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就你小子会拍马屁,呵呵!”李正峰大手一挥,“少说这些扫兴的,该吃饭了,你陪我喝两杯。”
  杨思思有点无计可施的感觉,遂出去打了个电话。电话打过之后,更是一脸的愁云。“方叔说了,省委组织部已经研究了一套方案,报上去了。得,你就是想去投机钻营也晚了,这下满意了?!”
  “省心!”李正峰笑了笑就开酒,被周东飞接过去,给两人都斟满。一边倒酒,周东飞心里还一边着急:可不能让李正峰这个市长位置不保。最坏打算,要是李正峰调到省里面哪个清水衙门——比如省社科联、省农业厅做个正厅级干部,心怡集团在海阳市可就没了靠山。
  而不一会儿,也有消息灵通人士给李正峰打来了电话。李正峰随后对杨思思笑道:“果然来得快!好像市委唐书记要调到省城去当书记,等省常委班子调动的时候,有可能进省委常委。海阳这边,我先兼任着市委书记。等市人代会召开了,免了我的市长,让陆建明来做。”
  书记这类的党务官职直接由上级党委任命或免职,而市长是行政职务,必须经过本级人代会在形式上表决和任命。这个程序不走,就是不合法。
  李清芳最不明白,眨了眨眼睛问:“刚才我妈不是还担心吗?可您都兼任市委书记了啊,等于从二把手做到了一把手,这还不行?”
  周东飞叹道:“哪有这么简单。这是‘兼任’,或者说是‘代市委书记’,并不是真正的任命了。等到人代会召开时候,伯父的市长职位被陆建明给接了,伯父就留下了一个‘代理’的位置。而这种位置不安稳,说调动就调动。”
  “真头疼,懒得问这些!”李清芳皱了皱眉头,夹起一筷子菜就往杨思思碟子里放,“妈,您尝尝这个蒸芋头,海阳的特产。”
  “就知道吃,一个姑娘家也不怕吃胖了!”杨思思哪有心情吃喝。
  李清芳却撇了撇嘴,偷偷扫了周东飞一眼,恨恨说:“胖了也有人娶,不用您老人家费心,好像我嫁不出去一样,哼!”
  李清芳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不是亲闺女,反倒像是一个受气的儿媳妇。
  ……
  就在李正峰一家吃饭喝酒的时候,常务副市长陆建明也正在市政法委书记刘子健家里。这两人堪称狼狈,配合默契。这次省委对各城市的人事调配过程中,两人通力合作,充分发掘了各自最大的潜力,终于迈出了胜利的第一步。
  “提前庆贺一下,干!”刘子健举起酒杯,笑道,“省里面来话儿了,说唐泰来要调走,暂由李正峰代理市委书记,市政府工作逐渐交给你。”
  陆建明笑了笑,说:“人代会马上要开了,那时候才能一锤定音。至于老刘你,可能还要多等一个月。”
  “嗯,人代会之后,再把李正峰的代理市委书记给免掉,让我接任。”刘子健踌躇满志却又不敢过于张扬,只是淡淡笑道,“但愿这段时间不要出什么差错。对了,李正峰将来会调到哪里去?”
  在这方面,陆建明的消息似乎更灵通。他有些得意地笑道:“据说是调他到省建设厅做厅长,或者做交通厅厅长。这两个厅,也算是权力不小的部门了。虽然李正峰这人很呆很迂腐,但他的能力和态度还是被上头认同的。”
  “管他去哪里,反正不在海阳就行!整体看着他那张脸,心里头别扭。”刘子健笑道,“而且他走了之后,很多事就不再碍手碍脚了。比如上次院东路开发的事情,要不是他硬生生拦着,咱们早把那心怡集团给搞惨了!”
  陆建明不紧不慢地喝了口国窖,笑道:“以后也不晚。等李正峰一走,什么心怡集团、汇通银行,这些看不顺眼的通通给我滚出海阳。心怡的女老板倒是个猛女人,但还不至于跟几千干警和对着干——对着干更好,扣个‘黑社会性质团伙’的帽子,就一口气灭了她!”
  “心怡确实是个绊脚石,非踢开不可。”刘子健也说,“比如那个坏了我多少事的李清芳,跟心怡集团也交往甚密。我想免了她,也是被唐泰来和李正峰拦住了。等老唐和李正峰一走,这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妮子还能张狂?”
  一朝天子一朝臣,就是这个道理。可以想象,一旦这两人接任了市委书记和市长这两个权势最大的职务,心怡集团的人非得要倒霉,除非周东飞等人铤而走险走极端。但那样一来的话,只能是两败的结局。
  不过,刘子健和陆建明把目光都击中在梅姐和李清芳等人身上,却对周东飞有点忽视。虽然陆建明和周东飞还面对面打过交道,但他始终认为周东飞就是梅姐的一个打手、或者代理人,仅此而已。而事实上,现在的周东飞在听了李正峰和杨思思的话之后,也正在准备算计刘子健和陆建明。
  都说有心算无心,十拿九稳。而这一次,双方几乎同时的有心算无心,却不知最终鹿死谁手。
  第158章 淑女本色
  凡是关乎人事方面的事情,政府的效率会出奇得快。周一上午,省里面的文件就传了过来。于是唐泰来走马上任省城的市委书记,李正峰则暂时代理海阳市委书记。至于市政府的工作,则主要交给陆建明来主持。
  不明内部道道儿的,还以为事情已经成定局:李正峰和陆建明双双上位。但真正核心圈子里的几个人都知道,李正峰要倒霉了。用不了多长时间,李正峰估计就要卷着铺盖离开海阳。毕竟这核心圈子的都是实权派的副厅级以上干部,谁在省里面没有一根“天线”?
  官场上,人心冷暖不用感悟,因为大家会直接表现得淋漓尽致,有时近乎不加掩饰。比如在市政府里面,大小事情都开始直接请陆建明定夺,有时甚至都会“忘记”询问李正峰的意见。倒是陆建明还狠狠批评了几个同志,说大家要注意工作程序,李书记(李正峰)毕竟还是市长,要充分尊重领导的意见。于是乎,反倒显得他工作得体、为人大度。
  期间,倒也有人投其所好,建议对心怡集团反攻倒算。上次在院东路开发的问题上,陆建明被心怡集团给窝囊了一次。虽然陆建明后来有狠招,却被李正峰压下没有施展出来。现在有人看到陆建明正式掌控市政府,便建议如此如此。
  这些人,未必真的跟心怡集团过不去,多半还是为了买陆建明的账。对于这一点,陆建明心知肚明。但他不至于心急到这一步,毕竟李正峰还没走、同时兼任市委书记。在陆建明正式接任了市长之前,他不能因小失大。
  ……
  与此同时,周东飞则四下活动。在他的活动之下,加之李正峰的“被迫性”同意,梅姐竟然混成了海阳市的人大代表!之所以是“被迫性”的,是因为李正峰压根就没参与这件事,而是杨思思直接给市人大第一副主任打了个电话。一听嫂子亲自安排这件小事,人大副主任当即安排下面的人去办。哪怕李正峰走了呢,毕竟人家还会是厅级干部。天宽路窄,指不定就有用到人家的时候。这人大副主任不参与海阳的权力角逐和阵营划分,谁都不愿意得罪。
  梅姐对此也觉得愕然,迷迷糊糊地问周东飞:“生意上一大摊子事情,秦缺和阴妍指不定啥时候就会蹦出来,你整这没用的事情做什么?!”
  “妇人之见!”
  “找抽啊你!”
  “嘿,开玩笑呢。”周东飞讪讪地说,“其实嘛,人家那些挣大钱、有影响的商界精英,很多都会弄个人大代表或政协委员的身份嘛,说出去也光荣不是?再说了,这人大代表虽然连个副科级干部都不算,但毕竟身份特殊。哪怕有点什么事情,人家多少给些面子。”
  “就你会撮弄事!”梅姐笑了笑,说,“就怕多了这个身份,以后会添麻烦。”
  “添啥麻烦,无非一年去开几次会。”
  ……
  此后几天,李正峰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真的被调离岗位,自己也要站好最后一班岗。不过大小问题很多都聚集向了陆建明,李正峰倒不是那么忙碌了。时不时的,他还有时间到院东路去走一走、看一看。这个改造工程虽然是陆建明提出的,但却是他李正峰在任时候拍板同意的,等于是李正峰任内的一大工程。李正峰混了几十年官场问心无愧,就怕临走时留下一个烂摊子。
  一个周日的下午,院东路上,周东飞和李清芳陪着李正峰走走停停。本来应该休息,但李正峰非要来看看,说是好几天没看那些工程了,也不知道最近有没有什么新情况。
  一路走下来,依旧是心怡集团承建的工程做得最好、最快。不过李正峰指着旁边的一个工程说:“旁边这一家也不错,进度追上来了,比你们心怡承建的慢不了多少。”
  周东飞嘿嘿笑道:“他们前阵子不干了,把工程转包给我们了。现在这个步行街,也是我们心怡再做,无非还挂着龙燕的招牌而已。”
  “臭小子,整体转包啊,违反政策的!”李正峰刚说了,忽然却又苦笑道:“你别说,把工程转包给你们,我倒更放心了,质量、进度都做得好。算了,这次我也违反一次原则,装作啥也不知道,呵呵。”
  “心怡做得好,还不是您给撑腰,没有外部干预嘛。您要是走了,还真不好说了。”
  “臭小子,别变着法儿刺激我!组织上让我去哪里工作,我就去哪里!你们全都被清芳她妈给传染了,小集体主义!”
  “行行行!不说这个,嘿!晚上在哪里吃饭?我再陪您喝两杯。”周东飞笑道。
  李正峰却摆了摆手,“不喝了,晚上休息一会儿,难得这阵子有点清净时间,多看两本书也好。至于你,继续你好好干。无论我在不在海阳,只要光明正大的做生意,谁能给你们小鞋穿?”
  看着李正峰离开,周东飞心想:估计想给心怡小鞋穿的人还真不少,至少那陆建明就放不过咱。
  随后,周东飞开着送给李清芳的那辆宝马,带着李清芳就回家。路上,周东飞问:“我看伯父是真的没争强的心了,有点麻烦。他要是一走,我们这边肯定会多出来不少的麻烦。”
  “他那脾气你还不清楚?别做无用功了,劝也没用。”李清芳边吃零食边打开音乐,放了首古筝曲《铁马吟》。虽然慷慨,但有些凄凉。周东飞笑道:“有感触了?我看你还不如放《十面埋伏》呢。你瞧伯父现在的情景,多像陷入埋伏当中了,呵呵。”
  “没良心的,还说笑呢!”李清芳鼓着嘴说,“别看老爸说的轻松,其实他心里苦着呢,还以为人家看不出来呢。他对于权力和官位不在乎,但对于海阳是有感情的,甚至比一般土生土长的海阳人都更爱这个城市。”
  第159章 霸道阴妍
  好容易让李大淑女满意了,周东飞这才得以重新回归驾驶员的职业。李大淑女则似乎有点满足感,大口大口嚼着零食,仿佛手中的薯片就是周东飞的肉。
  而就在这时候,郭梦莎忽然打来了电话。内容很简洁,只有一句——
  “快来,估计秦缺和阴妍到了,在旁边别墅!我和无相兄先去拖延一会儿!”
  秦缺和阴妍到了!!!
  周东飞一听大惊,怎么被那两尊杀神给摸到自己老巢里去了!如今在别墅里保护韩超一家子的,只有郭梦莎和肖无相两人,白家林和夜十三还在浣溪沙。
  现在,郭梦莎和肖无相别说保护韩超那一家子,自身都难保了!
  周东飞立即拨通了白家林的电话,“家林兄,和十三兄赶紧去别墅!秦缺和阴妍到了那里,我先赶过去!”
  这样的消息,谁听谁震惊。就连白家林这样的猛货,脸部肌肉都稍稍抽搐了一下。
  一秒钟也不能耽误,周东飞疯狂地加油门,同时叮嘱道:“现在必须用车,来不及换了。等到了别墅之后,我一下车你就开着车往回走——直接开到局大院里,那里还算安全!”
  “我就跟着你。”李清芳摸了摸枪,还暗自庆幸里面装了六枚橡皮子弹。
  “不行,必须听话!”周东飞几乎要开骂,“就你那橡皮子弹,在秦缺面前就是真的‘橡皮’了,毫无用处!”
  “那我也不走!我在外面等着你,万一事情不妙,我能带着你开车跑路。”
  “死脑筋!”
  “再敢骂我,崩了你!”
  ……
  一到别墅门前,李清芳果然死活不肯下车。周东飞狠狠瞪了她一眼,却没有效果。时间来不及拖延,赶紧下车去救场子!郭梦莎和肖无相拖延秦缺和阴妍?开什么玩笑!就怕这五分钟的时间里,事情已经出现了无可挽回的局面!
  刚到门口儿,周东飞就陡然一下心跳。一股无形无质的压迫感,被他隐隐感觉到。这种压迫感玄之又玄,就好像一头猛兽潜伏在你的身边。虽然看不到,但也能有所感应。但是这种灵敏的嗅觉非常人所能及,估计白家林、夜十三都不行。或许,对危险有极度灵敏感觉的郭梦莎,能在此方面达到周东飞的程度。也正是因为如此,郭梦莎才提前察觉,并有机会向周东飞及时通风报信。
  米雅等人住的那个别墅,门开着。
  周东飞定眼一看,一群人都聚集在院子里,却一个个鸦雀无声。地面上,于飞躺在地上,重伤不起!
  而郭梦莎和肖无相、萧如瑟则在门口儿,背对着周东飞。似乎感觉到背后有人,郭梦莎三人同时转身。看到是周东飞,顿时大松了一口气。而周东飞看到,这三个强悍威猛的家伙,额头上竟然都渗出了一层冷汗!
  对面,一个浑身红衣、齐耳短发的妖娆女人,手里提着韩复——“赤练蛇”周芯。韩复的眼神很倔强,恨恨地盯着这个猛女,却又无可奈何。至于米雅等女人,一个个汗不敢发,噤若寒蝉。刚才,被她们视为大保镖的于飞出手了,竟然被那个一身白衣的长发女人反手一切就彻底放倒,至今都起不来。这样的局面,她们做梦都没有想到过。
  红衣女旁边,是一个神色优雅的长发女子,背对着周东飞,面朝米雅众女。这个妖娆的身段儿和优雅的气质,浑然天成。
  “玉娇龙”阴妍,上一代大枭中第一高手!
  但是,却不见所谓的“剑神”秦缺?!而周东飞知道,秦缺肯定就在这里。因为刚才他感应到的那股压迫感,不是来自于阴妍。事实上,阴妍还不足以带给周东飞太大的压迫感。
  “叔,您终于来啦……啊……”韩复看到了周东飞,顿时惊呼。但这小子刚一开口,却被“赤练蛇”周芯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疼得要死。
  阴妍施施然转身,但当她看到周东飞的第一眼,顿时爆发出了一股难以置信的杀气!四周的空气似乎瞬间凝固,压迫得在场之人产生了窒息的感觉。哪怕是郭梦莎和肖无相,都心头陡然一惊。直到这个时候,他们两人才算见到了阴妍的真正可怕。而肖无相和萧如瑟则暗自惊叹:上次在省城遭遇阴妍,这个传说的大神肯定没有发挥最强的实力!
  “是你?!”阴妍说了一句令众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但言语之中的不善,显而易见。
  “嗯,人生何处不相逢,幸会。”周东飞有点尴尬地笑了笑,“放开那孩子。大人的事,把孩子扯进来做什么。”
  阴妍没理会周东飞的话,也没那个心情。现在的她,满腹的愤恨和仇视!
  一年前,就是眼前这个人强行和自己……随后一年的时间,阴妍时时处处留意他的踪迹,却如大海捞针一般不见踪影。但她万万想不到,最近耳熟能详的“周东飞”,竟然就是这个该死男人的名字!
  “我找了你一年了!”阴妍冷冷的叹了口气,浑身的杀气陡然消褪。顿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但是,阴妍对周东飞的怒意却似乎没有消减。“想不到,你就是‘周东飞’。难怪这短短一年来,吴晓梅能做出这么大的动静,而且身边聚集了白家林和郭梦莎这一群人物。背后的原因,是有你这尊大神在。”
  被阴妍亲口称作“大神”,可见她对周东飞的评价是何等之高。韩超的几个女人也终于明白,当日韩超为何将她们托付给了周东飞!
  郭梦莎则转过头,瞪着一双杏仁儿眼问:“你竟然和她有过节?怎么没说起过?!”
  这种事儿,似乎没法说吧。周东飞只能尴尬地含糊其辞,“嗯,有点小过节。”
  小过节?压在这个菩萨般的女人身上折腾了半个钟头儿,那也叫小过节?!那一次,周东飞误中了阴妍亲手下的熏香,却不料害了阴妍自己,两人同时陷入癫狂。在一场近乎疯狂的征伐中,完成了一次不可思议的邂逅。而激情消褪之时,周东飞一身冷汗,终于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于是拔腿就跑。等阴妍回过神来清醒如初的时候,那个可恨的男人已经无影无踪。
  不过听了郭梦莎和周东飞的问答,阴妍皱了皱眉头,知道周东飞将那件事深深埋在了心底,连身边郭梦莎这样的人都不知道。对于这一点,阴妍也稍稍心安了一些。
  周东飞看了看阴妍,没有继续讨论那个蛋疼的话题,而是淡淡地说:“还是先说说今天的事吧。那位小姐叫周芯是吧?先把孩子放开。”
  周芯也好奇周东飞和阴妍之间的关系,她斜着眼睛看了看阴妍,却见阴妍点了点头。于是,周芯将韩复一把扔出老远,气的这小子瞪眼,站起来之后还不停揉搓自己摔伤的地方。
  阴妍此时说道:“为了保持公平,我不让你有所顾忌。今天,我们之间的事情会一并了解。”
  说着,阴妍的脚步向前挪动了一些,如同莲座上不苟言笑的观世音。
  而随着阴妍的挪动,那股压力再度传来,让郭梦莎和肖无相同时感到吃紧。这是实力的差距所致,而且差距不是一点半点。被称为最有希望进阶到秦缺那一境界的人物,阴妍的实力已经远远超出了同辈。哪怕是号称那一代第二高手的凤痴,也与之相差不少。