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节
  徐欥跟在他身后,拉开驾驶室车门。
  检查过之后,他提醒一句:“安全带。”
  许叶霖又乖乖系好后排座位的安全带。
  车子发动。
  许叶霖毕恭毕敬地报上了家庭住址:“那就麻烦时总和徐助,送我回家了。”
  他本就是活络的性子,脸皮厚些。
  他坐在后排座位上,活跃车内气氛。他问时舒:“您不会以后经常拿这句话说事儿吧?”
  “哪句?”
  “看您心情。”许叶霖重复一遍:“您不会以后经常拿这句话说事儿吧?”
  时舒果然说:“看我心情。”
  “……”许叶霖:“那和我相关的事儿,以后不会都要看您心情吧?”
  “看是什么事儿。”
  “小事儿呢?”
  “小事儿到不了我这儿。”
  “那大事呢?”
  时舒:“看你表现。”
  许叶霖:“您怎么总打太极呢?”
  时舒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很快消失不见。
  -
  车子靠边停下来。
  许叶霖下车之前,先谢过了时舒和徐欥送他回家,他表示给他们添麻烦了。
  他想了想,又对时舒说:“时总。”
  “嗯。”
  他又毕恭毕敬地说:“我从今日起,真心地祝愿您,天天都有好心情。”
  时舒抬了抬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等许叶霖推开车门下车后。
  徐欥从汽车两侧的后视镜中看见许秘书的身影渐远,直至不见。
  他也没急着重新发动车子,而是解开了安全带。
  车内有悉悉簇簇的响动声,浅淡细微。
  徐欥松开安全带后,没做别的,他很快侧过身,然后倾身抱了时舒一下。
  一个并不紧实的轻缓的拥抱,安抚的成份明显。
  时舒大抵能明白,他这是个象征着安慰的拥抱,不含有任何欲望和暧昧情愫的,纯粹的安抚情绪的拥抱。
  他大抵是从许秘书提了那件事以后,就想这么抱她一下,给她一些支撑的力量。
  但向来内敛的他并不会在别人面前,对她做出任何表现亲密的举动。
  他因此,才会等到许叶霖秘书下车后。
  但也等不到更晚一些时候了,将他感知到的,她的情绪,以身体语言反馈给她。
  时舒漫不经心道一句:“还在许秘书家楼下呢。”
  “许秘书已经回家了。”徐欥:“他看不见的。”
  时舒笑了笑:“嗯,但他还有可能回头。”
  “再来祝我一遍,天天都有好心情。”
  “就抱一下,不做别的。”徐欥眨了下眼,笑得腼腆温吞:“只是抱一下,就算被许秘书看到,也不要紧的。”
  他虽然这么回答她。
  却也在听了她的话以后,很快松开了她,乖巧地退回去他自己的主驾驶位上。
  在他重新系好安全带时——
  “所以呢?”时舒趁此问:“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在年会那天晚上送我手持?”时舒:“是因为听了我的经历后,同情和怜悯?”
  “不是。”他倒是又认真地澄清一遍:“不是同情,也不是怜悯,从始至终,我对时时你,并没有持那样的眼光看待,我对你只有心疼。”
  而他送她的那条翡翠手持,也是他一开始就准备好了,一直放在背包里,打算要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他只是后来在犹豫,送了合不合适,什么时候送才合适。
  “嗯。”时舒接受了他的澄清,又问:“你是那个时候喜欢上我的?”
  徐欥温温吞吞笑一下。
  他摇摇头:“是比那天还要更早一些的时候。”
  时舒倒是想不到别的契机了:“那是什么时候?”
  徐欥沉默了一会儿,问她,还记不记得她往他破损的皮肤上,贴过一张创口贴?
  啊。
  时舒想起来了。
  他那时还是个纯情可爱的大男生,并没有丰富的哄女人的经验,在那样的情况下,只能手握着湿透的衬衫领口往下扯,露出他性感的皮肤,让她狠狠挠几下,发泄。
  当然,她又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
  不过是见他好玩,逗逗他罢了。
  她只是替他贴了个创口贴。
  她甚至忘记了,贴上创口贴之前,要先给他的伤口消毒。
  时舒怎么也没有想到。
  她如此不经易间的一个举动,竟成了他情窦初开的契机。
  “是那个时候。”徐欥缓声却坚定地说:“我喜欢上时时你,就是那个时候。”
  但,徐欥也不否认的是,许秘书告诉他,她的遭遇和经历,也的确在当初他的内心深处植入了一些震荡的情绪和更加笃定的感情。
  时舒的疑问得到了解答。
  他们都不是喜欢藏着掖着的性子,有什么疑问就去交流,想问就问。
  徐欥也向时舒求证了他在刚才吃饭的时候,产生的那个疑问。
  “那时时又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偷偷拍我?”
  “因为。”时舒停顿了一会儿,言简意赅地说:“你滑野雪的样子,超帅。”
  他自己不知道的,他身上那种在克制中隐忍地释放着教条与野性的矛盾感,他稳稳当当地背着她,明明可以走正常的雪道,他却选了那条云杉林间的那条没被开发的野雪道,就只是为了听她一句答案。
  他的动作和速度,又燃又帅。
  而他想藏却又藏不住的心思,也让她忍不住为他心动。
  “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徐欥说,他其实只是很普通的滑雪水平,比起滑雪教练来说,并不算突出。而在那条高级道上,比他滑得好的人,也有很多。
  他向来对自己的一些特长或者能力,评估得保守而谦逊。
  时舒抵唇一笑:“你说呢?”
  徐欥便直接问出口:“你是不是那个时候也已经喜欢上我了?”
  时舒大大方方地回应:“嗯,就是那个时候。”
  就是那个时候,她清晰地意识到,她对他并不只是有好感,而是她想要正儿八经地跟他交往一场。
  ……
  车子重新启动。
  汇入车流。
  车内的冷气打得刚好,时舒腿上搭了块轻薄的午睡毯,她手撑着脑袋,手肘的关节抵着车玻璃窗,她看着车窗外的树与风,往后退去。
  两个人都不是话多的性子。
  她在发呆。
  徐欥就专注着前方的道路状况,也兼顾着留意她的情绪波动。
  车子快要驶过分流车道,时舒开口:“今晚去……”
  她话没说完,就感受到徐欥松开原本握住方向盘的右手,只左手操控着方向盘。
  他的右手从方向盘上移开后,长指一点点儿滑落,最终轻轻覆在她的左手手背上。
  他的右手腕间还佩戴着一块黑色的智能手表。
  他移过来视线说:“我知道,去南郊公馆住。”
  车子就驶入了分流车道。
  道路指示牌上,指着通往南郊的方向。
  时舒翻了个掌面,指尖同他的指尖覆盖,轻轻地划拨他指根处的薄茧,她回握住他的手,直到指缝填满,她无声哂笑。
  时舒感觉到自己的手心里被填了什么东西。
  过了一会儿。
  车流集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