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委屈哭一哭怎么了
  接下来几天我都没再找南思齐,我是真撑不住五点半起床,ley赖在我家又不能把南思齐叫过来。小出租屋一室一厅,墙薄得和纸一样,睡三个人实在太拥挤。
  不能陪睡,我就心安理得地享受起陪聊服务,每天晚上跟南思齐打电话。
  “看到我早上给你发的文件了吗?”
  “看了。”
  我在床上翻了个身,找了最舒服的姿势躺着,为了防止ley听见还特地戴了耳机:“那读给我听。”
  “……真的吗?”
  “嗯嗯嗯。”
  那边传来了呼气的声音,我想是南思齐在叹气。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美丽的公主,她的皮肤像雪一样白……”
  这是我精心改编的童话“白雪公主与白马公主”,除了性转了白雪公主以外的其他角色外,剩下的剧情和广为流传的版本没什么区别,一篇可以当作睡前故事的小童话罢了。
  南思齐的朗读腔很好听,我很快就困了,内容倒是没怎么听,这情节早就烂熟于心,没什么新意。故事念完后,她像之前那样跟我说了晚安和我爱你,再将电话挂断。
  “不是吧,我说你真谈恋爱了?”
  ley看我整晚戴着耳机走来走去,自然起了疑心。
  “没有。”
  “在追?在暧昧?”
  “都没有。”
  “哦——”ley吸溜着面条,“我看你每天晚上报时一样给人家打电话,还以为你又爱而不得了。”
  “什么叫又,我哪爱而不得过。”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一想是啊,怎么都是我打电话找的南思齐?她就不能主动点吗,知道我每晚十点要打电话的话就提前给我打过来啊,还有没什么用但能让我觉得钱花得更值点的早安午安晚安也得安排上吧。
  所以我没再主动找她,看她什么时候能长个心眼来找我。
  结果南思齐还真就坐得住,一直没来找我。
  也是,她又没欠大几十万的巨款,一时拿不出的学费有了,剩下的生活费随随便便打个工就能赚了。说不定再过几天就该把我拉黑了。
  其实我没怎么生气,本来就没多期待。也没有八千块打水漂的感觉,存款放卡里从来没动过,是一笔钱还是一块砖对我的生活影响都不大。有没有这八千我都是扣扣搜搜地过日子,哪天生了大病就从医院楼顶跳下去,说不定还能引起社会对看病难的讨论。
  最关键的是每个月激素上头的那几天已经过去了,习惯独居的我本就不太需要人陪。
  就这样过去了好几天,ley都找到新工作收拾着离开了,南思齐竟然主动找了我。
  倒没觉得感动惊喜什么的,看到她的来电我就知道她缺钱了。果然嘘寒问暖的话没说几句,她开始犹豫着问能不能借点钱。南思齐还挺现实的,别看人又害羞又配合,我爱你说得跟真的似的,但大家都挺现实的。不过她还是没什么经验,怎么不知道借钱这种事应该铺垫个几天,哄得我开心了再提呢?
  我不为她的行为感到生气,本来就是金钱关系,我对领导什么想法,估计她对我就什么想法,唯一的差别可能是我没有假发可以薅。更何况她也没提啥过分要求,借五百块钱嘛,我刚发了工资,没什么出不起的。
  南思齐说是来这的路费和住宿费都是借的,中途还被骗了一次,打工费基本都用来还债了。现在债还完了没钱吃饭,在学校找了兼职,但工资要下个月发。
  一直强调是借,还解释这么多,反而让我觉得她有些傻了,我根本不在乎。
  “没什么不可以的,我给你地址,你来找我吧。”我耐心听完了她解释的一大通,“当然我有个条件,我想……”
  我放低音量,对着手机另外一端的人提出了稍许过分的要求。
  “好。”这次她答应得很快,“谢谢,谢谢你,我这就过去。”
  从学校那边坐公交车过来应该需要不少时间,我先打了一百过去,让她打车来。我可能是习惯没钱了,见不得自己卡里有余额,想到这我扯扯嘴角自嘲地笑了下。
  南思齐来了,一开门她就搂住我,力气用得很大,跌跌撞撞地把我往门里推。刚关上门就压着我在玄关亲吻,双手紧紧握着我的腰。
  这就是我跟她提的要求,我说我想要玩强制play,再来点dirty talk,让她主动点。我是想逗逗她来着,没想到南思齐演得挺不错,可能真缺钱了。
  “我、我要去洗澡吗?”
  刚把我按在床上她就露馅了,这话一出就没有一点强势的氛围了,让她强硬点还是太难。我正想笑话她,突然有两滴温热的液体滴在我脸上,我顿时愣住了。
  南思齐哭了,眼泪一颗颗往外滚。
  我瞬间觉得有点没意思,也没心情和她继续了。强制play最多当情趣玩玩,我也不是真的想逼她干什么。
  我问南思齐:“你是不是不愿意?”
  “没有,对不起……”
  道着歉,眼泪却止不住。她没有哭出声,并不烦人,但还是让我觉得有点焦躁。我把南思齐从我身上推开,忍不住叹了口气,她的心理倒也好猜,脸皮薄呗,好久不联系我再联系就是要钱,过意不去。再加上我们都关系本就见不得光又不道德,承受不住了。
  毕竟是喜欢了好几个月的,我不想跟她说重话:“你要是真不愿意就算了。”
  我想翻身下床,被南思齐拽着不让走。
  “对不起我不该太矫情,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只是,我只是……”
  她的状态不太对,不仅仅是在哭。南思齐额角就冒着细汗,嘴唇苍白还蹙着眉毛,看上去不像是紧张反而像在忍痛。我想起刚刚她边亲边扯着我往卧室走的时候 不熟悉地形撞到了柜子。砰得一声声音还挺大,当时我就想问她没事吧,但她的吻太密集,我找不到空隙说话。
  “腰撞疼了?”
  她摇了摇头。我以为她又不好意思了,让她躺下,结果南思齐一动眉毛皱得更厉害。我以为撞得不轻,但掀开衣服一看,没留下什么痕迹。
  南思齐紧咬着唇,看上去十分难受,这样子让我觉得有些眼熟。
  “不会是痛经吧?”
  南思齐蜷了蜷身子,我觉得我说中了。这么一想刚开门的时候她神色就不对劲,只不过我没在意。
  我叹了口气,准备起来给她找布洛芬。
  “别走。”她突然抓住我,讨好地在我脸颊上亲来亲去,“我没关系……真的,我可以继续。”
  “都这情况了还继续什么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南思齐说着说着眼眶更湿了,泪水拉不住闸似的往外流。
  我吓了一跳,皇天在上,我没凶她啊,怎么哭得更厉害了。
  “我没找你是因为我以为你在忙,真的,我怕打扰你。”她不断擦着眼泪,“对不起我不该哭,你、你别走……我可以继续,你想怎样都可以,真的,别走,求你了……”
  南思齐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了以前的自己,没找到正式工作前打零工,被店长骂了一次时以为天都有掉下来了。怕被开除,被骂得难听想哭,很累,想辞职,又怕吃不起饭。一个月整不了多少钱,还要还债,最后眼泪只能窝在被窝里往心里流。
  “我不走,我就是去拿个药。”
  她终于松开了手。
  我不想安慰南思齐,也挺没有耐心。我理解不了那种因为过去的自己没能得到关怀,于是通过关怀别人填补遗憾的心情。我只会想,如果我当初没有人关心,南思齐凭什么能有,所以我也不想关心她。
  但给痛经的人拿个布洛芬是另一回事,换谁我都会帮。
  南思齐吃了药,情绪逐渐缓和下来,不再流泪了。我给她把被子盖好,坐在她身边玩手机。
  “我今天……被开了。”
  躺了好一会后,她说。
  我没心情当知心大姐姐,花钱给别人排忧解难。可看南思齐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又说不出太狠的话,无论怎么说,我都挺喜欢她的,没办法。
  于是我嗯了一声,放下手机。
  “我去当家教,那孩子不太听话,我管他,他就讨厌我。”南思齐的声音听着很委屈,“跟他家长抱怨,然后就把我开了。”
  我又叹了口气。
  “然后下午,被勤工助学处的老师骂了,工作没做好。”
  她这一天可真倒霉。
  我在南思齐后背拍了两拍,俯身亲了亲她的脸颊:“行了行了,都过去了。我们思齐这么好,怎么有人舍得骂你。”
  随口而来,不过是对谁都可以说的套路话安慰,却让她又小声抽泣一下。但她没有再哭,搂着我的脖子没让我起来,偏了偏头亲上我的嘴唇。很清纯的触碰。
  “我是不是很没用,这么大了还哭。”
  十八岁,成年人。
  我十八的时候觉得自己已经成年了,思维已经足够成熟。现在才觉得十八根本就是小屁孩,特别是对于一直上学的学生来说。
  脆弱、青涩、傻,一眼就能看透。
  好比现在,她可能觉得自己只是在询问,在我看来,这就是撒娇。
  我有点无奈,抵着她的额头说:“现在不疼了?”
  看样子是不疼了,南思齐的脸色好了不少。她回答我不疼以后又亲上来,这次伸了舌头,比以往主动很多。无论什么时候的吻我都很喜欢,于是闭上眼,配合着她继续。
  “需要我继续吗?”她的声音因着亲吻也变得黏黏糊糊起来。
  我的确算是要求又多又难伺候的那种人,但我真不是周扒皮,我不知道我在南思齐心里到底是多饥渴的形象。
  “算了,”我躺倒她身边,“抱抱我吧。”
  南思齐侧身搂住了我。刚才还觉得她有点烦,现在又喜欢得不行了。
  “其实我上班也挺烦的,老秃瓢可会膈应人了。”也许是她的抱怨激起了我吐槽的心,我也开始不自觉埋怨起来。我对领导积怨已深,平时没人听就在心里憋着,找到这个机会后可有我说的了,絮絮叨叨半天还没数落完他的罪行。
  南思齐一直用她那双温润的眼看着我,好像听得很认真。
  “随机提问,为什么大部分人没发现老秃瓢戴假发?”
  “因为他有好多不同长度的假发,会冒充头发长长再剪断。”
  她果然听得很认真,好吧南思齐,大部分时候还是能让我有点满意的。
  我抱着她,说累了,歇了一会后又说:“以后跟我一起住吧?”
  “好。”
  没有犹豫,让我很舒心。
  “我先睡了,你自己收拾收拾,睡衣从我柜子里随便挑件宽松的吧。”
  “嗯。”南思齐亲了亲我的额头,“我爱你,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