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周俊也在她身后恭敬的点了点头,却没有发出声音——这个人一向谨慎。
  林尹川像是这才注意到两人进来了,有点尴尬,赶忙把脚从沙发上放下来,从蒋彦恂怀里钻出来,坐到了一边。
  蒋彦恂看了看他那么快的反应,皱了皱眉,似乎有点不满。他放下手中的盘子,跟着林尹川移动了一下,继续坐到他身边揽着他。
  等林尹川似乎放弃躲闪了,才笑着对两人说:“好的,辛苦了。王盈你先回去吧,小周来这边坐下。魏嫂给小周倒杯牛奶吧,那么晚了喝茶估计晚上会睡不着。”
  蒋彦恂一向体贴,尤其是对着自己关照的下属。林尹川也是第一次见这位新任总办主任,他好奇地打量着周俊,不知道蒋彦恂那么晚叫他来做什么。
  等周俊坐下,牛奶也倒好了。蒋彦恂才不慌不忙地开口,笑着对两人说:“小周是第一次见川儿吧?给你介绍下,这位是林尹川,我爱人,现在的市场部部长。”
  他转向林尹川又说:“川儿,这位是周俊,我的总办主任。你可能之前不太了解他,可以说,他在集团里的地位,就像我的眼睛和耳朵一样。”
  林尹川没有关注蒋彦恂介绍他的那个“爱人”一词,却注意到他对周俊的描述。把他形容为眼睛和耳朵,看来这个人就是他那些情报网的枢纽。想到这,林尹川也对着周俊客气的点了点头,说:“周主任好,幸会幸会。”
  周俊自然也客气地和林尹川打了招呼。林尹川看他二人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商量,心想自己在这儿多半不太方便,于是也赶紧有眼色地站起来,说:“我有点困了,就先回房休息了,周主任失陪了,下次有机会一起吃饭。”
  蒋彦恂却一把拉住了他,说道:“坐下吧,别装困了。”他转向周俊,又说道:“小周,尹川之间没有任何不可以说的事。因此以后在任何场合,你都没有必要避过他和我说话,知道了吗?”
  林尹川被这话吓了一跳,心想蒋彦恂也太直接了。不过他倒是没把这话太当真,因为就是真夫妻也不可能毫无保留,又何况他们这种半路出家的协议情人关系呢?不过他还是顺从地坐下了。
  蒋彦恂看着林尹川乖巧地坐在旁边,似乎也非常满意,他笑着对林尹川说:“川儿,你这几天告诉我关于谢云杉私下运作的事情,其实周俊很早就告诉我了。不过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想具体听听吗?”
  林尹川心想,你专门把周俊找来,又不让我避讳,不就是想说给我听的吗?难道我还能选不想听?于是他用一种有点惊讶的表情看着蒋彦恂,说:“啊,原来学长你已经知道了?看来是我瞎担心了。”
  蒋彦恂看他惊讶的样子,似乎是非常愉悦,又朝他移动了一点,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说:“怎么会?你听说这件事,第一时间就来告诉我,这是因为你心里有我,我可高兴了。”
  林尹川看他旁若无人的样子,尴尬症又犯了,想把手抽回来,却被蒋彦恂紧紧握着。蒋彦恂转头对周俊说:“小周,给尹川说下你查的情况吧。”
  周俊对着两人拉拉扯扯的行为视而不见,平稳地开口道:“好的,关于谢云杉私下组织聚会的事情,其实早在他担任部长期间就已经开始了。初期的时候,正如林部长所了解到的,只是通过行政部的张绣茵,去给他们看好的刚入职的新人一些工作建议和帮助,业余时间组织一些活动。正因如此,谢云杉这些年在集团里的声望越来越高,但是这其实只是他们操作的一个部分。”
  周俊的声音很平稳,没有起伏,却让人听着莫名有种心惊肉跳感,他继续说:“另一个部分则是向集团里的元老们渗透。相信林部长也有了解,前几年的时候,行政部非常主动地从人力那边接手了退休人员的管理工作,其实就是为了能够正大光明地接触这些退休的元老或者资深高管。这些人虽然已经不在岗位上,但是他们很多人的亲戚、下属依然是集团的骨干,谢云杉通过这种方式,试图操控集团。”
  林尹川听到这儿,确实有些惊讶。在他原来的印象里,谢云杉只是一个出身音乐世家、气质高雅的人,虽然能力不错,但并不让人感觉很有威胁性,难以想象他竟然有这种实力,去运作那么大的布局。他追问道:“他这种行为,在旭阳担任总裁时就开始了吗?”
  林尹川没有注意到,蒋彦恂听到他提到蒋旭阳时,眉头皱了一下。坐在对面的周俊却敏锐地注意到了,他注意了一下措辞,才开口道:“在您担任蒋老助理的时期就开始了,到蒋旭阳时期,已经运作的非常成熟了。”
  “事实上,还不仅如此。”周俊继续补充道:“陈建群长期管理后勤部,在这个圈子的建立过程中也发挥了很大作用。表面上看,后勤部管理的食堂、房屋、用车,不过都是一些小事。但是有时候就是这些小事,能够决定很多人的倾向和好恶。比如谢云杉长期利用后勤部的资源,为他们圈子里面的人提供便利。进入圈子的年轻人,就是能比其他人更轻松地获得车位、周转用房。在同等的条件下,他们办理业务速度更快,获得的资源品质更好。通过这些实际的小恩小惠,这些人能够对谢云杉及其团伙形成更强的归属感和依赖感。”
  林尹川低垂下眼帘,谢云杉居然通过这种方式,把集团为年轻人提供的公共资源变成了自己收买人心的私人资源,把年轻人对集团的归属感转化为了对他个人的崇拜感。仔细想想这是多么地讽刺,蒋老如果知道了这些事,又该是多么地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