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节
  秦知微晃得头晕眼花,她额头磕到车窗,死死拽住手把,当两车并列时,对方的车直直撞过来,秦知微无意间回头,看到对方的脸。
  突然觉得她有点眼熟,仔细一回想,这人不正是那天在冰室抢孩子的女人吗?
  卢哲浩怕出车祸,只好往后退了点距离,不过却不敢大意,紧紧跟在她身后。
  秦知微总算好受一点,开始调整电台。
  调了几个台都不对,擦鞋高好奇问,“madam,你调什么?”
  “给她放音乐。”秦知微询问,“哪个是音乐台?”
  “再往右拨两个频道就行。”卢哲浩抽空回答她的问题。
  秦知微拨了两下,没想到出来的儿歌。
  “再拨两个是流行歌曲。”卢哲浩继续道。
  “不用!就这个频道最好。”秦知微把声音加到最大,而后朝外面的交警借喇叭,让音乐可以扩大到前面的人也能听见。
  所有人都盯着前面的黑色奥迪,它那蛇走龙形的狂飚速度,与好几辆车险险擦肩,好几次他们都觉得车辆要撞翻,大家一颗心跳在嗓子眼。
  坐在前面的关春云刚开始注意有人追着自己,以为他们是坏人,是来抢走自己孩子的坏人。她朝着副驾驶的“宝宝”低哄,“茜茜,妈妈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你。”
  她速度越来越快,奈何身后的车怎么都甩开,不由额头冒汗,这时“宝宝”哭起来,她一开始还想哄她,可是哭得太久,她有些不耐烦,“闭嘴!别哭了!”
  哭声却怎么都不停,关春云越来越烦躁,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月光光”,这是一首摇篮曲,宝宝最爱听的歌,“茜茜”在这歌声中渐渐安静,不再哭泣,甚至会朝她咧嘴笑。
  就在这时,后面的车跟上来,副驾驶坐着一个温柔的女人,正咧嘴冲她笑,“你好,还记得我吗?我在阿霞冰室见过你。你当时在那家吃过牛肉面。请问你这里有奶粉吗?我儿子饿了。”
  关春云看着她,已经不记得见过她,不过听她提起阿霞冰室的牛肉面,她打消了怀疑,“你追我是为了要奶粉?”
  “对。借点,可以吗?”秦知微满脸愧疚,她怀里是一件衣服,包着个宝宝。
  关春云想了想答应了。
  她将车停到路边,卢哲浩将车停到她身后,秦知微将怀里的衣服和抱枕丢到后面,而后打开车门,走过来。
  擦鞋高和孤寒罗蹑手蹑脚绕到后备箱,怕她发现,两人紧紧贴着轿车。
  秦知微趴在副驾驶的车窗吸引对方注意,“多谢你。”
  关春云找到一罐奶粉递过去,秦知微接过来,却没打算离开,而是问,“请问你有尿不湿吗?”
  关春云点头,“有的。”
  但是尿不湿在后排车座,她伸手够不到,于是将火关上,打开车门走出来,还不等她打开后面的车门,孤寒罗和擦鞋高已经上前将她扣住。
  关春云这才察觉自己上了当,拼命挣扎,瞪向秦知微,“你骗我!你们想夺走我的孩子!你们是坏人。你们跟他们是一伙的。”
  她用尽全身力气,孤寒罗和擦鞋高两个大男人几乎制不住他,直到卢哲浩下车,三人合伙才将人制住,但对方依旧不老实,挣扎着想要逃跑。
  秦知微大声道,“车里没有孩子,你睁眼看看!里面没有孩子!”
  三人将关春云押到驾驶位置,她探头看了一眼,刚刚还坐在副驾驶冲她笑的宝宝,此时却化为泡沫。
  她两只眼睛写满惶恐和不安,脑袋像探照灯四处寻找,“我的孩子呢?我的茜茜哪去了?”
  这可怜又无助的模样让所有人动容。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第106章
  卢哲浩的大哥大响了。
  是张颂恩打来的。她推开房间, 汪元修死在主卧,他的父母则死在侧卧,她声音有些沉重, “浩哥, 汪元修和父母死了。”
  听到声音的关春云这才不挣扎了,眼里全是惊诧。
  “你还记得吗?他们是被你杀的。”秦知微走过来。
  关春云眼里闪过迷茫, “我杀的?!”
  她脑海突然浮现前天早上的画面,她听到丈夫跟别人打电话,说她得了精神病, 要将她送到精神病院。
  她推开门质问丈夫,对方爽快承认了,“茜茜已经死了。你拿个玩偶当孩子, 她也不会活过来!”
  关春云气疯了, 捡起被他扔在地上的“宝宝”,热气上涌拿刀朝他冲了过去, 一边刺一边骂, “是你压死了茜茜, 如果不是你,茜茜就不会死。你凭什么还活着?你怎么还配活着?你还我的茜茜。”
  她刺了他无数刀,鲜血喷溅到脸上, 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回来了。
  公婆听到声音, 开门想要一看究竟,却对上满脸是血的她,这个关春云就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老两口吓得浑身哆嗦, 下意识躲回房间,可惜他们年纪大了, 动作速度到底慢了一拍,关春云一把踢开门,随后手起刀落,鲜血顺着她的脸颊滴滴答答流下,她回到洗手间,将脸上的血擦干净,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女儿的哭声,她急急忙忙跑出来,将“宝宝”抱在怀里,温柔地哼起摇篮曲。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关春云机械地走过去接听,电话那头传来女人娇滴滴的声音,“老公?你怎么还没过来?蓝蓝想你了。”
  “宝宝”在哭,关春云挂断电话,将“宝宝”哄睡,随后拿起刀塞进包包,大步走了出去……
  **
  香江警察总部门口,家属们杵在门口,手里摇着横幅,“还死者一个公道!”
  falker从办公室看到楼下这一切,脸都绿了,将周姐叫进来,“把卢哲浩叫过来。”
  周姐笑道,“他刚刚开了搜查令,说案子有了新进展。”
  “jessica呢?”falker不死心。
  “秦督察也去了。连课都来不及上,我看情况很紧急。”
  falker松了口气,可是紧接着又站起来,眼睛瞪得溜圆,“什么?她没上课?那她的课……”
  “沈督察帮她上的课。”周姐规规矩矩回答。
  falker迟疑,沈督察会上课吗?
  他正打算去看看,电话响了,是投诉科打来的电话,“falker,你们重案组那个卢哲浩,他疯了吗?车速开那么快,差点撞到好几辆车。他们打电话过来投诉,你看怎么办吧?!”
  falker揉了揉眉心,“我先了解情况,回头再给你答复!”
  挂上电话,falker忧心忡忡。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声音,周姐探头往下看了一眼,立刻乐了,“是卢哲浩的吉普车。”
  似乎验证她的话,卢哲浩从车上下来,孤寒罗和擦鞋高从车里下来,押着一个人,上面罩着衣服,看不见脸。家属们看到这些人立刻围上来,想询问案件进展。媒体们想挤过来拍照,全被军装警挡开。
  秦知微走在最后面,记者将她围成一个圈,她却冲大家摆手,什么都不愿透露。直到孔督察出来,才将人解救出来。
  秦知微急匆匆上了楼,没去重案组,而是直奔三楼教室。
  沈锋正在上课,秦知微不好打扰他,打开后门后,找了个位置听课。还别说沈锋自学心理学很扎实,不用备课,不用看书本,直接用犯罪心理学分析前段时间刚刚发生的案件。
  底下警员们听得如痴如醉,全部被他吸引,没人察觉秦知微的到来。
  待课程结束后,沈锋冲大家笑,“上完了!”
  警员们意犹未尽,问他什么时候还开课?
  沈锋指着后面的秦知微,“下节会由秦督察给大家讲解。”
  大家松了口气。
  等警员们接二连三离开,秦知微朝沈督察道谢,“太感谢你了。”
  沈锋摇头,“没关系,案件查怎么样了?”
  “嫌疑人已经抓住了。卢哲浩正在录口供。”秦知微叹了口气,“不过凶手又杀了三个人。她丈夫和公婆。”
  沈锋倒是没有意外,点了点头,就先离开了。
  秦知微下了楼,卢哲浩正好从审讯室出来,手里拿着口供,看到她过来,冲她道,“关春云精神失常,不记得了。”
  “她遭遇的重大灾难是她的孩子吗?”秦知微之前已经有了猜测,但还是想确定一下。
  卢哲浩颔首,“对!她女儿茜茜出生半个月被她老公睡觉时压死了。”
  秦知微默然。
  擦鞋高凑过来,“madam,你认识关春云啊?”
  “我在冰室见过她帮一位师奶哄孩子,哄完孩子后,却不舍得将孩子还给对方,还说那是她的孩子。当时我看出来她是产后抑郁症,想追出去劝劝她,却没想到她跑那么快,一眨眼就不见了。”秦知微揉了揉眉心,“如果当初我再找找,或许她不会杀害那么多人。”
  “madam,你千万别把错怪到自己身上。”张颂恩想到昨天自己看到的惨状,“你是外人,她的家人都不关心她。而且还害死宝宝,她精神已经失常了。”
  “对啊,产后抑郁症只会杀婴,不会杀害外人。这明显是产后抑郁+精神失常。”卢哲浩想到刚刚在审讯室关春云问他要孩子,他就觉得对方病得不轻。
  “她应该是长期压抑的结果。产后抑郁症加剧了她的病,女儿的死更是一根导火线。”秦知微看向卢哲浩,“给她请精神科医生吧。”
  卢哲浩颔首。
  孤寒罗有些不放心,“如果她是精神失常杀人,是不是会无罪释放。”
  “不是。精神科医生鉴定她杀人头脑清不清醒。如果杀人时她头脑不清醒,她就不用坐牢,但是如果她有危害社会倾向。”秦知微指了指自己,“我帮她鉴定后,她需要送进精神病院。”
  听到不会再出来危害社会,孤寒罗总算放了心。
  就在这时,周姐过来喊卢哲浩和秦知微。
  两人立刻上楼,进去前,周姐提点两人,“你们抓人时被市民投诉。”
  卢哲浩向她道谢,“回头就请你喝下午茶。”
  周姐满脸含笑回了屋。
  卢哲浩和秦知微进去后,falker急得转圈圈,看到两人进来,破口大骂,“你们就抓个嫌疑人差点制造六起车祸,卢哲浩,你到底想干什么?”
  卢哲浩想开口解释,falker却不给他机会,而是看向秦知微,“jessica,你也不劝着点?”
  秦知微无奈,“falker,我是顾问,抓凶的事不归我管,我怎么劝?而且前面就是嫌疑人,难道我们要放过她吗?那位可是精神失常的病人。刚刚又杀了三个!”
  falker小眼睛瞪得溜圆,“又死三个!”他激动得拍桌子,“简直不把我们香江警察放在眼里!有没有抓到?”
  “抓到了!”卢哲浩表情沉重,“我已经录完口供,她精神失常,已经不记得自己杀过人,我们采集了她的指纹,法证那边正在对比。稍后会出结果。”
  falker听到还不确定,心里又沉了沉,“你有多大把握?”
  “九成。”卢哲浩挺直脊背。
  falker看向秦知微。
  秦知微颔首,“至少九成。”
  falker终于松了口气,指着外面,“那么多家属天天在门口摇旗呐喊,我们压力很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