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五章:乱
  沈一自然认识凤娇娇,不过沈一猜不到凤娇娇打电话过来干嘛。他在上海就跟凤娇娇前后见过两面,根本没什么交集。沈一打了个哈欠说:“认识,在上海认识的一个女人,小蓝也知道!”
  韦艺顿时睡意全无,眨巴着两个大眼睛,调侃的笑着说:“我挂了你老相好的电话,你该不会生气吧!”
  沈一伸了个懒腰,在韦艺的脸蛋上捏了一下道:“老相好?你还真敢想,她这样的女人从来不缺男人,我可不喜欢半点朱唇万人尝的女人。”
  “哦,这样啊!”韦艺趴在沈一的胸膛上,眼角露出一丝妩媚道:“那说不定是人家主动送上门来呢?”
  沈一摇了摇头,在韦艺的屁股上打了一下说:“别废话,赶紧起床。”
  韦艺从沈一的身上爬起来,将自己的衣服穿上,回头看了看沈一的手机问:“她刚才给你打了电话,好像挺着急的,你还是回个电话吧!”
  “不用!”沈一大气十足的挥了挥手道。
  ……
  ……
  桌子上放着一叠资料,都与一个房地产开发企业有关。这是昨天仙草姐发来邮件里附带的资料,全部被打印出来,足有几十页厚。沈一洗漱过后,揉揉惺忪的眼睛坐在办公桌后面,低头看这些资料,嘴角略微带着深沉的讥讽嘲笑。这家企业叫荣升地产,在国内也算是排上号的房地产企业,开发过大大小小的住宅项目几十个,此外还有各种地产项目上百个,资本雄厚。
  不过,外人并不知道。这个荣升地产,实则是一个修行门派创建的,集团董事长就是这个门派的掌门。此次春城被列为重点发展城市,荣升地产觊觎春城的大市场,就前来春城投资房地产项目。荣盛地产斥巨资买下原春城大学教职工宿舍的地块,准备建设高档住宅小区。
  按理说,第一附院与春城大学教职工宿舍临近。有这么一座医院在旁边,这个地块的商业价值更高。可不知为何,荣升地产竟然在暗地里打起第一附院的主意,觊觎第一附院所在的地块,想要一并吞之。
  前两天沈一并不知道这些,一直在走一步看一步,昨天知道这些后,沈一下决心一定要给他们一个沉重的回击。昨天晚上,沈一让韦艺联系春城大学的教职工,将他们联合起来。又联系上官如云,询问荣升地产背后的荣升门派的具体情况。将一切都准备好,沈一不忘让张子衿利用她的网络资源在网络上搅浑水,激起医生们对第一附院的同情心。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上午,早餐都没有吃。
  沈一坐在大班台后面,感觉一下时间差不多。转身走到窗前向楼下望去,只见黑压压的一片人群聚集在那里,群情激奋。不远处有警车,有防暴警。沈一拿出手机打给楚蓉:“等一下第一附院这边会发生重大事件,赶紧带着你的人过来执勤。”
  说完,沈一就挂断电话。
  沈一转身看着韦艺,冷峻的问:“那些人都还好吗?”
  韦艺点点头说:“都还好。”
  沈一嘴角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容,对韦艺说:“带他们出去。”
  ……
  ……
  楚蓉昨天晚上也睡的很晚,上午睡醒后就火急火燎的赶到第一附院。不过她过来并不是因为执勤,而是因为凤娇娇来了第一附院。楚蓉刚赶到第一附院,就接到沈一的电话,沈一莫名其妙说了这么一句话,让听着电话忙音的楚蓉翻个白眼不满的说了一句:“什么意思嘛。”
  身边的小女警穿着便装,一脸笑嘻嘻的笑容问楚蓉:“队长,怎么了?”
  楚蓉扁扁嘴说:“没事,你盯紧点。”
  说完,楚蓉就跳下车准备看看到底要发生什么事。
  ……
  ……
  此时,现场真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刻。数以百计的闹事者聚集在第一附院大门口,不远处有数以千计的围观者。这场旷日持久的聚众已经持续三天,今天来的人最多,准备也最齐全。在人群的正中央,有一群披麻戴孝的妇孺儿童,有些甚至还在哭天抹泪,痛诉第一附院救治不利,导致他们家属死亡。不远处有无数手持长枪短炮的记者,闪光灯咔嚓声成片响起,无数照片被现场直播出去。甚至有电视台背着摄像机开着直播车赶到现场,向公众报道这次医闹事件。楚蓉看着这一切,心中有些唏嘘。谎话重复一千遍,就成了真言。如果沈一再这么闹下去,他苦心经营的仙草医疗集团迟早有一天要崩盘。
  私立医院最重要的就是名声,如果没有名声,没有患者,那么再大的医院也活不下去。看到这一幕,楚蓉双手绞在一起,有些为沈一揪心。可是她却忘了,如果医院真的造成医疗事故,是有医疗事故纠察会介入的。尽管这件事情闹的满城风雨,但是医疗事故纠察会始终沉默。
  也不知道是谁开始高唱beyond的《光辉岁月》,现场的所有闹事者都开始齐声高唱这首歌,歌声比口号要整齐划一许多,一时间现场歌声震天,楚蓉皱皱眉头看向那些披麻戴孝的妇孺儿童,不明白为什么唱这首歌,这是在胜利的时候歌唱的。
  随着歌声的高亢节奏,一直守候在第一附院大门口的医生护士门闪身到两旁,沈一手里牵着两个儿童,韦艺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青年,身后还有三个护士推着几个坐在轮椅上的病人。此时现场的歌声已经进行到最高潮,所有人都在高唱:
  今天只有残留的躯壳
  迎接光辉岁月
  风雨中抱紧自由
  一生经过彷徨的挣扎
  自信可改变未来
  ……
  伴随着歌声,沈一缓缓走到台阶最上方。沈一的出现,让现场的记者们为之吃惊,长枪短炮对着沈一与患者们就是一顿猛拍。在事后数家报纸的封面上,刊登了这一幕的照片,在门诊楼的正上方,还悬挂着那个标语,德医双馨,起死回生。
  沈一的出现,让现场的人群安静下来。歌声渐消,人们都仰起脸看着沈一,与沈一身边的两个孩子。沈一从旁边的护士手中接过麦克风,抬起头看看天空中的骄阳,眼神带着一丝敬畏。他轻咳了一声,无奈的一笑。
  现场所有的人,包括楚蓉自己,都被沈一这一幕给震惊的无以复加。楚蓉相信,那一刻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台阶上的沈一收回目光,平静缓慢的扫视现场所有的人,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中间披麻戴孝的那群妇孺与儿童身上。沈一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几个病患,轻咳一声说:“他们还好!”
  很平静的一句话,却掀起轩然大波。现场所有的人全部震惊了,不是谣传那些病患都已经死了吗?怎么会这样,他们看着沈一身边两个活灵活现的小孩儿,看着坐在轮椅上满脸笑容的中年男人,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时,沈一又说话了:“作为一个医生,我能做的就是让大家尽可能的长寿。命不可与天齐,却可以让大家平静的来,不必匆匆的去。我做医生这些年,看到过很多从车祸现场抢救回来满身是血的病患,看着他们垂死挣扎的时候,我心里就在想,他来到这世上的时候是那么的石破天惊,走的时候难道要这么难受吗?当时我就告诉自己,不。我不会让他们这样就死掉的,这些年我完成了我的承诺。今天我向大家公开一份第一附院这些年的病例数据,截至今天为止,第一附院一共为二十万九千三百二十一名患者就诊过,痊愈出院患者一共二十万九千三百二十名,去世一名!这就是我们医院的死亡率,谢谢大家。”
  说完,沈一转头就走,甚至根本不为那个死去的患者介绍。实际上,那个唯一去世的患者,高龄已经一百零一岁。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现场一两千号的人,如同在默守同一个规则一样。
  唯有沉默。
  片刻的沉默后,是排山倒海的呼啸。
  所有的人,都在质问,都在震惊,或者在瞠目结舌。
  而第一附院的大门,却在慢慢关闭。
  在第一附院的大厦广告屏上,出现那张一百零一岁老人的照片,在下面有一串淡淡出现的文字:我们能做的,就是让更多的人快乐的活着!
  又是死一般的沉寂,可这次没有排山倒海的呼啸,只有默默的沉默。那些闹事者默默的转身离开,没有再继续留在这里,而那些看客们,都在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切,他们对第一附院,对仙草医疗公司都有了新的看法,或者也可以说,有一种新的崇拜,对于生命的崇拜。
  而随后,在第一附院的大门上,出现一个暂停行医三日的牌子。
  人们再次被震惊,开始有人质疑沈一所说事情的真伪性。可是细心的人发现,在第一附院的官网上,出现一份病例单文件,文件高达5.4gb!
  那是两年来,每一个在第一附院看过病的病人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