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
  卫明沅丝毫不为所动,“鉴于这事你之前有过答应得好好的,最后一犯再犯的前科,我以为,没有一个月的独守空房不足以提高你的思想觉悟。”
  咳咳,他的前科的确不怎么好,宣逸讪讪,“这不是娘子太诱人了么,而且,阿沅也喜欢不是吗?”
  卫明沅的耳朵和秀颈是敏感之处,因而总是成为他头一个攻略的对象,情难自禁的时候用力不免过了些,很难不留下印子来。
  卫明沅恼羞成怒,板起了脸,“我在和你说正经的!”
  娘子一怒,宣逸也只有缴械投降的份,心想,没了耳朵和脖颈,是时候该去翻翻小人书,探索阿沅的其他秘密之地了。
  宣逸眼睛一眯,卫明沅便知他又在谋算着什么,伸手在他腰间软肉一掐一拧,“不许打坏主意!”
  “好好好,不打,不打。”那是敦伦欢好的好事,又怎么会是坏主意?
  这第二条,暂时便这么着,接下来,还有第三条,“第三,不许找小三小四,便是通房丫头也不行,你若真这么做了,你知道的,我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为别人挪位子!”
  卫明沅说的可不是玩笑,从她肃着的表情便可看得出来,宣逸顿时也收起了脸上的笑,抓着她的手紧紧不放,“我承诺过,此生唯你一人,怎么,你不信我?”
  卫明沅摇了摇头,“我并非不信你,而是现在的你,今非昔比,可想会有多少狂蜂浪蝶前仆后继地贴上来,太后她不待见我,恐怕也容不了你只我一人,如此种种,让我心中难安。我的身和心,如今从里到外全都给了你,我自私得很,也想要你的全部,不愿分他人哪怕一毫。”
  宣逸本就长得好,身份又是高贵的亲王,当今之弟,如今身体恢复,站起来以后更是丰神俊逸,而她,说句不好听的,只是个庶孽之女,只是因着慧然大师的一句能让他活命的话,而飞上枝头嫁进来,如今,宣逸好了,她没了用处,即便宣逸待她的心不变,可架不住太后会“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也架不住旁人因着她的身份而轻看她,一个个踩到她头上来觊觎她的夫君!
  在空间里的两年半时间,不是虚度,卫明沅可不想给别人做嫁衣,自己辛辛苦苦调教出来的男人,也不会拱手相让,如今只是重新表个态,要他一个承诺,而这只是她要做的其中一环。
  怎么留住他的人,他的心,才是最重要的一环,说到底,再多的承诺,都是虚的,只有把男人牢牢抓在手里才是真的。
  宣逸看着卫明沅越发娇美的容颜,还有她那让人欲罢不能的身子,心里也是同样的想法,把自家媳妇守好了!别以为他不知道之前有多少人暗地里等着他挂掉!
  “好,我的全部都给阿沅,如有食言,必遭天谴。”男人和女人还是有些不同,他不会缠着她要她的一句承诺,但心里已经盘算着如何将那些潜在的危险全数去掉!当然,若能把她藏起来不让人看到,是再好不过。
  而他这样的想法,显然是不能实现了。因为卫明沅不想做一朵菟丝花。
  她上辈子曾经看过一部电影,女人结婚后在家做起了全职主妇,她的全部都系在了男人身上,没有工作,没有社交,连亲人也为了和男人在一起而断绝了关系,最终一个人在家的孤寂让她变得唠叨,一切琐碎和生活的不满也要围着男人说个不停,终有一日,男人厌烦了,想要离婚,雇人来勾引妻子。忽然出现的知心朋友让女人焕发了活力,她走了出去,找到了一份让她可以发挥所长的工作,重新变得迷人,丈夫后悔了,可残酷的真相曝光最终还是断送了本可以美满的婚姻。
  电影里的男人固然做得不对,合该得到应有的报应,但女人在电影最初张合不停的嘴巴,也的确令人生厌。如果一段婚姻不幸,一定是两个人的原因。
  卫明沅不想成为那样的女人,变得不像自己,所以不可能像这时候的许多女人一样困于后宅,成为令人憎恶的存在。
  瞧瞧卫明昭吧,那便是一个变得歇斯底里、将男人越推越远的女人。荣庆固然不是个好坯子,但卫明昭却不是只有一个路子可走,可她偏偏选择了最为狭隘的一条,最终只能将自己困在里头出不来,夹缝中生存,若是一意孤行,更将自己挤压得变了形。
  当然,这不是在贬低后院的方寸之地,这是她的地盘,谁也别想踩进来!
  卫明沅瞥了宣逸一眼,挑了挑眉,无可无不可地开口,“口说无凭,行动最实际。”
  宣逸总觉得卫明沅这时候的样子像个女王,让人忍不住想要递给她一条鞭子……
  “本王一向是个行动派,阿沅且看好了!”他如此应道,手伸向了她的腰肢。
  卫明沅往后一躲,轻易躲开,挑着眉梢看他,“哦?那本王妃可就拭目以待了。”
  宣逸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看了看天色,道,“今日天有些阴,不宜出门,阿沅可要多睡会?”
  想也知道这厮在打什么主意,卫明沅很是明确地拒绝了他的好意,决意要回娘家。而在这之前,只好拿出秘密武器将身上的印子抹去。
  到了卫家,卫明沅和宣逸马上便被赵氏和卫清朗分别叫了去。
  自家的好白菜终于被猪给拱了,卫清朗自然是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对宣逸横竖看不顺眼,但也不敢真对他做什么,而是故技重施,叫上了卫明彦一起讨论“圣人”——这些圣人都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只有一个女人。
  卫清朗自己就是个妻奴,是一夫一妻的忠实践行者,因而和宣逸说起这个的底气也足,话里话外皆是让他莫要辜负了他家闺女,如果他真这么做了,卫清朗虽然地位不如他,但也不会让他好过,他家闺女也不会留在王府任他作贱!
  宣逸看着扬言只要他不忠,便让阿沅跟他和离的岳父,以及旁边虎视眈眈的大小舅子,忽然觉得心好累,不都说劝和不劝离吗,他老丈人为何却是媳妇毫不留情转身离开的坚强后盾?
  虽然如此,他却是给出了郑重的承诺,阿沅为他付出了这么多,他要是敢对不起她,他还是个人吗?
  得到了宁王的保证,卫清朗也没有得理不饶人,画风一变,拍着他肩膀哈哈笑道,“啊哈哈哈,我方才是开玩笑的,王爷别当真,若真是那样,我哪能真让阿沅与王爷和离啊,顶多是打断,啊不,顶多是毒死那些狂蜂浪蝶让她们不能再害人罢了。”
  岳父,别以为本王没听见打断两个字,你这是要打断我的一双腿还是打断我第三条腿?
  不过,毒死那些狂蜂浪蝶?是个好主意!宣逸眼睛一亮,心中有了一个主意。
  这边是“和和乐乐”,另一边,卫明沅却和三朝回门的新娘子一般恨不能挖个地洞来钻,阿娘好不知羞!怎么什么都问!他把她这样那样的事,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第88章 狂蜂浪蝶
  逗够了女儿, 看够了她娇羞的模样,赵氏搂着她家的小宝贝, 很是感慨, “转眼, 咱家小不点也长大了,兴许很快就要有新的小不点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
  卫明沅红着脸小声道,“哪有这么快的。”
  卫明沅已经十六了, 和宣逸成亲快两年, 宣逸翻过年便弱冠,膝下犹虚, 不说太后, 便是赵氏也认为她该尽快为王爷诞下一个子嗣,不管是男是女, 总归要堵住悠悠众口才好, 赵氏可还记着前些时候传了一阵子的过继流言。
  但这事,她也不好干预太过,她拍拍卫明沅的手,道, “此事, 你心里有数就行,总归不能太晚了,若不然,不说别的, 多的是人想要替王爷生,这个道理,你要晓得并记着。”
  卫明沅抿了抿唇,点头。孩子的事,还需要和王爷好生商量才是,毕竟不是她一个人便能成的。
  卫明沅于是问起了大哥卫明彦和那位斓曦公主的事,转移了话题。
  想起这个,赵氏便笑了起来,“那孩子娘见过,是个好的,性子爽朗没有那么多的弯弯道道,虽说作为冢妇有些不合适,但这些都是次要,可以慢慢教。只是,她来自南昭国,南昭的国君怕是不会愿意她留在夏国。”
  “那大哥是什么想法?大哥若是对人家姑娘没有想法,还是早些说清楚的好,免得耽误了她,若真是有意思,那就拿出行动来,想办法把人给留下。”卫明沅如此道。
  她已从宣逸口中约略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总的来说,是她大哥在人家斓曦公主准备见识夏国的青楼时“英雄救美”,知道对方身份以后虽然道了歉但也像往常说教自家妹子一样说了几句,然后就被霸气侧漏的公主看上了,上演了一幕幕女追男的戏码,为了他,在皇上寿辰以后更是留了下来,千方百计想要俘获卫明彦。与之相反,卫明彦却是千方百计地躲着,但也没有明确地对她说过拒绝的话,也不知是顾及斓曦公主的身份,还是因为其他原因,或许正如宣逸说的,卫明彦并不讨厌斓曦公主?
  “你大哥毕竟是咱家的长子,以后是要立起卫家门户的,自然有许多考量,但娘瞧着,你大哥怕是对人家姑娘有几分意思。娘可都看到好几回了,你大哥他拿着一个剑穗坐在院子里发呆,那穗子我瞧着是南昭那边的,可不是心里惦记上了么!”这还是自家老大第一次动凡心,对象又是个好女孩,赵氏正喜着呢。
  哦?卫明沅一听,感情她哥还是个闷骚?咦?不对,剑穗!那斓曦公主会武?难道就没有想过用武力将她大哥就地□□?
  卫明沅正胡思乱想着,便又听赵氏道,“你二哥他倒是和那位公主走得挺近,与她常切磋武艺,因着这个原因,斓曦公主常到咱家来,我瞧着,你大哥怕是很快就要忍不住出手了,要不然媳妇前头就要加个弟字了。”
  这还有她二哥的事?“二哥?”卫明沅瞪着眼睛反问,这不会是一出兄弟阋墙的戏码吧?
  赵氏颇为苦恼地扶了一下额,道,“你二哥倒没旁的心思,只是像个武痴一样,你大哥的亲事如今算是有了眉目,你二哥的,难啊!”
  闻言,卫明沅松了一口气,不是二男争一女的狗血就好。
  “娘也不用担心太过,男子成亲晚一些也无妨,等大哥成亲了,家里就剩他一个孤家寡人,到时,他便想女人了。”卫明沅劝了两句。
  赵氏也明白自家二儿子没开窍,这事急不来,要不然硬给他娶了媳妇,他怕也是要委屈人家姑娘,她还是希望能给儿子娶个合心意的。
  她叹了一口气,“唉,希望如此吧!不说你二哥那个混小子了,至于你大哥,他自有主张,咱不用操心。且说说你,你和王爷,日后有何打算?”
  她虽然只是内宅妇人,但好歹是宁王的岳母,对今上的一些隐晦的心思还是知道一点的,对女儿的未来有些担忧。
  这也是卫明沅和宣逸今日到此来的原因之一。
  “娘,王爷虽然是今上嫡亲的弟弟,但身份上和静王闲王等人并无不同,封地在云州府。”卫明沅收敛了脸上的笑,正经地看着赵氏说道。
  赵氏一听,倒是并未太过惊讶,“就藩?按律,该当如此,只是,太后那,怕是不会轻易放人。”
  赵氏这是听卫清朗分析过宁王如今的形势,要么,留在京城,担一个闲职,时刻活在今上的监视底下;要么,离京就藩,到时天高皇帝远,皇上便是有心,也伸不到西南那么远。乍一看,似乎后者于宁王府更为有利,其实不然,一来,皇上对宁王的戒备只会多不会少,如同对待其他藩王一样,二来,就藩也意味着“骨肉分离”,卫清朗和赵氏肯定是不舍又担忧的。
  “太后那,王爷会处理妥当。女儿只是担心爹娘和哥哥们在京城,会被皇上拿捏,仿若质子。”卫明沅也同样担心爹娘。
  赵氏听了心里安慰,倒反过来安抚她,“这个你不用太过担心,只要卫国公府还在,今上便不会拿咱家如何的。”
  但那是老国公卫延还在并能主事的情况下,若他不在了,以大伯父卫清明的为人,还真的很难保证会不会把卫家给卖了。
  虽说晚辈不能说长辈的坏话,但卫明沅还是不无担忧地提了一句,“祖父上年纪了,阿爹和阿娘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闺女能想到这个,证明不是小孩子了,有自个的想法,赵氏心中宽慰,笑了笑,“你放心,便是没有宁王的事,你爹也早有打算,不会吃亏了的。”
  想想也是,卫清朗一个庶子,能做到从四品的官,心里总不能没有自己的一把算盘。
  “那便好,那便好……可有用得着女儿的地方?”卫明沅感叹两句以后又问。
  看她凝着眉头忧心的样子,赵氏只得拍拍她肩膀,言道,“你只管把自个的日子过好了,爹娘便放心了。”言下之意,不需要她为他们做什么。
  “可是……”卫明沅欲言又止。
  “相信你爹,相信你娘,也相信你大哥和二哥,还有相信王爷,这件事,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赵氏虎了虎脸,最终以卫明沅缄口结束了这个话题。
  而后又说起了另一件事,“王爷既然打算就藩,你自然是要跟着去的,到时,爹娘想要为你撑腰也鞭长莫及,如此,你便要立起来,自立者自强,旁人便不能轻易伤害你。”
  儿行千里母担忧,赵氏这是为她考虑深远,怕她日后一个人在西南会受委屈。
  卫明沅也不欲做攀附男人,只为男人而生的菟丝花,这不,这就来向赵氏取经来了,这是她今儿个回娘家来的另一个原因。
  “娘,你说的女儿都明白,我虽心悦王爷,却也明白,再欢喜一个人,也不能因此失去自我,成为无根浮萍的道理。”
  赵氏看着女儿娇美的容貌,眉眼处掩饰不住的春意,感叹了一句,“以色事人,落于下乘,色衰而爱迟者比比皆是,你要让王爷离不得你,可不能仅凭着之前的一点恩情和容貌……”
  娘亲讲课时间,卫明沅立马端正起来,认真听着。
  “头一个,是要独立,女人不能只是男人随时可以丢弃的附庸;第二个,你得保持神秘,轻易得到的不容易被珍惜,若即若离的一点距离就很好;第三,若即若离虽好,但不能太过了,你得让王爷知道,你是牵挂着他的,是人都喜欢被人记挂而不是丢在一旁成为可有可无的存在;最后一个,娘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但夫妻之间相处,还要学会装傻,你可以对他知根知底,但不需要都摆到表面上来,该不知道的,还是要装作不知道……”
  卫明沅一边听着一边暗暗点头,“那娘,我该如何做?”
  赵氏摸了摸她的脸蛋,笑道,“娘可以教你如何打算盘算账如何经商如何打理后宅,甚至如何讨男人欢心的小伎俩,但娘毕竟不是你,与王爷朝夕相处的是你自个,具体如何,还要靠你自个摸索变通,可不是一成不变地照搬,这样用处不大的。”
  总而言之,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人啊,即便我与你爹相处了几十年,也不能说对他完全了解,不过是且行且珍惜。”释于爱而不止于爱。
  卫明沅懂了,爱情是个难题,而人更是难中之难,再多的经验之谈,最终也还需要摸索着前行。
  回府的路上,卫明沅沉默着盯了宣逸的脸看了好一会,在他疑惑的目光中,正准备开口时,忽然马车晃了一下,停了下来。
  原来是路窄,和另一辆马车碰了一下,这原也无妨,宁一自会处理,孰料对方晓得这是宁王府车驾后,竟是下来一名容貌不俗的女子,捏着娇滴滴的嗓音想要向宁王亲自道歉,听她自报身份,似乎是大理寺卿家的小姐。
  卫明沅眉梢一挑,不言。这是以为车上只宁王一人,还是即便知道她在,也当她不存在?不管哪一个,总归是宣逸招蜂引蝶了,她很不爽。
  宣逸金口未开,敲了敲车壁,宁一便会意,让人把女子叉开,一甩马鞭,走了。
  路上行人虽不多,但也有不少人看见了这一幕,顿时对着留在原地的女子指指点点,女子的一张脸顿时青红交错。但,这还不是她最终的结果。
  皆因卫明沅心情不爽,就让宣逸身心也不舒坦,是夜,说好的恩爱缠绵没有了,宣逸只有书房的小人书和一盏青灯与他作伴,还不止一晚!
  果然,情敌是要毒死的!他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叫来宁一吩咐了几句。
  再之后,那位大理寺卿家的小姐便摔断了腿,当然,干这事的影八还是有分寸的,只要用好医好药,按理那位女子不会瘸。但大理寺卿的后院妻妾成群,子女众多,那位小小姐生得花容月貌本就是众矢之的,此番落难自然是被人落井下石,趁她病要她命,女子于是遭了殃。
  对此,宣逸没有一点同情和愧疚,让人传出去这么一则八卦——
  “听说没,大理寺卿家的那位长得最好看的小小姐摔断了腿,可能要变瘸子了。”
  “大理寺卿家的小小姐?那不就是前儿个拦着宁王府的马车没脸没皮想要蹭上去的那个?她怎么就瘸了?”
  “还有这事?宁王妃可是佛缘深厚有大功德的,还是慧然大师所言宁王爷的命定之人,听说宁王这回能大好也是仰赖宁王妃在佛前虔诚祈祷……那位小小姐是哪里来的胆子和自信去拆散别人命定的姻缘?”
  “嘿,所以这不是遭报应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