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宋砚清沉默。
  不是他执着。
  而是她选择了他。
  没有辛如练,何来晏行舟。
  江书改怒其不争:“你若是再执迷不悟,别怪我亲自动手杀了她,你知道的,我要杀一个人并非难事。”
  医能救人,亦能杀人。
  他有一千种方法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去。
  “若你执意动手,记得先杀了我。”宋砚清淡淡。
  语气冷漠,似乎什么都不在乎了。
  江书改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拳头捏紧咯咯作响。
  但想到他这个鬼样子只怕承受不住自己这一拳,只能气得收回手,踹掉一旁的椅子出气。
  “我告诉你晏行舟,你现在要考虑的不是什么要死要活的儿女情长,谢景谙那边可能已经查到了什么,你要是再不振作起来做出些什么应对,到时候不用我动手,你和她,还有整个宋府,乃至大御都会受到牵连。”
  那日在长公主府,谢景谙拉着辛如练的手对她说了一句“他非善类”。
  他当时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也知道这句话里的他指代的是宋砚清。
  谢景谙生性多疑,阴鸷暴戾,冲喜赐婚又事关辛如练,本就对宋家虎视眈眈。
  再加上先前宫闱里宋砚清和谢景谙正面对上,即使没有暴露也足以让谢景谙着人去调查了。
  那一句他非善类就是警钟,这么久没动静估计是在等待时机,想要一举拿下。
  宋砚清这次倒是不再沉默了,放下手,眼底哀伤未去,却也一片澄明。
  江书改所说的在他预料之中,也做好了应对之策。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书改,帮我个忙。”
  ·
  昨日晚间的雪下了一夜,气候骤冷,京城内外茫茫一片。
  寒风凛凛,雪如飘絮,冻得人勾肩耸背直哆嗦,捏着扫帚匆匆扫雪。
  也是在这样的天气下,一辆马车驶入京城,缓缓停在了宋府门口。
  辛如练在屋内坐立难安。
  昨夜她把宋砚清带回来后,宋府一夜灯火通明。
  江书改连夜赶来宋府诊治,却屏退了所有人。
  直至今早,也没有从宋砚清房内出来。
  时间越长,辛如练越是觉得煎熬。
  不仅是为宋砚清的情况担心,也为他昏迷前那一句话。
  她依稀记得宋砚清吐血后就往地上栽去,那个时候他已经不省人事,不该有说话的机会。
  可是她确定,她听见了。
  而且就是他的声音。
  辛如练垂眸沉思。
  恍惚间想起自己中毒醒来后,也曾听见过他说什么文丛润的事。
  也是那个时候,让她真正怀疑文丛润和宋砚清是一个人。
  可是后来种种事项表明,他们并不是。
  再后来,她放弃了求证,不想再追究这些有的没的。
  偏偏昨晚宋砚清一句话又打破了她伪装已久的平静。
  三个名字同时出现,三个不同的人……
  正当想到关键处,房门忽然被打开了。
  飘远的思绪被拉回,辛如练以为是丫鬟来通知宋砚清醒了。
  结果目光扫过去时,看见了两个熟人。
  风雪依稀,裹着冷意。
  一个粗布麻衣,携来淡淡药香。
  一个头戴幕篱,隐去面容身形。
  辛如练微微怔然。
  没想过会在宋府遇见她们,更没想到再相见时,会是在这种毫无准备的情况下。
  房门一关,风雪皆被挡在屋外。
  辛如练以为再见时会有很多话说,然而真见了面,她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今时今日,是该称这位美妇人为茶漪娘子,还是娘?
  不待她先开口,茶漪娘子掀开幕篱,面上早已泪流不止:“如练,是娘,娘回来了。”
  美妇人哭得伤心欲绝,泪水横流,近四十的年岁不见老态,面容姣好犹见当年貌美之色。
  佘九仓悠悠一叹:“孩子,她就是你娘。”
  客栈一别,其实他们压根没有回去。
  数年未见,茶漪娘子想念辛如练想念得紧,非要跟在后面把人送到京城才行。
  只是到了京城后又发生了辛护掘坟开棺的事。
  棺椁空无一物,辛如练又是聪明人,一定想到了其中关窍。
  茶漪娘子不想给辛如练惹麻烦,当即要走。
  是宋砚清及时找来,好说歹说让她们留下,不要再让辛如练继续痛苦下去。
  茶漪娘子和他想了一夜,也觉得这样做太自私,实在是对不起辛如练。
  于是今早便驱车来了宋府,打算把真相都告诉她。
  辛如练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以为佘九仓和茶漪娘子前来是为别的事,倒是不承想一进来就开门见山。
  美妇人声音凄凄,却也字正腔圆,完全不像是失语之人。
  所以之前是骗她的吗?
  见辛如练没说话,茶漪娘子几乎站不住:“如练……”
  她有想过把窗户纸捅破会是怎样的局面。
  但是真正面对时,她还是受不住辛如练此刻的沉默,心还是会痛。
  她这个当娘的从来都没有尽到为娘的责任,她又有什么资格央求再多?
  “娘!”见茶漪娘子几欲摔倒,辛如练急忙上前把人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