨认怂了,梁建奇的新闻你们就不要再问陈博业了,如果他跟你们提起他的安排,你们听一听就好。其他的他没交代什么,你们就如常推进就行。”
  “但是现在有个情况我们想跟顾寒山商量一下。”耿红星道。
  “什么?”向衡瞥了眼顾寒山,非常防备。
  耿红星道:“顾寒山,你跟你律师说一下,你的病情隐私授权给第一现场使用的事,让他拖延住,不要太快签下来。”
  顾寒山有些吃惊,她看了一眼向衡。
  “发生什么事了吗?”向衡帮她问。
  “我们觉得,顾寒山受袭和她爸爸身亡的新闻我们可以依计划继续做,这个爆点也有,热度也可以。然后我们能用这个专题继续寻找那个跳水姑娘,或者可以继续调查公司里的情况。我们没经验,警方要是有什么计划,就跟我们说,我们可以配合。但公开顾寒山病情隐私的事,能拖就拖,合约别签,拖到这件事结束,就不用公开了。”
  顾寒山愣住了:“你们不要做我的纪录报道了?”
  “能不做就不做。”耿红星道:“你不是说,你爸爸一直在保护你的隐私吗?那就……”
  耿红星想了想措词:“那就大家一起保护它吧。我们会帮助你的,顾寒山。”
  顾寒山陷入自己都无法说清的感受里。
  居然,不需要利益交换吗?
  顾寒山看着向衡,她有些不相信。
  向衡跟耿红星确认了一些细节,嘱咐他们注意安全,这才挂了电话。
  向衡读懂了顾寒山的表情,他道:“顾寒山,不是所有的事都能用利益换来的,也不是所有的好人都懦弱。”
  顾寒山仍然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向警官,我的运气真不错,是吧?”
  有个伟大的爸爸,有个了不起的继母,能出院,能独立生活,还遇见了好警察,竟然还有好记者。
  向衡又道:“是啊,顾寒山,你是福星寒山啊。”
  向衡心里正暖,顾寒山忽然跳了起来:“饺子!”
  向衡也闻到了些许糊味,赶紧一个箭步冲到灶边,把锅子端了起来。
  继吃了糊掉的面条之后,他们又吃了因为有些糊而被扒掉皮的饺子。
  第186章
  裴琳芳看到关阳带人上门很吃惊,这个时间,这样的架式,应该是有大事。
  但她想不到会出什么事,简语都已经进了医院,要真有什么情况,难道不该是直接去找简语吗?
  关阳带着田飞宇及另外两名警员进了门,亮出证件,以公事公办的口吻告之裴琳芳,今天顾寒山遭遇袭击,警方当场抓住了行凶者。行凶者供述,他是受到了简语的指使。
  裴琳芳吃惊地瞪大眼睛,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脱口而出:“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关阳问。
  “简语是不可能伤害顾寒山的。”
  “为什么?”
  “顾寒山,是简语最重视的病人,是他的心血,他的骄傲。”
  关阳道:“简教授确实也跟我说过,他对顾寒山有特殊的感情,非常复杂。”
  裴琳芳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关阳仔细看她的表情,继续问:“简教授曾经与你说过他对顾寒山的感情吗?”
  裴琳芳抱紧了自己的双臂,坐了下来,她慢慢冷静下来,没回答关阳的问题,反问道:“那个凶手是什么人?”
  “一个护工。”
  裴琳芳摇头:“简语跟护工这样的人群并不亲近,他不会花时间去结交的。”
  “你说的这样的人群,是指社会地位比较的普通体力劳动者吗?比如护工、清洁工、家政?”
  裴琳芳默了默,道:“我不是说简语势利,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简语这样的人,目标很大,眼界很高,他每天要做的事太多了,人都是现实的,有限的时间和精力,当然是花在有效有用的人和事身上。他们医院的医生,甚至外院的,他都知道谁是谁,但清洁工、护工,或者我们小区的清洁阿姨,他都认不全脸。”
  关阳一直看着她,这让裴琳芳莫名有些心虚紧张,她又补充道:“我不是为了维护他,我就是在说事实。他真的没这个必要。如果他想对谁不利,犯不着去指使一个不熟悉的护工,他认识这么多各式各样的人,医生、警察、律师、商界人士等等,哪一个不比一个护工好用?”
  “这个护工跟顾寒山有过节。”关阳道。
  “那又怎么样?”裴琳芳道,“再有过节,被抓到之后不是也招供是简语指使吗。简语真没这个必要。如果他想做这样的事,会有更好的办法。他能找到绝对为他守口如瓶的人,甚至他自己动手,也不会露出什么破绽。再说,对方可是顾寒山。简语是她的医生,他要伤害顾寒山,那不是太容易了吗?换掉她的药,在她的治疗上动手脚,根本不会露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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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省中心医院。
  简语听到聂昊的话,呆了一呆:“你说谁要杀害顾寒山?”
  “江强,在第四医院被顾寒山打伤的那个护工。”
  “猥亵顾寒山的那个?”
  “江强否认自己曾经猥亵过顾寒山,他说这是顾寒山的借口。但当初顾寒山的家人花了很多钱,你也动用了自己的人脉,还有顾家请的律师,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压力,他也确实需要这么多钱去治病,所以才同意了私了。”
  简语看了看自己面前正在录影的摄像机,问道:“难道他说他因此怀恨在心,现在要报复顾寒山?”
  “他说是你指使的。”聂昊把江强的供词说了一遍。
  简语认真听完,久久不语。
  聂昊看着他,见他不说话,便问:“你有什么要说的吗,简教授。”
  简语继续沉默,过了好一会才道:“我当然没有做过。”
  聂昊等了等,但简语居然没有继续往下说,没有举出任何反驳的理据来斥责江强。
  聂昊与罗以晨互视一眼。罗以晨便道:“简教授,江强说你指使他在翡翠居租了房子,还给了他一大笔钱,现金,鼓动和资助他找顾寒山复仇。你跟他说了许多话,煽动了他对顾寒山的仇恨,还指导他如果行动失败怎么辩解,你还告诉他他的遭遇和行为可以申请精神鉴定,而你会保证他会被诊断为精神病急性发作,免于刑事责任,最糟糕的情况就是在精神病院住一阵子,然后你会帮助他出院。他就完全没事了……”
  简语打断他:“刚才聂警官已经说过了,我听得很清楚。我要说的也已经说完了,我没有做过。我明白你们有例行公事,需要来问话,但我希望你们下次再为这事找我的时候,能够拿出证据来。”
  聂昊再看一眼罗以晨。
  罗以晨道:“简教授,如果你是被栽赃的,你有想到任何嫌疑人吗?”
  “江强。”简语道:“他恨顾寒山,当然也恨我。他不是说了嘛,当初我和顾寒山的家人出面处理了他猥亵顾寒山的事,他很不满。”
  “如果江强真的被人指使,不单指使他杀害顾寒山,还要嫁祸给你,你觉得会是谁?”
  简语想了半天,摇头:“我想不到会是谁。”
  “简教授,依据江强的口供,你会是第一嫌疑人。你没什么想说的吗?你能想到的任何线索,都会对破案有帮助,对你自己也有帮助。”
  “我确实想不到有谁会这么做。当初顾寒山与江强之间的纠纷,只有我和贺燕出面处理,难道会是贺燕?其他相关的人员,有顾家的律师,难道会是律师?还有第四医院的领导,难道会是第四医院的人?”
  聂昊和罗以晨都不说话。
  简语似乎突然有了想法:“我可以把我在学术界的一些竞争对手,以及从前对我的一些成就表示过嫉妒,私下里说过不好听的话,那些人的名单,列一份给你们。你们去查一查吧。”
  “他们既知道顾寒山,还知道江强?”聂昊冷道。
  “第四医院未必能保守秘密,谁知道泄露给了谁知道呢?饭桌上嘴嗨说起来,也不一定。”
  “你如何解释江强在翡翠居租了房子监视顾寒山,而你昨天突然跑到翡翠居见某人,今天江强就动手了?”
  “我跟关队解释过了,我要去见的是顾寒山。”简语道:“除非你们有证据证明我去见的是江强,不然江强的指控就是毫无根据。你们至少该拿出我这两年跟江强联络过的证据,再来要求我解释。”
  简语看着聂昊和罗以晨,再看一眼摄像机,道:“我给你们列名单吧,你们去查。但我现在非常不舒服,头很疼,我需要休息。你们能给我一些时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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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阳收到了罗以晨的信息后出去了一趟,他跟罗以晨通完电话又回来。
  裴琳芳还坐在原位上,同样的姿势:“有新情况吗?”
  关阳坐下,摇摇头,但他对裴琳芳道:“裴教授,连你都会说,如果简教授要做这样的事,会有更好的方法,连你都会帮他辩解,你觉得,有什么理由,他不会好好为自己辩解?”
  裴琳芳琢磨了一番这话,有些吃惊:“他承认是他干的?”
  “不。但他否认得太简单了。”关阳道:“裴教授,你我都很了解简教授的性格,他很在意自己的名声荣誉,他受不了别人对他的抹黑栽赃,遇到有人指控他杀人,他竟然只说不是他干的。他为自己辩解的内容比你说得还少。”
  裴琳芳一时也愣住,她有些搞不清状况。
  “他在增加我们的工作量,裴教授。他不自证清白,反而让我们查到证据再找他。他还要列仇人对家的名单给我们,我猜那肯定是很长的一串名单。”
  裴琳芳皱起了眉头,简语今天在医院的奇怪表现在她脑海里浮现,她想起简语坚持明天再签离婚协议书。她勉强道:“简语说的,也没什么错。难道不是应该你们警察去找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