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岸而生
  杨悦还在路上,上官愿也等不了,连忙喊了师傅过来看看那道墙。
  师傅看了一会,伸手敲了敲墙:「这墙可以拆掉。空的。」
  上官愿一听高兴的都要落泪了。梁觅在旁边也是心惊肉跳,一听能拆也一脸如释重负。
  「要拆吗?」师傅又问:「这里地板等一下就要处理了,墙要拆要先拆。」
  上官愿点点头:「等我一下。」他连忙打电话给杨悦,杨悦接了起来,声音有些无奈。
  「喂?」
  「说是可以拆,你要过来看看吗?」
  「塞车了。」想必那是他无奈的原因:「不过那面墙没什么必要对吧?我记得那里你要装拉门的。」
  「对,就在客厅跟厨房交界那里,你说要订做一个边桌那个角落旁边。」上官愿说道。
  「不然就先砸吧?我这边可能还要半小时以上,别延误师傅的工作。」
  上官愿答应了,收线以后便连忙拜託师傅砸墙。
  梁觅一看师傅拿了个大铁锤连忙道:「上官愿我们出去等吧?我看粉尘好像会很大。」
  师傅一听他们对话赶忙阻止:「不行不行!我砸了你们的墙,你得看着才行,你同意要砸的。」
  「不然你自己出去等?」上官愿问道。
  梁觅又摇头:「那我也在这里好了。」
  「真囉嗦。」上官愿笑了笑:「你是什么小女人吗?」
  师傅戴上了护目镜,手上大锤子使劲砸进了墙里,“碰”地一声,墙面剥落,大量粉尘飞了出来,可也不是想像中那么乌烟瘴气。
  上官愿瞇起眼,只觉得那墙看起来不太对劲,他才刚开口准备要问,便只见师傅抓着掉下来的墙面甩到了地上,墙里没有砖也没有水泥,只有成堆的小白花,上官愿就觉得那面墙看着奇怪,雪白花瓣纷飞,他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只听见师傅气急败坏:「这是怎么回事!?这里当初是谁负责的?这面墙有问题怎么没通报?」
  上官愿才刚想劝阻,就只见外头一个工人慌忙跑了进来,他穿着连身工装,脸上戴着焊接面罩,想必是在庭园那里处理围篱。
  「你弄的?」师傅问道。
  那人点点头。
  「弄这干嘛?惹麻烦,有人叫你弄吗?!还不快点跟屋主道歉!」
  那工人朝上官愿鞠躬致歉,那师傅连忙拍了拍他的头:「这种浪费经费和时间的疏漏,不应该下跪吗?!」
  上官愿跟梁觅一听都是面色铁青。
  「下跪……师傅、师傅没关係……」上官愿赶紧劝:「这也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那工人便跪了下来,他摘掉了面罩:「没关係那墙就是要弄来下跪的。」
  懒洋洋的声音一如既往,跪在那里的不是杨悦是谁?
  「我的天啊!」不是被求婚的当事人梁觅大声尖叫:「浪漫得我都要昏倒了!这个惊喜是什么时候弄得!!」
  杨悦心想关他什么事?可他还是耐心答道:「上礼拜。」
  上官愿还愣愣的看着杨悦,就那个……一开始出现在他生命时如同神一样、如同天一样的男人,就跪在那里。
  杨悦笑了笑,从口袋拿出了戒指:「小白花。我从来不知道这种花叫什么名字,当然墙里的是假的,我都想好了,你喜欢的话,我们可以把花夹在玻璃门中间,弄得艺术点……」
  「嗯嗯!那样很漂亮!」梁觅大声赞同。
  拜託来人先把他拖走吧?杨悦才刚这么想,一眾工人便拉着梁觅出去了。
  「我最好的朋友在被求婚……我得看!」
  那师傅很是无奈:「小弟,我看新郎很烦你在那里。」
  「真的假的!他那么明显吗?!」
  吵闹声渐渐远离,杨悦再度开口:「在过去我屡屡回首观看我的曾经,那都是一片黑暗,无尽将我吞噬。要我来说,那些曾经就如同一潭无底的黑海将我往下拉扯,可是,说来矫情,但在那几乎看不见自己的黑暗里,在我迷失堕落以前,眼前盛放了这样的白花。」他顿了顿:「我记得那次,也是在替我养父办事后的某个晚上,我被人寻仇攻击了。在某个河堤边,连根路灯也没有,我的后脑被顿物狠狠敲了一记,意识都快要不清,我记得很清楚,那时我趴下时,身下全是这种小白花。我身上的血怎么样也弄不脏它。」
  邻岸而生。娉婷妖嬈。
  「不是鬼针草吧?」上官愿眼泪掉了下来,却也不忘调皮。
  「没沾身上,应该不是。」杨悦笑了:「它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香味,我不晓得那到底是真的香还是我的意识实在太过于模糊才闻到的味道,我回想了很久,还是记不得到底它是否天生带香。可那也不重要……我趴在那,回忆了自己的一生,在死之前,那的确如同跑马灯,一幕又一幕,还真是没半点说的上是美好的回忆。然后,我便听见有个声音十分着急的喊着:“福子,不要过去!哎呀!怎么有个人在这里!老公!你快来看!”」杨悦一面说着一面回忆:「她那么喊着没多久,就有隻狗跑了过来使劲舔我,我睁眼勉强看了过去,是隻吉娃娃。后来一阵脚步声匆忙,我满脸是血,有个年轻人说了一句:“别动他,他头受伤了。”那个人蹲在我身边,他说:“很快就不同了,忍耐一下。”,我才知道那不是花香,是他身上的香。可我没记得他长什么模样。」
  上官愿本来不清楚杨悦干嘛突然聊起以往,可听着听着他瞪大了眼。
  福子是他妈妈养的狗,养在国外,久久才带回来一次,因为他哥讨厌狗。然而有次长假他父母要从国外回来,他哥正巧要出国,要去住父母家,就让他们把狗抱回来。
  虽印象模糊,可记忆里的确有这件事,他们在天桥下的河堤边有遇见一个受了重伤的男人。满脸血。
  「那……那是你?」上官愿不可置信。
  「我也很意外,」杨悦笑了笑:「上次去你家,我看见照片上你妈抱了一隻狗,事隔多年,我自然不可能记得那隻狗长什么样子,可你妈问了我一句“我家福子很可爱吧?哥哥怎么就不喜欢呢?”我才惊觉我昏倒那里的确就在你家外面那条河堤。」
  只能说缘分这种东西,玄之又玄。要有缘什么都能扯在一起。
  「不具名的花,香味如你。在夜里盛放将我一把拉出深渊的也是你。未来的人生想要一起渡过,有没有孩子都没关係,我只想要你。每天每天都想要你成为我的妻子,愿愿,嫁给我。」
  那甚至不是一个问句。
  上官愿笑了出来,姑且还是回了句:「我愿意。」
  杨悦也笑了,俩人都傻乐着,他替上官愿戴上了戒指。
  「赶快起来,你最终还不是下跪了?」
  「求婚这种事还是世俗一点比较好,毕竟爱一个人到想跟他结婚的这个过程本就是一种落俗,我也不想多么脱俗。单膝下跪是一种臣服与忠诚,对于往后人生的另一半而言,我的确也感到有所必要。」杨悦站起身。
  「你这惊喜就不怕我一直没发现?」
  「哄你来那也不难,难的是调包你包里的图纸。」杨悦无奈道:「你可真是上哪都带着那东西,费了我好大力气才调包成功,这面墙原本是没有的,我请师傅临时弄出来的。回头还得请他们喝饮料。」
  「你们约好的?」
  「当然啊,那师傅……」杨悦笑了出来:「我看他真耽误了演艺生涯,演技都能得奖了,我看你跟梁觅都快吓哭了。」
  「你让那师傅打你后脑勺,他没吓得要命吗?」上官愿好奇问道。
  「……我有那么可怕吗?」杨悦不解,听那语气那师傅肯定是吓得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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