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言惊蛰难堪得从头臊到脚后跟,一句话没敢说,转头就往房间里跑。
  落在屁股上的视线如有实质,直到关了房门才消失。
  “爸爸,你的脸好红,像猴子的屁股……”
  言树苗天真的声音从门缝里隐隐传出来,段从烦躁地扯开两粒纽扣,喝完杯子里的水,闭闭眼捋了把头发。
  第 28 章
  段从和言惊蛰第一次做那件事, 是在大一上学期的寒假。
  那学期的言惊蛰在校门口的便利店里兼职,听老板说节假日的工资是平时的三倍,宿舍也不闭寝,言惊蛰想都没想, 直接答应下来。
  假期意向表都填完交上去了, 段从才知道这事儿。
  “过年不回去了?”他来找言惊蛰问。
  “不太想回去。”言惊蛰跟段从说着自己的计划, “我想多攒点钱, 争取能自己拿学费和生活费。这样的话, 他应该也不会有那么多理由打我了吧?”
  段从原本想着寒假带言惊蛰出去玩, 去滑雪,去泡温泉,或者随便言惊蛰想去的什么地方。他想将言惊蛰童年缺失的东西,一点点帮他补上。
  但听言惊蛰这么说,段从想想, 也没什么资格表现出失落。
  “那我也不走了。”他变更一下方案,“留在学校陪你。”
  “别,你回去。”言惊蛰忙拒绝, “我家的情况你知道, 我不回去没什么,但是你不一样。”
  人成长起来的表现, 或者说代价之一, 或许就是越来越难以只从自己去考虑问题。
  言惊蛰说的没错, 对他而言不回家比回家性价比更高;刚上大学的段从也确实不能有家不回, 光姥姥那一关他都过不去,起码得被打电话念叨半拉月。
  “不想我?”段从故意问。
  言惊蛰看了他好几眼, 等身边没人了才小声说:“已经开始想了。”
  有这一句话就够了。
  一个“想”字,就能让二十岁的段从, 在大年三十那天抢票回到学校,陪言惊蛰过春节。
  他们都记得很清楚,那年是个暖冬,难得春节没下雪,天空一大早就傻蓝傻蓝的。
  言惊蛰只用上半天班,傍晚回宿舍前,他去饭店买了一盒水饺,芹菜猪肉馅的。
  想想,他又很奢侈的拿了盒果汁。
  寒假留校的学生没有多少,零星亮着的几盏灯全在大四楼,远处的天空不知道谁家在偷偷放烟花,言惊蛰觉得好看,还有一点突然升起的孤独。
  他掏出手机拍了一张,想给段从打电话,怕他正和家人一起吃年夜饭,又将手机收了回去。
  宿舍在四楼最靠边的那间,挨着拐角处的小晾台。楼道没灯,一整层空空荡荡,只回荡着他的脚步,还有掏钥匙的哗啦声响。
  开门的瞬间,言惊蛰隐约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屋子里还有其他人。
  还没等他开灯,一只手从门口将他拽了进去,另一只手直接捂上他的嘴,言惊蛰的惊呼被掩进温热的掌心,整个人被紧紧搂着,压在门板上。
  “嘘——”段从埋在他颈侧,高挺的鼻梁一路拱进言惊蛰耳后,亲吻他敏感的耳垂,“过年好,宝宝。”
  言惊蛰靠在门上,圆睁的眼睛从惊慌到发烫,两条小腿都是软的。
  “……你怎么回来了?”他拨下段从的手,哑着嗓子问。
  “想你了。”段从伸手开灯,额头碰碰言惊蛰的额头,又亲亲他的嘴。
  那是两人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一起过年,只有他们俩。
  段从一口凉饺子没让言惊蛰吃,他们去吃火锅,在饭店里看春晚,喝了一瓶红酒,又乱糟糟的搭配几瓶啤酒。
  在那天零点的鞭炮烟花声中,他们跨越了最后那道底线。
  详细的过程与具体的感受言惊蛰都记不得,他喝懵了,是真的懵,舌头都捋不直,以前怎么笑话段从不能喝酒,那晚都被段从给折腾着给欺负回来。
  午夜梦回记起这些事,绝对不是什么好的感受。
  言惊蛰靠坐起来愣了会儿神,言树苗在他身旁安稳呼吸,两只小手攥成拳头,搭在枕头上,这房子里的暖气太足,睡出了小孩鼻头上一层薄汗。
  伸手给他抹掉,言惊蛰掀被下床,出去找水喝。
  “……嗯,知道,准备出门了。”
  段从的声音随着他卧室房门的开合传出来,言惊蛰从餐厅出来,看见他衣冠楚楚,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刚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挂掉电话。
  他穿得很休闲,没弄头发,额发有些凌乱地散落几缕,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午夜”味道。
  抬眼望见言惊蛰,段从什么都没说,直接往玄关走。
  “你要出去吗?”言惊蛰闻到他身上掺杂着烟气的浅淡香水味,下意识跟了两步。
  段从一手拎着外套,另一只手撑在门框上,低头穿鞋,从喉咙里“嗯”一声。
  明明前几天两人的相处已经缓和了很多,段从突然又摆出这种态度,让言惊蛰有点儿无措。
  而且这个时间,专门打扮了出门……
  “很晚了,”言惊蛰心里一拧,迟疑着提醒,“两点多了。”
  尽管光线昏暗,还隔着距离,段从身上一瞬的疏远与不耐,还是无比鲜明地从他眉眼间透露出来。
  “打扰你休息了?”他反问言惊蛰。
  言惊蛰闭上嘴,轻轻摇了下头,站在原地继续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