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浅 第139节
  周时衍在意识到手中触感不对时,第一反应也是要把她松开,只是在他松手之前,那姑娘已经先他一步动手了。
  毫不留情的一耳光,生生把他耳朵都打得有回音了。
  松手和挨打几乎是同时发生的事,等他耳鸣过去,人也彻底酒醒清醒过来,那女人已经一溜烟跑没影了。
  只留下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的周时衍,以及床头,她跑掉时没来得及收回的半包烟。
  那天退房的时候,周时衍把她那包烟带走了。
  那段时间他跟苏格也吵架分开了,周时衍做事便更加无所顾忌。
  他知道她那身制服是哪家店的,所以后来又去过那家好几次,只是不喝酒了,就冷冰冰地坐在那找人。
  相当长一段时间,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人成了他的执念,他要找到她,让她为她那一巴掌给他道歉。
  人虽然没找到,他却在那个过程,阴差阳错地把抽烟给学会了。
  直到后来苏格重新回来找他,她跟沈如是的骨髓配型成功了,沈如是的手术转移了周时衍的注意力,他才慢慢地减少了去那个酒吧的频率。
  但减少,不代表淡忘,周时衍后续又去过那个酒吧很多次,甚至还打听过那个女人,只是每次都徒劳无功,直到他后续毕业,彻底离开帝都。
  宿窈刚开始找他那个时候,周时衍对她差劲,有一半就是故意欺负她的。
  对于那场乌龙一样的过去,他明示暗示提醒过宿窈很多次。
  无论是最初给了她三十万,还是后来一次次对她说,他讨厌烟味。
  都是周时衍在用过去的一些细节提醒宿窈。
  他上次跟她说初见日期那个事,她也没什么反应。
  宿窈那姑娘真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她打了人就忘,半点都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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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窈把那位不请自来的客人送走后,看着处理好的半成品菜叶,也没了再继续做菜的心思。
  想了想,裹好衣服出了门,打车去了趟医院。
  下次开庭的日期在2月13号,这个日期就很有意思,还有一天,就是情人节。
  这个节她是肯定不会过了,但从头到尾,拿了人家这么多好处,送个礼物什么的还是应该的。
  宿窈在帝都最有名的一家公立医院排队半天,挂了个专家号,看诊日期就选的2月14那天。
  去窗口付钱时才得知,她想选的那个专家太有名气了,人排的挺满的,不一定能轮得到她。
  宿窈想了想,拿出手机给一串号码打了个电话:“能帮我个忙吗?”
  对面紧张地问:“你又被人为难了?”
  宿窈顿了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不是,我是想找一个医生看诊,想问问你有没有办法帮我走个关系,插个队。”
  她说了自己想要的医生,和大致的时间,对面先是一口答应,迟疑了下又说:
  “先生的意思是,卢家那些人庭审结束后就会盯着你下手,窈窈,我们这边给你的签证和护照都办好了,你恐怕没办法留到14号那个时候,要不你看看,我把时间给你提前下?”
  宿窈顿了下,垂着眼睛说:“不用,就14号,我也不是给自己用。”
  对面又是愣了许久,而后才说:“好,那这件事就交给我办吧,这个事你可以放心,至于明天庭审的事……”
  宿窈轻声接口道:“放心,庭审的事,我保证比谁都上心。”
  本来就是她一个人的仇恨,哪怕牵扯进再多的人,最后要达到的结果,也是解决她的恩怨。
  她什么事都能放一边,唯独这一件事,宿窈一定会上心,比谁都挂心。
  对面便松了口气:“那,明天见?”
  宿窈嗯了一声:“明天见。”
  挂断电话后没多久,她收到短信提示,她刚才想找但没挂到号的那个医生,已经成功预约上了。
  宿窈淡淡一笑,熄灭手机屏幕,转身离开了医院。
  周时衍到家的时间跟她就隔了不到两分钟,见宿窈身上也穿着外套,顿了下。
  “要出门?”
  宿窈摇摇头,自然地把衣服脱下去,挂好。
  “刚回来。”
  周时衍往厨房看了看:“午饭做好了吗?”
  宿窈愣了下:“你在外面没吃东西吗?”
  周时衍淡淡地看着她:“你在外面吃过了?”
  宿窈顿了顿,摇头:“没有。”
  周时衍便挽起袖子洗了手:“我也没有。”
  他很自然地进了厨房,接手宿窈处理剩下的那些食材,继续做饭。
  宿窈站在门边看了他一阵儿,轻声开口:“周时衍,你现在还喜欢苏格吗?”
  周时衍正在热油的动作顿了下,不明所以地回头看了看她:“你想说什么?”
  宿窈之前被苏格膈应过很多次,这会儿马上要走了,她挺想也好好膈应回去一次。
  她指着卧室的方向,一脸无辜道:“我看你房间浴室里,还有挺多她的东西,你现在都不跟她在一块了,要不就扔了吧?”
  第216章 人言可畏
  周时衍脸上短暂的困惑不像作假:“浴室里,什么时候有过苏格的东西?”
  宿窈说:“里面的那些女用洗漱用品和口红啊,你不会告诉我,那些东西都是你的个人癖好,买来用着玩的吧?”
  她一股脑把浴室里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一样样摆在周时衍面前展示。
  周时衍只淡淡看了眼就收回了目光:“这些东西不是苏格的,你想扔就扔了吧。”
  他工作和生活在a市,不常在帝都,这里对他而言只是个有着不太愉快的童年记忆的老房子。
  他不常住,沈如是东西又收纳的很整齐,他没去看过,也便没注意过那些细节。
  宿窈看周时衍不是很在意,便拿着那堆东西,利落地都扔进了垃圾桶。
  想了想,又走到厨房那桶小米的旁边,拿起上面的便利贴,在周时衍面前晃了晃。
  “那这个,我也一起扔掉了?”
  周时衍随意地看了眼,语气平淡:“这也是我母亲留下的,现在也的确用不上了,你想扔就扔吧。”
  宿窈因为他话里那个也字,微微一怔:“你妈妈留下的?”
  她下意识地偏头,猛地看了眼垃圾桶。
  周时衍淡淡道:“她生病之前,一直在这里居住,这里有很多她的生活痕迹。”
  顿了下,补充道:“刚才你找出的那几样,也是她的东西。”
  宿窈立刻便把那张便利贴又放了回去,怪不得她之前看着的时候,总觉得这个便利贴语气像哄小孩的,原来还真是哄小孩的啊。
  便利贴怎么撕的又怎么粘了回去,甚至为了让失去黏性的便利贴再牢固点,认认真真地往上贴了层透明胶带。
  “你怎么刚才不早说,我扔都扔了,现在捡回来还来得及吗?”
  周时衍听着她的抱怨,眼中掠过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现在定居在a市,好几年没回过帝都了,这些东西留着也没用,扔就扔了吧。”
  宿窈这才放下了去垃圾桶里把那些洗漱用品捡回来的念头,又忍不住说:
  “你跟你妈妈住同一个房间啊?”
  她当初是看见周时衍的浴室里有女人东西,才先入为主地觉得跟他住在一起的女人一定是苏格,谁能想到是他妈?感觉反而比是苏格更奇怪了。
  周时衍淡淡道:“我读书的时候她就为了养病搬到a市了,房子空了几年,我偶尔出差会来住两次,选空间最大,朝向最好的那间,有问题?”
  宿窈上次来的时候,的确觉得这间房子不像是常住人的情况,很多房间都锁着。
  周时衍这么说,也是常人思维,无可厚非,她倒是问东问西,显得有点好奇心过剩了。
  宿窈默默地说了句没问题,老实的坐到了一边去等饭吃,不说话了。
  她安静了,周时衍倒是再次开了口:“你关于苏格和我家,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接着问。”
  宿窈因为他这话愣了片刻,周时衍熟练地把饭菜端上桌子,坐在她对面,眼眸定定地看着她。
  “网上关于我的那些资料,三分之二都是真实的,我是单亲家庭,小时候在孤儿院长大,曾经被苏格的父母助养,后来被人收留……”
  他讲话时的语气从头到尾,十分平淡,仿佛不是在讲他自己的人生经历,而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跟周时衍决定帮宿窈之前,对她做了全方位调查不同,宿窈对周时衍,一开始是真的一无所知。
  她来找他时,真的只是凭着一腔孤勇,她不清楚周时衍的身世,也不清楚他错综复杂的家庭关系,更不清楚他跟苏格之间那些蜘蛛网一样剪不断理还乱的过去。
  宿窈对周时衍的了解,完全是在一次次地与他相处、磨合中,单方面探索出来的。
  他这会儿这种大有要坦诚以待的趋势,反而让她有些无法适从。
  “周时衍。”宿窈慌乱地,借着低头吃饭的动作,打断了他的话:“我没有要问你那些事的意思。”
  周时衍给她倒了杯水,看着她平静道:“有些事情,我自己说,总比外面那些人造谣,你听到后再胡乱揣测要好。”
  很普通的一句话,好事者三言两语,每人添油加醋的修饰上一句,一个个传播下去,也会变得跟真相大相径庭。
  比如他读书时期,杜宏图不知怎么就知道了他的存在,硬是不由分说地叫人劫了他回杜家,沈如是上门求杜宏图把孩子还给她,被杜天磊他妈撞见,气得当场犯了心脏病。
  当时杜家很多佣人都在场,结果最后杜天磊放学回家,听到的版本就是沈如是带着周时衍登堂入室,想要逼宫上位,活活气死了他妈。
  杜天磊又处于叛逆期,他拗不过杜宏图,便把所有的账都记在了沈如是和周时衍头上,花钱找人去闹沈如是的工作,带着一堆混子去周时衍学校堵他找他的麻烦。
  一开始周时衍自知有愧,对杜天磊都是忍让的姿态,直到联校大考,杜天磊收买人毁了周时衍的准考证,让他失去了保送的机会,周时衍才真正开始反击。
  杜天磊不想让他好过,偏偏每一次在周时衍手里又占不到任何便宜,最后只能玩阴的,仗着家里关系,仗势欺人,于是打架是打群架,进少管所的却只有周时衍一个,通报批评也只有他一个人的名字。
  苏格作为周时衍当时唯一的朋友,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也是在杜天磊蓄意收拢人心,让大家集体孤立排挤周时衍时唯一一个不接受收买的,结果没多久,传言就成了周时衍犯下的所有过错都是因为她,为了不让沈如是担心,周时衍也从没对她说过自己在学校里遇到的麻烦,沈如是对苏格的误解才越来越深。
  但事实上,他跟苏格在他上大学之前真的就只是单纯的互相扶持的朋友关系,没有任何男女之间暧昧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