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剧组的人和他不熟，看不出他的情绪。
  但赵若知道他不高兴了，道完歉后将他拉到一边，小声安慰：“不是什么大事，忍忍就过去了，千万别给人留下把柄。”
  沈灿烦躁地说：“你不要跟他们道歉了！”
  “说两句软话又没什么——”
  “我自己来！”
  赵若一愣。
  正这时，一阵铃声传来，辛铃骑着三轮车到了。
  赵若顿时一喜：“宵夜来了！”她急忙对大家说，“沈灿给大家准备了宵夜，大家趁休息的时候吃点吧！”
  大家不以为意。这破地方正餐都那么难吃，宵夜能好到哪里去？
  导演倒是松口气，正好卖沈灿一个面子，给彼此台阶下。
  他笑呵呵地对赵若说：“来得正好，我看大家就是饿了，缺能量，说不定吃完宵夜就顺利了。”
  赵若一听就明白，导演没真怪沈灿，只是咖位不如人，被当成软柿子捏了。心里虽然委屈，但也没办法，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只有等沈灿红了才能变好。
  辛铃已经提着卤味过来了，剧组的工作人员都主动上去帮忙。
  赵若看见奶茶，忍不住夸辛铃：“想得真周到。”
  沈灿此时已经不生气了，甚至没空理她们，火急火燎地拿了一盒卤味打开，手套都来不及戴，抓起鸭掌就啃。
  导演就站在附近，被他的动作惊呆了：“小沈你没吃晚饭？”
  “呜呜呜——”沈灿瞪大眼看着辛铃，双眼透亮，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含糊不清，“猴好吃！”
  赵若瞬间明白，这是不亚于午餐便当的美味，赶紧拿了一盒护在怀里，怕下一秒其他人尝到味道就没了。
  她又拿了一杯奶茶，问辛铃：“奶茶也是你做的？”
  沈灿一听，飞快地抢了一杯奶茶抱在怀里。
  辛铃说：“不是，奶茶店买的。”
  下一秒，沈灿将奶茶放了回去，低头专心啃爪子。
  导演反应过来，惊问：“卤味是辛铃做的？！”
  赵若点头。
  瞬间，导演伸出爪子，刷刷刷抢了三盒。
  其他人本来不是很积极，一听卤味是辛铃做的，就想起她中午自带的盒饭了。
  听说盒饭就是她自己做的。
  关于盒饭有多好吃他们真的很好奇，于是都疯了，没拿卤味的纷纷涌过来，拿了的还想要第二盒，也涌了过来。
  倒不是有多馋，主要是想知道她的厨艺到底什么水平。
  然后，片场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这味道怎么说呢。
  卤味这种大街上随随便便能买到的食物，如果不小心吃到特别好吃的，就会忍不住拿来和记忆中最好吃的那一款对比。
  一般说来，眼前这盘再好吃，都比不上记忆中的味道，比不上老家某条街的老字号，比不上去世多年的亲人长辈做的。
  但辛铃做的这一款，却比他们记忆中最好吃的还好吃！不但让人的味觉得到极大的满足，感情上也得到了极大的照拂。
  大家忍不住产生一种感觉——无论过去多久，只要他们再一次在某个人群聚集的场合吃到卤味，都会忍不住怀念今天这个寒风萧瑟但香气满溢的夜晚。
  导演一边啃，一边走到辛铃面前。
  辛铃身边还有沈灿和赵若。
  沈灿一见导演就慌了。他已经看出来导演是只饕餮，想也不想就捂住了自己的饭盒，说：“没有了！一滴都没有了！”
  这说的什么烂话？赵若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差点把他的脸拍进卤味里。
  “咳。”导演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全剧组就他一个人霸占了三盒，其他人都没这么本事，他怎么好意思再要？
  他说：“我还有，还有。”
  沈灿幽幽地看着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饭盒：我已经要吃完了，你还有的话，不如……
  导演刷地扭头看向辛铃，不接收他的暗示。
  辛铃在家已经吃过，此时只拿了一个鸭翅意思意思地啃着。毕竟大家都在啃，她不啃的话不是很不合群？
  导演拉过旁边的小板凳，坐下后问：“这是你自己做的？”
  辛铃点头。
  “你还会做其他的吗？”
  “呃……”辛铃眨眨眼，什么意思？她要回答是，会不会让她负责剧组以后的三餐？
  “咳，不要误会。”导演说，“我是想起我有个朋友，榴莲台的《记忆餐厅》知道吧？那是个美食综艺，我朋友就是那个节目的导演。”
  嚯！赵若顿时来了精神。
  这可是个牛逼的综艺，已经好几季了，嘉宾基本都是大腕和流量。当然偶尔也会有没作品没人气的关系户，毕竟节目热度大，有捧人的能力。
  导演看着辛铃：“我觉得以你的厨艺，去这档节目肯定红！当然，我做不了主，只能帮忙牵线。不过我相信，以你的条件肯定能拿下！”
  节目组一开始可能不敢和她签一整季，毕竟她还没出道，毫无名气。但凭她的颜值和厨艺，再加上他的推荐，她至少有一期尝试的机会。一期过后，就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沈灿忍不住想：什么叫机会都是给有准备的人？这就是！啧啧，真是羡慕不来。
  辛铃若有所思地啃着鸭翅，对导演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资源怕是一线流量都抢破头，你干嘛推荐我？”
  “哎呀，这不是感谢你的卤味吗？”当然以后能再吃到你做的东西就更好了。不过这话怎么好意思说？那就只能拿出实际行动来交换了！
  “一顿卤味怕是不够吧？”
  “哪里哪里！”导演义正言辞，“我也是为了我朋友。他这个节目已经好几季，有些套路观众不爱看了，急需注入新鲜血液，我觉得你能加入的话，反而是节目再放一春的机会！”
  “什么时候录啊？”
  “大概三四月份吧。”到时候他也空了，正好去节目组蹭吃蹭喝。
  “哦，那我没空。”
  “啊？”导演呆呆地看着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将这么好的机会往外推。
  赵若一急，差点把珍珠奶茶砸辛铃头上。刚刚听她问时间，还以为她要答应，哪知道是在找借口拒绝！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机会来了居然躲开！
  辛铃仿佛没看到导演和赵若的表情，吸了一口奶茶说：“我去也不合适。我还没出道呢，一点人气都没有，节目组肯定不乐意要我，就算您朋友答应了，心里肯定也有意见，不是影响您俩的友谊吗？”
  “呃……”导演一听，觉得有道理。
  他是觉得辛铃有潜力，但人家那么大一个节目组，也不是他朋友的一言堂，就算他朋友答应了，其他人肯定也会有异议，到时候他朋友就为难了。
  辛铃继续说：“让沈灿去吧。他有人气，后续我们公司还会有资源跟上，等到综艺播出，说不定正好彼此加成，而且——”
  辛铃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望着导演：“那也是一个宣传《证词》的机会啊。”
  导演的大脑一瞬间清醒。
  对啊！他的《证词》还需要宣传呢！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被卤味一熏就只想着辛铃了呢？他应该优先紧着自己的事啊！
  但要宣传《证词》的话，让沈灿去就不太合适了，应该让男女主去。不过话都说到这里了，反悔不太好。
  而且推荐沈灿也算卖辛铃一个好，辛铃下次再做了好吃的他还有机会。要是改推荐男女主，那就是结仇了，以后辛铃做的菜就没他的份了。
  他点点头：“那就推荐沈灿吧。”
  沈灿：……难道这就是“人在家中坐，饼从天上来”？
  第11章
  吃完卤味，整个剧组像打了鸡血，演员不ng了，幕后不犯困了，没多久顺利收工。
  大家纷纷就卤味向沈灿表达谢意，之前对他爱理不理的男女主也变得热情了许多。
  沈灿不好意思居功，来一个人就指一次辛铃：“都是辛铃做的。”
  大家当然知道是辛铃做的，但辛铃不是他助理吗，这谢意当然要传达给他。不过他主动提起辛铃，大家也不吝再向辛铃表达一次谢意。
  毕竟这个助理跟别的助理不一样。
  别的助理拿钱买宵夜，就是个跑腿的，谁来都行。
  这个助理亲自做宵夜，是让人抱大腿的，没她不行。
  以后还有没有机会满足口腹之欲，辛铃的想法很重要。而且导演对辛铃的态度大家也看到了，都觉得辛铃不是池中之物，搞不好哪天就变成了巨星，于是大家对她比对沈灿还热情。
  沈灿看得吃味，暗暗想：她就是个助理而已。
  不过想到导演说的《记忆餐厅》，他又叹了口气：算了算了，她是爸爸，我是废物。
  虽然距离《记忆餐厅》录制还有几个月，变数颇多，这个资源最后不一定能成，但他对辛铃还是很感激，都不好意思把她当助理了。
  赵若也不好意思，看见辛铃骑来的三轮车，问：“你要把车骑回去？”
  “嗯。”辛铃说，“我就不跟你们一车了，骑车跟在后面，送你们回酒店。”
  沈灿想想那画面，三轮车护送保姆车，美得离谱。
  他急忙说：“那多麻烦，都这么晚了，你直接回去吧！不，我和赵姐坐保姆车在后面送你，你一个人在路上遇到麻烦怎么办？”
  辛铃已经坐上三轮车，抬起双手，一只手握拳，另一只手包上去按了按，指关节咔咔作响；按完这只，交换姿势又按另一只，然后双手握住三轮车的车把说：“也好。”
  沈灿：“……”
  突然觉得，路上要真遇到麻烦，那一定是麻烦不长眼。
  不过话都说出来了，也不能因为咔咔几声就怂了，保姆车还是将辛铃送到了和平街。
  已经是凌晨，老王超市早关门了。
  沈灿按下车窗，被冷风吹得一哆嗦，对辛铃说：“那啥……明天上午放你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