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人驾到 第30节
  “符长庚家里的情况,我略有耳闻,符相为他相看了不少家了。你表哥与你已有婚约,只待明年科举之后成亲。”凌氏道。
  自女皇登基以来,大力推广科举制度,为了让天下学子们尽快适应,已经连续举办了五年科举,每一届殿试前三名都会很快委以官职,职位虽然不算太高,但都是绝对的实权派。
  明年仍然继续举办,直到官场人才达到饱和,再恢复三年一次。
  这种举措撼动了贵族掌权的局面,逼的他们不得不也走上这条道路。
  崔净还是第一次听说自己的婚期,脸色微红,羞道,“还是说说魏郎君吧。”
  凌氏笑道。“我先打听打听。”
  “母亲,我回来啦!”崔凝换过衣服之后便来见凌氏。
  “疯丫头。”凌氏见她一阵风似的冲到自己跟前,心里也欢喜的很。仔细看了看,“侍女说你昨晚没睡好,看着气色倒是不错。”
  若不是在魏潜那睡了一个时辰,她哪儿能这样活蹦乱跳。
  “母亲,我想跟魏五哥学点东西。”崔凝在凌氏身旁坐下。
  “学什么?”凌氏问她。
  崔凝觉得若说想学破案,凌氏准不能答应,于是只好耍赖。“他是状元,什么都能学呀!”
  凌氏道。“我要考虑两日。”
  “好!”崔凝对这个结果挺满意。
  她打算去说服祖父,然后让祖父再跟母亲说。
  崔凝忽然觉得有两个人管着自己挺好,可以两头瞒,能办成不少事情呢!
  凌氏刚到长安。还没有什么交际圈子,只好将这些事情交给崔道郁去打听。
  崔道郁以前是混御史这一行的,最擅长去巴拉那些各家不为人知的辛秘,当天傍晚就打听的差不多了。
  原来,魏家在魏潜满十六岁的时候就开始为他相看,以他的品貌名声,颇有些人家想把女儿嫁给他,但是因着坊间传言他小时候受过惊吓,在那个方面有点不行。各家又都有点顾虑。也就是在三年前,终于相看好一家,双方家里都很满意。魏潜似乎对那家娘子也很是中意。
  本来是个很好的姻缘,但是女方家里始终有些担忧,于是在准备订婚之前,准岳父就邀请魏潜到家里做客,酒过三巡,便请他到厢房里休息。然后派了一个颇有姿色的侍女过去伺候。
  这在时下很普遍,女方家里会担心女儿嫁过去那方面不幸福。所以就会先派个侍女试试。
  一般男方对这个都没有意见,毕竟占了便宜呢!但魏潜不是一般人啊,作为迫不得已的禁欲派,难得有个看着不错愿意娶回家的女子,他自己也挺高兴,谁料,在准夫人家里休息的时候有个不认识女人脱了衣服就往他怀里钻!
  发生这种事情魏潜的反应一定是防御,但彼时,他已经有五分醉意,下手过重,一巴将那侍女摔出老远。那侍女被砸到地上时,正好撞到琉璃屏风,于是八扇的巨大琉璃屏风倒塌压在侍女身上,听说当场就吐了血。
  后来魏潜郑重赔礼,并表明自己确实很想娶那位娘子,可是准岳丈家里根本就不信他!这绝对不仅仅是那方面不行啊,气急败坏还要把人摔个半死的!万一以后闺女被虐待怎么办?!
  结果,这桩婚事就黄了。
  当时两家谈婚论嫁并不是秘密,而且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璧人,若是不出意外绝不应该黄了啊?女方家里因担心女儿名誉受损,所以尽管没有四处宣扬此事,但也并未刻意隐瞒,于是乎,全长安的权贵圈子里都知道了魏潜的“壮举”。
  这世上总有那么些好事者想去证实传闻,而魏潜面对各种各样的女色岿然不动如山,比那些守戒律的和尚更甚,从此之后魏潜不能人道的传闻便在贵族之中暗暗流传。
  哭着喊着要嫁给魏潜的,都是那些不知情的仰慕者。
  魏家现在也不考虑门第什么的,只求魏潜能喜欢就行。
  不过崔道郁得到消息,大多都是贵族中当做秘密流传的版本——魏潜不行,铁证如山!
  “幸好打听了!”凌氏心有余悸,想起来又不由惋惜道,“真是可惜了魏长渊的人才。”
  什么都好,就是……
  “可见老天是公平的。”崔道郁感叹。
  “可恨他还哄着凝儿去找他!”凌氏忽然想起青心说过的话,对魏长渊由怜悯同情一下子变成了憎恶排斥,“专捡着凝儿这样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哄骗,他怎的不去哄那些十六七岁的待嫁闺秀?咱们凝儿哪有他那样多的心眼?被他三言两语就能骗了去。”
  “以后叫她少接触长渊吧。”崔道郁是男人,对这魏潜仍抱着极大的同情心。
  “可是凝儿说要跟着他学习呢?”凌氏想起女儿亮晶晶的期盼的眼神就觉得心疼,也不忍拒绝她,“这个傻丫头,一准都不知道旁人对她有歹心。”
  她愤愤不平,压根不知道,有“歹心”的可是自己家闺女!
  “夫君,你说我如何对凝儿说?”凌氏愁道。
  第四十四章 傻眼
  “放心,我来办。”崔道郁握着凌氏的手道。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便相携入了内室。
  之后连着两日,尚不知情的崔凝天天念完书就到凌氏跟前献殷勤。
  第三天下午,她又准时过来。
  “凝儿快过来。”凌氏今日很高兴,不像前两日那般敷衍,而是主动提起了那件事,“你父亲帮你办好了。”
  “办好?”崔凝想了想,莫非还要送礼什么的?也对,是她想的太简单了,虽然魏潜说是小事一桩,但她也不能就真的白白占人便宜。
  想明白之后,崔凝开心道,“谢谢母亲,也谢谢父亲!”
  “你父亲今日请了符郎君。”凌氏帮她整了整衣服,“我现在带你去前院。”
  “好!”崔凝跟着凌氏出门,“母亲,父亲请符郎君做什么呢?”
  “你前几天不是说要随魏郎君学习吗?我与你父亲考虑了一下,觉得他不太合适,还是符郎君更好些。”凌氏笑盈盈的看向她,“符郎君也是状元呢。”
  崔凝目瞪口呆,这……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凌氏见她呆若木鸡的样子,微微一顿,“怎么了?”
  “魏五哥哪里不行?”崔凝纠结道。
  这话问的。简直要真相了。
  凌氏干咳了一声,“小孩子家家,问这么仔细作甚。”
  崔凝无语。哪儿仔细了?她要魏五哥,突然一下子变成了符郎君,还不兴她问问为什么吗?
  凌氏牵着不情不愿的崔凝到了前院。
  崔道郁已经与符远说好了,让他带崔凝学习两年,待她年纪稍微大一点就不再麻烦他。
  崔凝平日要上学,符远就算为她老师也不需要每天授课,只是偶尔指点一点罢了。所以他便爽快应了。
  “崔夫人。”符远见凌氏领着崔净进来,便起身施礼。
  “符小郎君不必多礼。快坐吧。”凌氏催促一旁的崔凝,“还不快见过符小郎君?”
  “见过符郎君。”崔凝施礼。
  几人落座之后,凌氏便与符远聊了起来。
  符远还是一袭普普通通的青衫,浑身上下无一点多余的装饰。然而却掩不住他如温玉一般的光彩。
  他的相貌不像魏潜那般俊的无可挑剔,但一举手一投足,都自有旁人难以比拟的风/流疏阔,再加上笑起来的样子和煦如春风暖阳,凌氏是越看越满意。
  凌氏和崔道郁想过,崔凝现在还小,跟着二十岁的男人学习并不出格,待她大一些便不能容她这么任性,可是也得防着万一日久生情。所以从一开始就得挑一个门第合适、品行端正的青年,从各个方面来看,符远可谓是个中最完美的人选。
  符家也不是大世家。但他祖父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尚书左仆射,乃是崔玄碧的顶头上司,而崔家不论是门第还是实力,匹配符家都绰绰有余。
  “母亲,我能单独跟符郎君说说话吗?”崔凝心想,要是符远也有魏潜那样的能力。也未必一定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毕竟相比较之下。她面对符远比面对魏潜要轻松很多。
  “你这孩子。”凌氏不好意思看向符远,“符小郎君见笑了,我这女儿性子太活泼,教人头疼。”
  “哪里,孩子还是活泼一些好。”符远微微笑道,“既已说定,那小子就先带二娘子去一趟书局吧。”
  崔道郁又开口留饭。
  符远婉言谢绝,带着崔凝出府了。
  马车里。
  崔凝托腮道,“符大哥。我这样唤你成吗?”
  “自然好。”符远倚坐在她对面,“你看起来对我不是很满意?”
  “怎么会!我很喜欢符大哥,可是我想学破案。”崔凝满面愁苦的望着他,很自然的就说了实话。
  符远略微一想便明白了缘由,定是这丫头想跟着长渊学习,又没有说清楚学什么,崔道郁夫妇考虑到长渊的名声,所以给她换了自以为更合适的人。
  “这也不是难事。”符远道。
  “你会?”崔凝眼睛一亮,一扫愁绪。
  符远手指一下一下轻轻叩着膝盖,悠悠道,“术业有专攻,我这方面自是比不上长渊,不过也不是没有法子让你跟着他学。”
  “你是说……”崔凝咧嘴笑道,“你可以帮我瞒着家里?”
  符远抬手轻弹了一下她光洁的脑门,冲他眨了一下眼睛,“聪明的小丫头,不过……”
  崔凝见他不说下文,又一边揉着肩膀,立刻明白了,狗腿的爬过去给他揉腿捏肩,“符大哥,你帮帮我吧。”
  符远本只是逗逗崔凝,可是没有想到,她长得又瘦又小,手劲竟然不小,捏起来相当舒服,“我心情好一天就帮你一天。”
  “那你今天心情好不好?”崔凝一脸谄媚的问道。
  “嗯,还不错。”符远笑道,“行了,别累着,我带你去酒楼找他。”
  “姐姐说新科状元应酬多,可我见魏五哥整天都闲着呢?”崔凝疑惑道。
  魏潜不喜应酬,他每次到那种场合,总是有人怂恿歌姬舞姬投怀送抱,有几次不知是那些女人身上脂粉太厚还是香粉太浓,他被弄的满身起红疹子,痒的要死要活。
  所以说,女人真是魏潜这辈子的噩梦。
  “平常他只接受一些私下相熟的朋友邀约。”符远的话点到即止。不像云喜,跟媒婆似的。
  前几日凌氏与崔道郁决定请符远的时候,还拉上了崔净一道做说客。崔净没有明说,但那两日明里暗里把魏潜与符远拉出来对比了好多回,把他俩的事迹也都讲的差不多了,当然都是讲符远好话,说魏潜各种不好。
  崔凝原本就对符远印象很好,现在就更加好了,可崔净说了很多魏潜不好的话。她却不怎么能听进去。
  崔凝在很多时候反应比较迟钝,可她直觉还算敏锐。经过几次相处,她目前感觉魏潜是个好人。
  两人在马车里说了很多话,符远很有使命感的开始教崔凝怎么对付魏潜,譬如撒娇、装可怜、突然的肢体接触……
  崔凝现在觉得魏潜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冷酷。但本着日后要和谐相处的心态,听的特别认真。
  到了酒楼。
  符远直接带着崔凝去那日饮酒的阁楼去寻人。
  两人上楼时,正见魏潜躺在临床的胡床上,一袭玄色的袍服有些散乱,面上覆着一本书,胸膛有节奏的起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