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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尔勒的办公室位在行政大楼的高处,而这里比预期的还要乱。首先在硕大房间正中央的办公桌上堆满了一叠又一叠的资料夹。原先应该採光很好的格局被吊掛在窗户上的厚重地图和国旗遮盖,导致打开灯也觉得有些暗。
  基本上地板已经没有脚可以踩的地方,大约每走个一两步就会碰上乱丢在书堆上的衬衫或者是皮带。还有不明的卫生纸团。
  「从外表看不出他是那么邋遢一个人对吧?」帝伦边说边将脚边的书本拿起来,维耶尔看到书名是《abo歷史概说》,这就不禁让自己有些想要倒退三尺的衝动。
  帝伦将书丢到一旁,发出大力一声响,还衝击出了许多灰尘,整个空间顿时尘埃飘散:「那麻烦你跟凯萨了,帮忙把那边的书都归位到书架上,哎呀真是,讨厌死了……」
  维耶尔缓慢的来到书架旁,这里儼然散发着一种气息,每一本的书皮上都印着烫金的文字,对自己来说就彷佛整本都是用钱做成的。《omega生育法》、《首都年代记》各式不同的书籍散落一地,就好像将整个国家分割成一块又一块,随意丢在房间的某一处:「凯萨、可以将书拿给我吗?」
  对方没有回应,维耶尔只好扭过头,然后看着凯萨愣愣的望着整个书架,如同被什么事情震慑到似的:「凯萨?」
  「嗯?」他回过神,然后又问了:「什么?」
  「可以帮我拿书吗?」维耶尔觉得自己这样真是有点可耻,但既然可以用自己怀孕的理由让凯萨藉由劳动忘记一些烦恼的话,这样也没什么不可以。
  「……来。」凯萨带着淡淡的微笑,他的头发随着弯下腰的动作而垂下来,在起身的同时,他也顺道拨起了瀏海的发丝:「如果撑不下去,你就去旁边休息。」
  对啊,这才是正常的他。维耶尔大力地点头,在无视帝伦怒吼着将地上的垃圾捡起来装袋的背景音效,将各种关于国家的书小心翼翼的塞到书架中。
  「嘿,维耶尔……」凯萨小声地开口。
  「什么事?」维耶尔将似乎很有年代的小说《白鲸记》上头的灰尘拍掉,接着放入了架上。
  「……不,没有。」他又笑了,好像真的发生了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维耶尔的动作停了下来,并不是因为下腹部因为动作太大而传来的阵阵刺痛感,而是因为一股不安在心底蔓延:「真的没有什么事?」
  「没有。」凯萨乾脆的说,他似乎看出了自己的不适,于是又补了一句:「你去坐那边休息,剩下的我先弄到书架上,等等你再把它排好。」
  自己也接受了这样的安排。所以坐到了满是尘埃的地面上,太阳穴因为抽痛起来而低下头,自己下意识地将手放到腹部上,希望这样可以稍微安抚在体内的孩子。
  ——对了,凯萨一定也常这样做,在一切都失去的情况下,活着没有什么目的的情况下。所以将一切的希望全放在了这个再也不会和自己见面的孩子上。
  他一定也曾像自己和拉薇以及茱丽叶一样。承受怀孕所有要经歷的那些痛苦,失眠和呕吐、不正常的高体温和夜里突发的抽痛、水肿的四肢和走样的身材。
  但即使如此,他仍然那么温柔露出微笑。
  放在肚子上的手不禁用力了起来。维耶尔深吸一口气,然后抬起头:「凯——?」
  原本应该要在书架前的凯萨却不见身影,维耶尔以为他在房间的另一头,但只看到了帝伦边碎碎念的边将杂物清出了一片空地,凯萨不在这里。好像重回到茱丽叶的那个时候,整颗心都七上八下起来,心跳紊乱的连呼吸都急促起来:「帝伦,凯萨他……?」
  「喔,他去厕所。」帝伦打了个哈欠,他一副就是把所有事情都拖到最后一刻才做的那种人,这个办公室都堆积多久了:「你不舒服的话可以做埃尔勒的牛皮椅休息啊。还有不要被其他人影响了,叫我的时候加个先生好吗。」
  「……抱歉帝伦,我去找他一下。」
  不知为何,维耶尔觉得很惊慌,但表面上仍然维持镇定,自己有些摇晃的站了起身,然后走出门外。在办事大楼很少有警卫,因为囚犯基本上不会经过这里。接近夜晚时,整个走廊都静悄悄的。
  维耶尔吞了口口水,窗外的阳光从雪白一片成了带着微微红橙色的夕阳,依然在飘着雪,而且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其实自己不知道厕所在哪个方向,只是觉得在这边乱走就可以遇到凯萨。
  维耶尔顿了顿。自己什么时候开始蠢成这样?
  「凯萨、凯萨你在哪里啊?」
  下一瞬间,有声音飘进了耳里。
  很细小的声音,像是狂风呼啸、又像是嘶声力竭的哭喊。
  维耶尔只呆了一秒,然后动起步伐。
  顺着声音,顺着那个方向。维耶尔几乎是无意识的往楼上跑去,踩过一阶又一阶的阶梯,这期间寒风突然迎面而来,贯穿了明明有穿着外套保暖的自己。
  回过神来,维耶尔发现自己站到了满是积雪的天台入口处。阳光折射了纷雪,闪耀到眼睛有些睁不开。
  好不容易对准好视线,维耶尔发现凯撒背对着一切,就站在自己眼前。
  他正对着准备落下的太阳,映照在自己眼里,甚至只剩下一片黑色的影子加上纯白的雪花。画面美的像是一幅旷世鉅作。
  「不要……!」维耶尔破音地喊道。
  「求求你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